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寧凡語速很快的說出這兩個字。

蘇蘇雖然沒有按下掛斷鍵，可也沒有說話。

寧凡輕聲笑了笑：“你看看你，怎么整出一副生離死別的樣子。”

“我現在很餓，小區門口賣的雞蛋灌餅，味道還不錯！”

蘇蘇緩緩開口道：“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見一面吧。”

蘇蘇聽到這句話后，足足愣了十幾秒。

寧凡聽見對面掛斷電話打聲音，笑了笑后，便走出了老房子，接著走出小區，在門口買了兩個加料的雞蛋灌餅。

他在小區門口的石墩上坐了下來，一只手拿著灌餅吃，一只手拎著蘇蘇的那份。

十幾分鐘后，自己的那份已經吃完了，可蘇蘇還沒來。

忽然，寧凡的眼睛被人從身后用手遮住，她的手很涼，又也許是自己太熾熱了，所以才會感到涼。

一股淡淡的清香縈繞在鼻尖，跟鄭沁身上的香水味不同，她的體香，是一種渾然天成的味道。

她將自己身體的重量壓在寧凡的兩個肩膀上，笑嘻嘻的說道：“你在等誰呢？”

感受到身后的柔軟，寧凡任由她放肆的壓著。

“等一個叫蘇蘇的人。”

寧凡同志很老實的回道。

蘇蘇松開他：“切，沒意思……我的雞蛋灌餅呢？”

“喏，我的已經吃完了。”

蘇蘇接過：“你往那邊去點，給我留點空。”

“這石墩就這么大，怎么坐兩個人？”

蘇蘇才不管這些，一個勁兒的朝寧凡那邊擠，沒辦法，寧凡只好把位置讓給她。

“嗯！味道不錯哎，我第一次吃這個，在哪買的？”

寧凡朝不遠處的路口指了指：“那邊街角，那個大媽基本上每天都在那擺攤。”

蘇蘇的臉很小，所以吃的時候，有點像把整個臉都埋進塑料袋的感覺。

寧凡看著她：“怎么樣，來自基層人民群眾的味道，不比那些山珍海味差吧？”

蘇蘇很乖巧的點頭：“嗯嗯，餓的時候，吃什么都是香的！”

寧凡看了眼時間，還不到8點。

小區不在市中心，處于四環和五環之間的地帶，晚上的車不多，但足以讓人覺得，這不是一個會讓人感到寂寞的夜晚。

每一陣風吹來，都帶著不同的味道，哪怕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風，也會被郁郁蔥蔥的樹葉接住，然后來一場帶著“嘩啦啦”聲響的擁抱。

蘇蘇也被這種怡然的環境吸引住了。

她拉著寧凡的衣袖：“雖然不是第一次來小區了，可這種各得其所的夜景，我第一次如此切身實地的看到，有人、有車、有光、有風、有星星，還有香噴噴的雞蛋灌餅，原來城市也可以是有情緒的……真美！”

蘇蘇口中說的美，指的是人與城市之間，最契合的相處狀態，這也是寧凡叫她來的目的。

“是挺美的。”

蘇蘇擺出一副思考的狀態：“突然覺得，你挺幸福的，一出門就能看到這樣的夜景，一個知足常樂的人，生活在這里，還能有什么煩惱呢？”

蘇蘇忽然站起來面對著寧凡：“如果在小區拍一部偶像劇，這樣的夜景，加上小區的年代感，想不火都難！”

寧凡皺了皺眉：“你前后話里面，有邏輯上的聯系？”

“你不懂這種感覺，因為你生活在這里已經習慣了。”

言罷，蘇蘇又仔細盯著寧凡的臉：“唉，還是算了，到時候電視劇火了，你就沒安分日子過了。”

看得出來，蘇蘇是真喜歡這里，直到寧凡提出要離開的想法時，蘇蘇卻要自己再坐一會。

寧凡也搞不懂，她坐在石墩上，捧著自己的臉到底在看什么。

反正從側方看去，是有點憂郁少女的味道！

而寧凡不知道的是，他轉身的那一瞬間，蘇蘇便站起了身。

……

寧凡打車來到工地，大門上了鎖，他輕車熟路的翻過鐵皮圍欄，進入施工現場。

裝載機、土泵車這些重要機械，都停在1號倉庫，寧凡透過門縫，看見里面黑漆漆的，應該是好幾天沒人來過了。

工地上只有一盞照明燈亮起，寧凡爬上幾個月前，自己親手澆筑的9號樓，掀開擋雨的鐵皮，順著木梯爬上樓頂。

這里能隱約看到市中心的那座標志性建筑，尤其在夜晚，那個方向燈火通明。

即便是夜里，近處的馬路上，也不斷傳來拉送石子的貨車發出轟隆隆的聲響，和剎車時，輪胎摩擦地面的刺耳聲

剛從小區門口那種怡然的環境中出來，寧凡還真有點不適應，不過對他來說，這兩個地方沒什么區別。

一個是生活、一個是工作，不同的是，多了一個坐在小區門口的憂郁少女，也不知道這種不適應，是不是受了她的影響。

……

時間像夜一樣濃稠，逐漸感受到空氣中的涼意，便是時間流逝的痕跡。

黑夜里一道極為顯眼的光束，在轉過一個路口后，在工地大門停了下來，從車上下來一個肥碩的身影，打開門后，將車徑直開向值班室。

寧凡順帶看了一眼時間，大老張比預計早到了半個多小時。

親眼看見他進了值班室后，寧凡快速起身下樓，竄進值班室后，又將門從里面反鎖。

大老張被突然闖入的身影嚇了一跳。

寧凡轉身，看見桌子上擺了幾個涼菜，和一瓶二鍋頭。

不斷克制情緒的寧凡，終于將帶著怒意的目光，像標槍一樣投射到大老張身上。

大老張帶著帽子，刻意遮擋自己的面容。

他瘦了很多，臉上的胡子也很久沒刮了，身上的衣服更是臟到分不清原本的顏色，這讓他看上去很滄桑、很頹廢！

“寧凡，你……你突然來工地干什么？”

大老張的眼神飄忽不定，他已經意識到自己上當了。

寧凡終于咬著牙問道：“錢呢？”

“什……什么錢，你的工資不早給你結清了。”

寧凡突然暴怒：“滾蛋！我說的是那筆工人的保障金，弄哪去了？！”

大老張像是失聲了一般：“你……”

寧凡一個箭步，上前扯住他的衣領，吼道：“你他媽還不說實話，我告訴你，袁偉把一切都交代了，水泥商也是我找人假扮的，今天你露了面，就老實給我說清楚，不然，你別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