清晨,云鹿書院內一片寧靜,學子們或誦讀經典,或伏案疾書。許新舟坐在窗邊,手中捧著一卷《春秋筆法》,細細揣摩其中蘊含的殺伐之意。
突然,書院大門外傳來一陣嘈雜聲,緊接著是整齊的腳步聲和肆意的談笑。
“云鹿書院就這死氣沉沉的樣子?也配稱大奉文脈?”一個尖銳的聲音刺破寧靜,帶著毫不掩飾的傲慢。
許新舟眉頭一皺,抬眼望去。只見二十三名身著國子監制式儒袍的學子大步踏入書院,為首的是一名面容倨傲的青年,腰間佩玉,手持折扇,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云鹿書院的學子們紛紛放下書卷,神色凝重地聚集到院中。許新舟合上竹簡,緩緩起身。
“新舟,是國子監的趙恒!”陳執快步走來,低聲道,“他是國子監祭酒的嫡孫,年紀輕輕已是六品儒生境,在國子監頗有威望。”
許新舟目光掃過那二十三人,發現他們個個氣息沉穩,最弱的也有七品修為,最強的甚至已達五品。
——這是有備而來。
趙恒環顧四周,嗤笑一聲:“都說云鹿書院人才濟濟,今日一看,不過爾爾。”
幾名云鹿學子怒目而視:“你放肆!”
趙恒搖著折扇,悠然道:“怎么?難道我說錯了?聽說你們書院出了個叫許新舟的‘天才’,正好,我等今日特來討教一番,切磋經義。”
他的目光直接鎖定了許新舟,眼中閃過一絲輕蔑:“你就是許新舟?敢不敢接下這場比試?”
院內瞬間安靜。
所有人都看向許新舟。
許新舟神色平靜,緩步上前:“切磋可以,但若是輸了呢?”
趙恒嘴角一勾:“若是你們輸了,便摘下云鹿書院的牌匾,承認國子監才是大奉第一書院!”
許新舟問:“那若是你們輸了?”
趙恒冷笑:“我國子監豈會輸?若真輸了,我趙恒便在這書院門前磕三個響頭!”
此言一出,云鹿書院眾人嘩然。
許新舟抬手,示意眾人安靜。他看向趙恒,淡淡道:“好,我接了。”
趙恒瞇起眼:“痛快!那便開始吧!”
比試很快開始。
國子監二十三人輪流出題,云鹿書院則派出相應學子應對。然而,國子監的題目刁鉆古怪,甚至有些涉及冷門典籍,云鹿學子雖奮力作答,但幾輪下來,勝負已見分曉。
轉眼間,云鹿書院已連輸十五題,僅勝五題。再輸三題,便徹底敗北。
趙恒笑容愈發得意:“怎么?云鹿書院就這點能耐?”
云鹿學子們面色難看,陳執更是額頭冒汗,低聲道:“新舟,他們是故意的,這些題目都太偏了!”
許新舟目光沉靜。
他早看出國子監的伎倆——這些題目,恐怕是提前搜集了云鹿書院學子的弱項,專門針對。
許新舟上前一步:“接下來的題,我來接。”
趙恒挑眉:“哦?你想一人獨戰我二十三人?”
許新舟不答,只是淡淡道:“出題吧。”
國子監一名學子站出,高聲道:“《周禮》有云,以九儀之命正邦國之位,何謂九儀?”
院內一靜。
《周禮》本就冷僻,九儀更是少有人深究。這題分明是故意刁難!
然而,許新舟只是略一沉吟,便朗聲作答:“九儀者,一命受職,再命受服,三命受位,四命受器,五命賜則,六命賜官,七命賜國,八命作牧,九命作伯。此乃古之禮制,用以明貴賤、定尊卑。如今朝廷雖簡化禮制,然其核心理念未改,若禮制不修,則貴賤無序,尊卑不明,國本自會動搖……”
他聲音清朗,條理分明,不僅完整闡述九儀,更引申至當今朝政,指出禮制不修,則國本不穩。
一番作答,滴水不漏。
云鹿書院眾人精神一振,而國子監學子則面面相覷。
許新舟看向出題者:“可對?”
那學子臉色難看,半晌才咬牙道:“……對。”
趙恒冷哼一聲:“不過是僥幸蒙對一題罷了,繼續!”
接下來的比試,徹底成了許新舟一人的舞臺。
無論國子監出何等刁鉆題目——
經義?他倒背如流:“《論語·為政》有云:‘吾十有五而志于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其核心在于強調治學需持之以恒,方能明心見性。”
策論?他見解獨到:“治理流民,當以‘安其居,樂其業’為要,一味驅逐或賑濟皆非長久之計,需授之以田,教之以技,使其能自食其力。”
詩詞?他出口成章:“《觀云》:‘云卷云舒意自閑,隨風聚散本天然。莫言高處多寒徹,一嘯能遮萬里天。’”
一連七題,許新舟全勝!
比分瞬間逆轉——二十二比十六,云鹿書院反超!
趙恒臉色鐵青,再也維持不住風度,厲聲道:“夠了!文試算什么本事?敢與我才氣比詩嗎?”
他一步踏前,折扇唰地合攏,直指許新舟:“敢不敢?”
院內嘩然!
才氣比詩,這是要直接比拼儒道修為!
許新舟目光微動,緩緩點頭:“有何不敢?”
趙恒冷笑,當即提筆揮毫。
“《詠志》:‘少年自有凌云志,敢向蒼天借斗牛。國子監中藏錦繡,一朝破壁占鰲頭!’”
他的詩才確實不凡,筆下詩句如行云流水,紙面漸漸泛起青光,最終竟凝聚成一尺高的才氣!
國子監學子紛紛喝彩:“好!趙兄好詩!”
趙恒傲然抬頭:“許新舟,該你了!”
許新舟不語,只是取過毛筆,蘸墨揮毫——
“《勸學》:‘學海無涯苦作舟,書山有路勤為徑。莫笑書生無銳氣,一筆能銷百萬兵!’”
詩成剎那,風云變色!
才氣沖霄而起,化作三丈青光,直貫天穹!
國子監學子駭然失色,趙恒更是踉蹌后退,臉色慘白。
許新舟負手而立,淡淡道:“還要比嗎?”
無人應答。
勝負已分。
最終,國子監二十三人灰頭土臉地離開云鹿書院,趙恒更是面色鐵青,臨走前狠狠瞪了許新舟一眼。
云鹿書院眾人歡呼雀躍,許新舟卻神色平靜,只是望向遠方,若有所思。
他知道,今日之事,絕不會就此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