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確認怨妖威脅清除,已完成伏妖。”黃馳一邊自語,一邊從西裝內袋中拿出一支錄音筆。剛才,黃馳全程的自語都是在說給這個錄音筆聽,用以記錄自己的伏妖流程。他看著錄音筆,繼續道:“現在,開始最后收尾工作,但與伏妖無關,因此于此結束伏妖記錄。”說完,黃馳便按下錄音筆上的紅色的結束鍵。而后,他又看向了一旁本次案件的受害者——小劉,他已經脫離了怨妖的控制,昏迷了過去。黃馳看著小劉,左手再次伸入西裝內袋,拿出一張發黃的老舊符紙。將符紙貼到了昏迷的小劉頭上。
“開始推演怨妖附身過程。”
老舊符紙表面蒙上一層微弱的幻色光芒,并逐漸蔓延到小劉的身上,驅散了他身上殘留的最后來自怨妖的一絲怨念。
隨后,幻光在他的身上形成了一層散發微光的薄膜。并向黃馳延伸出一條光帶。
“劉文博,你還好嗎。”“哈哈哈,他是傻孩子”“你的爸爸媽媽呢”“你怎么天天都是你奶奶來接你啊”“你這個沒有爸媽的人!”“爸爸媽媽,去了很遠的地方”“我們不和你玩”
一道道刺耳的聲音通過光帶傳來——這是來自小劉的記憶,是他記憶中最刺耳的聲音,也是他自身怨念的來源。
隨著刺耳的聲音不斷增加,一個個完整的記憶片段也逐漸拼接在了一起,形成了一段記憶影像。
“劉文博,男,高三學生,父母因為5年前工廠工人鬧事而意外去世,患有抑郁癥,長期自卑導致受同學歧視,本身成績中等,老師并不關心他的問題”
黃馳讀取著面前少年的身世,沒有發表感言。而是繼續讀取著記憶:
十二歲那年,是一個晴朗的藍天。一個正常幸福的孩子,父母是玻璃工廠的廠長,收入頗豐,一家人生活富足,父親很有商業頭腦,為公司創造了不小的營收;母親管理嚴格,將工廠管理的井井有條。更重要的是,他的父母,很愛他,常常為他準備一些小驚喜,也會抽出時間來陪他,重視他的內心。他的父母,為他營造了一個近乎完美的童年。只不過,在那個晴朗的藍天,他的童年——破碎了。因為工廠工人操作失誤,導致了儀器失控泄露了高溫狀態的玻璃,造成了嚴重的事故。
工廠失事的記憶到此便斷了,之后的便是劉文博下午回來,收到父母去世的訊息,崩潰的不成樣子的記憶。僅憑一段記憶,黃馳無法真正的感同身受對方收到此消息時的痛苦,黃馳繼續讀取著其余怨念的來源:
自父母逝去后,文博便一直跟著奶奶生活,雖然奶奶也關心他,照顧他,心疼他。但對他來說,父母的死永遠是內心的一道巨大的瘡疤,永遠刺痛著他的內心。并且,因為沒了父母的愛,文博逐漸變得自卑,內心逐漸封閉起來,患上了抑郁癥,還有各種不同的精神癥狀。這是件不幸的事,更加不幸的是,文博一直無法走出失去父母的陰霾,拒絕社交,成為被同學孤立的存在。一些沒有心的同學不斷霸凌著他,不斷拿文博失去父母的事刺激他,侮辱他。那個晴朗的藍天后,文博的眼中,一直都沒有色彩。每每回憶那天,那晴朗的藍天就會變成灼眼的光,刺激著他的精神,直到,默默崩潰的那一天。沒有人發現他的崩潰,沒有人理解他的崩潰,他——碎掉了。長期的壓抑,成為了滋養妖的溫床,不知是附身還是誕生,總之,在他碎掉的那一天,怨妖就出現在了他的身上。
這些記憶中,最為清晰的,便是他第一次見到怨妖時候的記憶。
“你是什么東西”抱著腦袋,蜷縮在廁所角落的劉文博正用著他那雙失去鮮活感的眼珠看著突然出現的怨妖。它全身都被難以言喻的“黑”包裹著,散發著令人不安的絕望感,但文博沒有不安——他已經習慣。
那被包裹著“黑”的詭異怪物看著他,斷斷續續,難分男女的聲音傳來:“我......是你的......同伴......你......身邊的......絕望......”隨后,怪物靠近到文博身旁。在文博他耳邊,再一次傳來了聲音:“我是......怨妖......我是......你的影......”
文博看著對方,并沒有對怨妖的突然出現感到可怕或是別的情感,只是問道:“你想干什么,為什么要選擇我。”
“我......因......你的......絕望......你的......心......交給......我......會......幫你......”怨妖如此說道。
面對怨妖的邀請,文博卻果斷拒絕了他:“不,我不要。”
“為......什么......”
“因為,有人教過我,要當一個——好人。”
......
文博不再回答,寂靜回蕩在空間內,回蕩在記憶中。
到這里,記憶就全部斷了。黃馳的意識回到現實,自語道:“呃......記憶不完整,無法確認具體來源與發生原因。哎,之后再行調查。”他看了一眼暈倒在角落的劉文博。將劉文博輕輕抱起,放到床上。隨后,劉文博蓋上被子。便出了房門。
咔嚓
房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響起,客廳的劉大媽立即看向這邊,趕忙走來,帶上老花鏡,確認出來后是伏妖師先生后,才松了一口氣,急問道:“我的孫兒怎么樣了?他還好嗎?”
“已經去除了危險因素現在只是正在睡眠,如果還有什么疑問或發現什么問題,再打電話聯系”黃馳如實回答,隨即又補充道:“因為某些原因,我暫時還沒調查清楚你孫子被妖附身的原因,所以之后我們可能還會再來一趟,還請見諒。“
“哦哦,好好好,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沒問題的先生,我們沒問題的。”劉大媽猶如心中放下一塊巨石,安心了不少。
之后,黃馳拿出筆記本,借了個書桌,完成了最后的記錄。也沒提收費的事,便離開了這里。
劉大媽目送著黃馳離開,來到劉文博房間,看到他的睡顏,終于是放下心來。然后,劉大媽打開手機,給剛才的開鎖師傅打了過去。
“喂,是劉大媽打過來的嗎?”
“是的是的,謝謝你啊,我的孫兒,已經恢復正常了。”
“沒事沒事,孩子沒事就好。伏妖師先生怎么樣。”
“行動很快,很靠譜。”
“說話是不是也很有意思,經常說一些有趣的故事,開一下玩笑。”
“什么?”劉大媽被開鎖師傅這一句話一下搞得有點懵,不知道為什么,以他對剛才黃馳的印象,他八成不會做講故事,開玩笑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