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爺子回潭州住了有一段時間。

期間，和各級領導部門探討投資方案、借貸合同。

滿潭洲城奔走，考察地塊位置、交通條件。

這幾日，好不容易閑暇下來，又被周紅旗拉著，暢談未來。

“爺爺，你看看這五一廣場，人來人往，是不是比前些年更加繁華。”

拉著老頭上了天臺，趴在欄桿邊上，低頭俯視。

“確實，汽車越來越多，前幾年大多數是單車。”

周老爺子不明所以，配合著孫子的感嘆。

“您不覺得這塊商業繁華之地，少了點什么嗎？”

看上去的熱血少年，靈魂深處，卻是說話拐彎抹角的老男人。

“孫啊~有什么話直說好了，別讓爺爺猜。爺爺老了，腦筋轉不了這么快。”

老爺子抱怨了一句。

天天擱這兒周郎問計孔明那一套，誰也受不了。

用潭州話講：不夠了撇（簡單）。

“我們可以在西北角豎一塊大LED屏幕。”

周紅旗當然知道此時的技術尚未成熟，依舊是紅綠雙基色為主，造價不菲。

但作為戶外宣傳載體，足夠了。

只要能顯示文字，還要什么自行車。

商業宣傳，力爭第一，誰記得跟風者。

“成本不低吧？”

老頭第一反應就是造價。

“所以說，您還是不夠了解內陸情況。這不是成本不成本的問題，而是小投入、大產出的事……”

反正天臺上也沒有旁人，周紅旗開門見山的說道。

當老爺子聽到：這種新穎形式，能得到上級重視時。

心領神會。

這份大禮，確實不必過于計較投入。

“屏幕我們冠名，所有權捐了，保留一定使用權……”

周紅旗侃侃而談。

“為什么要捐贈？”

周老爺子不解道。

“你們香江搞慈善不捐贈啊？”

周紅旗反駁道。

“可以免稅啊！”

老頭不服氣，非要掰扯。

“我們這里沒有稅費優惠政策嗎？”

“不捐贈也有~干嘛還要捐？”

資本主義世界待久了，不懂什么叫宣傳陣地的重要性。

老爺子身上的統戰價值，亟待開發。

“這叫資源互換。我們出錢，管理方出力；往后維護不參與，只管發布宣傳信息，比自己運營省事。”

老頭早想明白了利弊，就是想逗一逗孫子。

這孫子也太市儈了點。

看在老爺子眼里，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

一個電話打回香江，讓采購部門簡單核算了下成本。

百來萬基本可以搞定。

既然打算長期發展，這點投入平攤下來，約等于沒有。

像這樣既能博名聲，又能被上層記住，還能產生實際傳播效應的行為，老爺子覺得多多益善。

校園里，墨香陣陣，書聲朗朗。

“紅旗，我也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堅持下去，陷入瓶頸期這么長時間，成績紋絲不動，唉~”

還真不是張家雄矯情。

進入專業訓練隊之后，風吹日曬、勤勤懇懇。

競技水平始終提升不上去。

對于少年人來說，這是最沉重的打擊。

誰沒有爭當第一的夢想啊！

現實太殘酷。

不和好朋友傾訴一番，積郁難消。

“我也不說什么堅持就是勝利。勤奮和天分相比，不值一提。”

兩人貓在教學樓旁邊的跑道盡頭，周紅旗吞云吐霧，指點江山。

“不要好高騖遠，先定一個小目標！”

伸出一根手指。

“比如，我們以一級運動員作為奮斗目標，全力以赴朝著這個成績去靠攏。”

一級運動員的百米標準10秒93。

張家雄欲言又止。

“別急！聽我分析完。你現在遠沒有進入成熟期，身體還在發育，成績一時出不來，是正常的。”

彈了彈煙灰，周紅旗繼續說道：“離高考還有兩年多時間，在這段時間內，不要懈怠，不要茫然，只管努力。”

“我覺得自己已經很努力了啊！”

張家雄覺得前途無亮。

“只要跑不死，就往死里跑！拿到一級運動員資格，你的大學就有了保障，將來的事業前途就有了方向。”

周紅旗在這一刻，化身張雪峰老師。

“啊？跑不出突出成績，也能保障我將來的前途嗎？”

到底還是孩子，對未來一片迷惘。

“當然！別小看了一級運動員資格，它是你人生的鋪路石。大學考體育專業，畢業出來從事相關行業，人生一片坦途。”

循循善誘，哪怕就是張家雄的父母，都沒有周紅旗看得透徹。

“那你說我將來要從事什么行業？”

張家雄不懂這里面的門道。

“知道我們去年競爭奧運會舉辦資格失敗了嗎？”

“知道啊~這和我有關系？難不成我還能參加奧運會？”

天方夜譚，想一想都覺得荒唐。

“你哪夠資格。我是說國家會大力發展體育事業，建設各類體育場館。”

描述美好前景，夾雜一點宏大敘事，更具有說服力。

學渣張家雄，一頭霧水。

“等你畢業，快21世紀了吧？憑你的專業，不論是場館建設，還是場地運營、賽事組織，都有發揮空間。”

為朋友指引方向，是當兄弟的責任。

“啊~我行嗎？”

藍圖太美好，令人無法相信。

“男人怎么能說不行！不會就去學，靠山吃山，有什么不可以。”

時代大潮滾滾向前，不沖上浪尖，怎么領略得到前方的壯闊豪邁。

“努力吧！少年！”

用一句熱血中二的臺詞，結束了對話。

打了雞血，效果就是好。

也不知是周紅旗的話起到了鼓舞作用。

還是張家雄厚積薄發，到了出成績的時候。

沒過多久，就傳來跑進11秒的好消息。

這讓大家都松了一口氣。

久久看不到回饋，是個人都會自我懷疑，喪失信心。

幸好張家雄身邊有幾個鼎力支持的好友。

加上周紅旗這個掛逼，負責心理疏導，這才沒有沉淪。

接下來的路，當然是勇往直前。

連與女友的約會，都顧不上。

張家雄現在只想沖擊一級運動員的門檻。

整個人都魔怔了。

“紅旗，你看家雄現在這副熱血沸騰的樣子，不會是打了興奮劑吧？”

王耀武不懂拼搏，更不懂執念。

對于好兄弟的努力，用玩笑進行解構。

“胖子，不要以己度人！可以不理解，但是一定要尊重。”

別人付出的努力和汗水，不容調侃。

這還是周紅旗，第一次這么嚴肅的對小胖墩說話。

王耀武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

“你看，家雄有目標和動力，雷洪有天賦和技能；只有我們兩個，渾渾噩噩，庸庸碌碌。你知道將來會是怎樣嗎？”

周紅旗擺出莫測高深的樣子，仰頭望天。

“……會是……會是一事無成？少壯不努力，老大徒悲傷？”

王耀武有點小機靈勁，順著好友的話往下延伸。

“嗯！說得很對！”

直視小胖墩的眼睛，周紅旗點了點頭。

“但是，你不知道，混吃等死會是如何的爽！如何的快樂！這是那兩個小子，永遠體會不到的境界！哈哈~”

一把摟住王耀武的肩膀，周紅旗站在紅泥山頂（學校所在地），一指河對岸的潭洲城。

“看！這都是朕為你打下的江山，美麗不美麗？漂亮不漂亮？”

小胖墩人都傻了。

熱血了半天，結尾神轉折。

這人，怕不是要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