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鹿書院的浩然閣坐落在書院最高處,是一座古樸的三層木樓。許新舟拾級而上,心中疑惑重重——院長張慎為何突然單獨召見自己?
推開雕花木門,一股墨香撲面而來。閣內陳設簡樸,唯有滿墻的書架和中央一張巨大的紫檀案幾彰顯著主人的身份。張慎背對著門口,正在揮毫潑墨。
“學生許新舟,拜見院長。”許新舟恭敬行禮。
張慎沒有回頭,筆走龍蛇間淡淡道:“來了?坐。”
許新舟在客席跪坐,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墻上一幅字吸引——“浩然正氣”四個大字筆力雄渾,隱隱有金光流轉,顯然蘊含了強大的才氣。
“喜歡這幅字?”張慎終于擱筆轉身。這位二品大儒看上去五十出頭,面容清癯,雙目如電,一襲素色儒袍纖塵不染。
“筆力雄渾,正氣凜然,學生嘆服。”許新舟由衷道。
張慎笑了笑,突然問道:“許新舟,你對當今儒學有何看法?”
許新舟心頭一跳。這個問題可大可小,答不好就是大不敬。他謹慎道:“學生淺見,儒學博大精深,但似乎...少了些什么。”
“哦?少了什么?”張慎目光灼灼。
許新舟深吸一口氣,決定賭一把:“少了殺伐之道。”
閣內瞬間寂靜。張慎雙眼微瞇,一股無形的威壓彌漫開來。許新舟背后滲出冷汗,但依然挺直腰背,與院長對視。
良久,張慎突然大笑:“好!好一個殺伐之道!”他起身踱步到窗前,“儒家已經衰敗很久了,很多東西都已失傳...”
許新舟暗暗松了口氣。
“近些年來,元景帝為了壓制我云鹿書院,特設國子監。”張慎聲音轉冷,“凡我書院學子參加科考,要么落榜,要么被發配偏遠之地,終生不得重用。”
許新舟默然。這點他早有耳聞,這也是為何許新年如此拼命苦讀——云鹿書院的學生要比旁人優秀數倍,才有出頭之日。
“但你不同。”張慎轉身,目光如炬,“你是變數,是希望。老夫觀察你多時,六品儒生境,卻已掌握出口成憲,更難得的是...“他頓了頓,“你兼修武道,竟無半分沖突。”
許新舟心頭劇震。張慎竟能看穿他的底細!
“院長明鑒,學生確實...”
“不必解釋。”張慎擺手打斷,“老夫不是那些迂腐之輩。你可知道,古之儒者,上馬能安邦,下馬能治國?”
許新舟搖頭。這個世界的儒家歷史似乎與前世不同。
“千年前,儒家大能一言可退百萬兵,一筆能斬山河碎。”張慎眼中閃爍著向往,“那時的儒者,文武兼備,胸懷天下。哪像現在...“他冷笑一聲,“只會吟詩作對,皓首窮經!”
許新舟聽得心潮澎湃。這不正是他理想中的儒家嗎?
張慎走到許新舟面前,突然將手搭在他肩上:“許新舟,你可知老夫為何看重你?”
“學生不知。”
“因為你身上有古儒之風。”張慎語氣罕見地激動,“你作《論邊關將士》,才氣沖霄;你救凈心堂孤兒,仁心可鑒;你獨戰黑蓮教,勇武無雙——這正是我儒家失落的真義!”
許新舟沒想到院長對自己了解如此之深,一時不知如何回應。
張慎回到案前,取出一卷竹簡:“此乃《春秋筆法》殘篇,內蘊儒家殺伐之術。今日傳授予你。”
許新舟雙手接過,竹簡入手沉甸甸的,隱約有金戈鐵馬之聲回蕩。
“多謝院長厚賜!”他鄭重拜謝。
張慎擺擺手:“不必多禮。老夫只問你一句——你學儒習武,為的是什么?”
許新舟沉思片刻,突然想起前世張載的橫渠四句。在這個世界無人知曉的至理名言...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他朗聲道。
話音剛落,浩然閣內突然風起云涌!四道金光自許新舟天靈沖霄而起,在空中化作四個大字:心、命、學、平!
張慎如遭雷擊,踉蹌后退數步,老淚縱橫:“這...這是...”
金光漸漸凝聚,最終化作一道金色光柱直貫許新舟頭頂。他只覺一股浩瀚的才氣涌入體內,經脈中的才氣瞬間沸騰!
【領悟儒家至高真言,獲得圣道共鳴】
【儒道境界突破至五品德行境初期】
【獲得特殊狀態:文心武膽(儒武雙修效率提升50%)】
張慎顫抖著上前,竟向許新舟深深一揖:“圣道真言...千年未現的圣道真言啊!許新舟,你...你從何處得來這四句話?”
許新舟連忙扶起院長:“學生只是...心有所感。”
“天意!天意啊!”張慎激動得語無倫次,“這四句話,道盡我儒家真諦!”他突然抓住許新舟的手,“從今日起,你便是老夫關門弟子!這四句話,當為我云鹿書院新訓!”
許新舟沒想到隨口一句橫渠四句竟引起如此大反響。看來這個世界的儒家確實遺失了很多精髓。
“弟子拜見師父!”他鄭重行拜師禮。
張慎欣慰地扶起他:“好!好徒兒!為師這就召集書院眾師長,宣布此事!”
“師父且慢。”許新舟勸阻道,“弟子身份特殊,若公開拜師,恐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不如...”
張慎略一思索,點頭道:“有理。元景帝一直忌憚我云鹿書院,若知你得傳真言,必會打壓。”他沉吟片刻,“這樣吧,你我師徒之誼暫且保密。每月初一、十五,你可來浩然閣,為師親自指點。”
“多謝師父!”
離開浩然閣時,許新舟懷中多了《春秋筆法》殘卷,腦海中回蕩著張慎的臨別贈言:
“新舟,記住——真正的儒者,當以天下為己任。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
走在書院小徑上,許新舟心潮澎湃。他原本以為在這個世界儒武雙修會遭到排斥,沒想到云鹿書院院長竟是如此開明之人。
“許兄!”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抬頭一看,是好友陳執,書院同窗之一。
“陳兄何事?”
陳執神秘兮兮地湊過來:“聽說你被院長單獨召見了?可是要收你為徒?”
許新舟心頭一凜,表面卻笑道:“陳兄說笑了。院長只是詢問鄉試文章的事。”
“真的?”陳執將信將疑,“不過也是...院長多年不收徒了,上次國子監祭酒想送孫子來拜師,都被拒之門外。”
許新舟岔開話題:“陳兄近日可有新作?”
兩人閑聊幾句便分開了。許新舟剛走出書院大門,就看見褚采薇在樹下等候,手里照例捧著個油紙包。
“采薇姑娘?你怎么來了?”
褚采薇蹦蹦跳跳地迎上來:“師父讓我來看看你傷勢好了沒!”她突然瞪大眼睛,“咦?你突破了?”
許新舟暗嘆這丫頭眼力真好:“略有感悟。”
“什么感悟能讓你從六品直接跳到五品啊?”褚采薇好奇地湊近,“快說說!”
許新舟笑而不語,接過她手中的油紙包:“這是什么?”
“糖炒栗子!可好吃了!”褚采薇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對了,師父說如果你傷好了,明天去趟觀星樓,有要事相商。”
許新舟點點頭。正好他也想問問監正關于儒家殺伐之道的事。
兩人邊走邊聊,來到一處茶樓。剛坐下不久,就聽見隔壁桌幾個國子監學子在高談闊論。
“...云鹿書院那些酸儒,整天就知道之乎者也,有什么用?”
“就是!我叔叔在戶部任職,說云鹿書院出來的,最多當個七品小官...”
“聽說他們這次鄉試出了個解元?叫什么許新舟?估計也是靠運氣...”
褚采薇氣得小臉通紅,剛要站起來理論,被許新舟按住手:“何必與井蛙語海?”
他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讓隔壁桌聽見。那幾個國子監學子頓時拍案而起:“你說誰是井蛙?”
許新舟慢條斯理地剝著栗子:“誰應聲,就是說誰。”
“狂妄!”為首的藍衣學子怒道,“你可知我是誰?家父乃禮部...”
“禮部侍郎周顯嘛,認識。”許新舟打斷他,“前幾日剛搗毀了個黑蓮教據點,正好看到周大人的名帖。”
藍衣學子臉色大變:“你...你胡說什么!”
許新舟本只是試探,沒想到對方反應如此激烈。看來周家與黑蓮教的勾結,在國子監也不是什么秘密。
“是不是胡說,自有公論。”他起身放下茶錢,“采薇,我們走。”
離開茶樓,褚采薇興奮地蹦跳:“許公子好厲害!三言兩語就把他們嚇住了!”
許新舟卻眉頭緊鎖:“不對勁...國子監學子怎會對黑蓮教如此敏感?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國子監內部也有黑蓮教的人。”許新舟沉聲道,“這事得告訴監正。”
兩人匆匆趕往觀星樓。途中經過凈心堂,許新舟順道去看望恒遠,將國子監的異常告訴他。
“阿彌陀佛。”恒遠神色凝重,“若黑蓮教已滲透國子監,那朝堂之上...”
三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憂慮。
來到觀星樓,監正正在頂層觀星。見許新舟到來,他頭也不回地道:“突破了?不錯。”
許新舟行禮:“多謝大人掛念。”
監正轉身,目光在許新舟身上停留片刻,突然咦了一聲:“你見過張慎了?”
許新舟心頭一跳。監正的眼力也太毒了!
“是。院長傳了我《春秋筆法》殘篇。”
監正點點頭:“儒家殺伐之術...有意思。”他示意許新舟坐下,“今日喚你來,是有兩件事。”
“大人請講。”
“其一,黑蓮教主已潛入京城。”監正語氣平淡,內容卻令人毛骨悚然,“其二,西域佛門派了使者來京,三日后抵達。”
許新舟倒吸一口涼氣。黑蓮教主親至,必有大動作!而西域佛門...他不禁想起被送走的恒慧。
“大人需要我做什么?”
“西域使者來意不明,但必與祂有關。”監正目光深邃,“你身具地書碎片,又得儒家真傳,是溝通的最佳人選。”
許新舟了然。這是要他代表監天司與佛門接觸。
“至于黑蓮教主...”監正取出一面銅鏡,“此物可照出黑蓮教徒真面目。你且拿去,小心行事。”
許新舟鄭重接過。銅鏡古樸沉重,背面刻著繁復的星圖。
“還有...”監正突然話鋒一轉,“你今日所言四句話,從何而來?”
許新舟一怔。橫渠四句?監正怎么知道的?
“學生心有所感...”
“心有所感?”監正似笑非笑,“那四句話蘊含的圣道真意,非大智慧者不能悟。許新舟,你身上秘密不少啊。”
許新舟背脊發涼。在監正面前,仿佛一切偽裝都無所遁形。
“罷了。”監正擺擺手,“不管來歷如何,這四句話確是儒家真諦。張慎那老家伙怕是樂壞了吧?”
許新舟干笑兩聲,不敢接話。
離開觀星樓時,褚采薇追出來塞給他一個錦囊:“師父讓我給你的,說是關鍵時刻能保命。”
許新舟道謝收下。錦囊中是一枚星光流轉的玉符,觸手溫潤,顯然不是凡品。
回到許府已是深夜。許新年還在燈下苦讀,見兄長回來,連忙起身:“兄長,書院今日傳出一個驚人消息!”
“什么消息?”
“院長宣布了新的書院訓言!”許新年激動地說,“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據說院長聽到這四句話時,當場老淚縱橫!”
許新舟嘴角微抽。張慎動作還真快...
“兄長不覺得震撼嗎?”許新年疑惑道,“這四句話簡直道盡了讀書人的抱負!”
“確實...振聾發聵。”許新舟含糊道,“對了,三日后西域佛門使者到京,你可有興趣一同去見見?”
許新年眼前一亮:“可以嗎?我聽說西域佛法精深,與中土大不相同!”
“應該沒問題。”許新舟笑道,“監正大人讓我負責接待。”
許新年驚訝地看著兄長:“兄長何時與監正如此熟絡了?”
“這個嘛...”許新舟正不知如何回答,院外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開門一看,竟是恒遠!這位向來沉穩的武僧此刻滿臉焦急:“許施主,出事了!凈心堂遭襲,三個孩子被擄走!”
許新舟臉色大變:“什么人干的?”
“黑蓮教!”恒遠咬牙切齒,“他們留下字條,要用地書碎片交換孩子!”
許新舟握緊拳頭。黑蓮教竟對無辜孩童下手!
“我去準備一下,馬上出發!”
【緊急任務觸發:營救凈心堂孩童】
【任務獎勵:根據結果而定】
【失敗懲罰:孩童死亡,恒遠黑化風險】
許新舟回房取出青冥劍和監正給的銅鏡,又揣了幾張才氣符箓。正要出門,許新年拉住他:“兄長,我與你同去!”
“太危險了!”
“我雖不習武,但也讀圣賢書!”許新年堅定地說,“見義勇為,義不容辭!”
看著弟弟倔強的眼神,許新舟最終點頭:“跟緊我,不要擅自行動。”
三人趁著夜色趕往城郊一處廢棄莊園——黑蓮教指定的交易地點。一路上,許新舟心念電轉,思考著對策。
交出地書碎片是不可能的,但孩子們也必須救。看來,只能硬闖了!
“恒遠大師,等會我正面吸引注意,你伺機救孩子。”許新舟低聲部署,“新年,你在外接應,若有異動立刻發信號。”
兩人點頭。莊園近在眼前,黑暗中隱約可見人影晃動。一場惡戰,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