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朝著藝術中心疾馳,引擎轟鳴聲里,蘇楠望著陸晚繃緊的側臉,掌心殘留的溫度,像一團火,暖著她被惡意凍僵的心。窗外,陽光穿透厚重云層,可那些鋪天蓋地的詆毀留下的傷口,仍在隱隱作痛。
剛到藝術中心,林溪紅著眼眶撲過來,聲音帶著哭腔與焦急:“蘇老師,好多家長打電話來問網上的事,還有幾個說要給孩子退課……但孩子們都在展廳守著!”蘇楠喉頭一哽,快步往展廳走,遠遠便看見孩子們擠在星星燈下,瞧見她的身影,瞬間像歸巢的小雀兒般涌上來,稚嫩的小手舉著畫:“蘇老師,這是我們畫的‘正義大作戰’!壞人都會被打敗!”顏料涂得歪歪扭扭的畫紙上,她和陸晚被孩子們想象成超級英雄,舉著巨大畫筆,與張牙舞爪的相機怪獸、鍵盤怪獸戰斗。蘇楠蹲下身,摸了摸孩子的頭,眼眶瞬間又熱了,這些純粹的信任,是黑暗里最亮的光。
陸晚卻在這時接到電話,他聽了幾句,神色愈發冷峻:“我馬上處理。”轉身對蘇楠說:“爺爺那邊施壓了合作方,藝術中心的贊助要撤。但你放心,我準備了備份方案。”蘇楠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明白這場對抗,遠比想象中艱難,可他的堅定,又給了她勇氣。
午后,藝術中心的門被輕輕推開,進來的是當年福利院的張院長。老人顫巍巍的,從老舊布包里掏出本破舊畫冊,聲音帶著歲月沉淀的喑啞:“小楠,當年你被污蔑后,我偷偷留了這些。這是你畫的‘夢想信箱’,還有……”畫冊里,褪色的畫頁間,夾著張泛黃信紙,展開是李長河當年收購畫作的協議,金額欄卻被刻意劃掉。蘇楠攥緊信紙,指甲陷進掌心,卻感覺不到疼:原來十年前,他們連“買斷夢想”都做得如此骯臟,連給她的“補償”都要藏著掖著。
張院長離開后,陸晚帶著律師團隊匆匆返回,神色比離開時更凝重:“李長河反訴你‘惡意造謠’,還申請了畫展作品封存。”蘇楠猛地站起,打翻了桌上的顏料盤,紅的、藍的色彩在桌面蔓延,像極了她此刻混亂又憤怒的心。那些畫,是孩子們的心血,是她重拾繪畫勇氣的見證,怎能被封存?
夜幕降臨時,藝術中心的燈卻比往日更亮。陸晚調來移動展架,帶著志愿者重新布置展廳;林溪挨個給家長打電話,哭著解釋,卻又倔強地堅持“孩子們需要蘇老師這樣的老師”;蘇楠握著孩子們的畫,深吸一口氣,打開手機直播:“我是蘇楠,今天想給大家講個‘被偷走的十年’的故事……”鏡頭里,她從福利院撿來的畫具講起,講到雨夜蹲在信箱前畫紅色郵筒的自己,講到畫作被剽竊后的絕望,講到現在仍在繼續的惡意中傷。
彈幕起初滿是質疑,可當張院長出鏡,翻開舊畫冊,當陸晚展示李長河與陸家老爺子的密談錄音(他冒險潛入老宅,在書房暗格找到的證據),輿論開始反轉。“原來真的有人守護純粹十年”“資本黑手太可怕,心疼小姐姐”的彈幕瘋狂刷屏,藝術中心的直播觀看量瞬間突破百萬,熱度沖上熱搜。
陸晚站在展廳角落,望著屏幕前發光的蘇楠,嘴角浮起笑意。他知道,這場戰役,他們在奪回主動權。那些曾經的黑暗,正被蘇楠親手撕開的裂縫里透進的光照亮。當直播結束,蘇楠轉身,看見陸晚、林溪、孩子們都在笑,星星燈下,光影交錯,她突然明白——只要有人并肩,哪怕身處深淵,也能走出光來。
可平靜只是暫時的,直播熱度剛起,陸晚的手機瘋狂震動,陸家老爺子的電話強勢接入:“晚陽,你為個女人和家族作對,幼稚!馬上停手,否則別想繼承家業!”陸晚攥緊手機,聲音冷得刺骨:“爺爺,有些事,您做得太臟。我要的不是家業,是對得起良心。”掛斷電話,他深吸一口氣,看向蘇楠,目光里是從未有過的坦誠:“接下來,可能會很難,但我不會退。”
蘇楠剛要開口,藝術中心的大門被推開,幾個西裝革履的人闖進來,為首的正是陸家老爺子的秘書:“陸先生,按照老爺子意思,您的私人物品請盡快搬離老宅。還有,藝術中心的備用資金鏈,我們會切斷。”陸晚皺眉,卻沒說話,蘇楠卻急了:“是我牽連你……”陸晚按住她的手,看向秘書:“不用你們動手,我自己會處理。但別碰藝術中心,這是孩子們的陣地。”
秘書走后,林溪急得跺腳:“這可怎么辦呀,資金斷了,藝術中心撐不過一個月!”陸晚卻從口袋掏出個優盤,插進電腦:“之前和科技公司合作的兒童藝術教育 APP,已經內測完成。本來想等時機成熟推出,現在提前啟動。這些天的直播熱度,正好引流。”蘇楠望著他,眼里滿是震撼與感動,這個男人,早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鋪好了對抗風雨的路。
深夜,藝術中心的燈還亮著,陸晚和蘇楠在整理資料,孩子們趴在桌上睡著了,臉上還帶著笑。陸晚突然輕聲說:“蘇楠,十年前,你在雨夜畫畫的樣子,讓我想起小時候在老宅閣樓發現的舊畫。畫里也是個姑娘,在信箱前,后來才知道,那是我奶奶年輕時的模樣。我爺爺靠不正當手段奪了奶奶的畫,發家后卻怕舊事曝光……”蘇楠愣住,原來命運的糾纏,早在多年前就開始。
這時,直播后臺彈出條私信,是個匿名網友:“蘇老師,我有李長河當年剽竊的更多證據,在老紡織廠倉庫 302號柜……”陸晚和蘇楠對視一眼,曙光,似乎真的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