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僅知道你的名字，我還知道，你、你的姐姐姜牽牛還有林晚晚的過往！”

沈昭幾乎是吼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像冰錐，狠狠刺向那團沸騰的黑霧核心。

“姜牽牛……林晚晚……”

張雅那嘶啞尖銳的聲音瞬間卡殼，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嚨。翻滾的黑霧猛地向內坍縮了一瞬，那張由怨氣凝聚的、模糊扭曲的臉龐上，空洞的眼窩劇烈地閃爍著，仿佛被投入了燒紅的烙鐵。

“你……你怎么會知道她們的名字？！”她的聲音不再是單純的怨毒和歇斯底里，而是帶上了一種難以置信的驚駭和……深入骨髓的恐懼，“不……不可能！你是誰？！你到底是誰派來的？！”

籠罩著封燼的黑霧劇烈地波動著，那試圖侵入他意識的黑氣瞬間潰散收回。猩紅的怨氣之眼死死鎖定沈昭，其中的探究和殺意達到了頂峰，但更深處，似乎有一絲被塵封的、更久遠的痛苦被強行撕扯了出來。

那股壓在沈昭身上的無形重壓驟然一輕，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陰冷、更粘稠的寒意，仿佛無數雙冰冷的眼睛在黑暗中窺視著她的靈魂深處。沈昭背靠著冰冷的墻壁，大口喘息，喉嚨火辣辣地疼，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鼓。她賭對了！姜牽牛和林晚晚這兩個名字，對張雅造成的沖擊甚至比“白宴清”更直接、更混亂！這說明她們三人的關系，或者說那段“過往”，是張雅怨念中更深層、更隱秘、也更不愿被觸及的禁忌。

沈昭壓下翻涌的氣血和恐懼，強迫自己直視那雙因驚駭和混亂而顯得更加扭曲的猩紅眼睛：“我是誰不重要，張雅！重要的是，有人記得！有人知道發生過什么！”

“住口！！”張雅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嘯，黑霧猛地膨脹，化作無數尖銳的、由冰冷怨氣凝結的針，密密麻麻地指向沈昭，仿佛下一秒就要將她萬箭穿心，“那些事……那些事早就該爛在泥里！你憑什么提起？！你憑什么？！”

“因為痛苦不會消失！”沈昭幾乎是吼了回去，聲音因為激動和寒冷而顫抖，但她強撐著，“你被困在這里，變成這樣，你以為僅僅是因為白宴清嗎？那之前的痛苦呢？那些讓你覺得無處可逃的痛苦呢？！現在的你只是所有絕望的集合。”

直播間也彈幕橫飛

【張雅的反應不對勁！她好像很怕沈昭知道這個？】

【不是說張雅是姜牽牛的妹妹嗎？她似乎也是個受害者，為什么對姐姐和校花的名字反應這么大呢？】

【大佬暫時安全了！沈昭牛啊！一句話打斷施法！】

【“神經”CP暫時解除危機！但沈導好像捅了更大的馬蜂窩？】

【之前這個副本張雅是引導玩家進入她的夢境，然后找線索，推理整個事件。不多說了，大體就是白宴清這個狗有收集女學生身體的癖好，先后盯上了姜牽牛、張雅、林晚晚。不過在她的夢里，姜牽牛沒有把林晚晚推薦給白宴清。是白宴清自己盯上了林晚晚。這一情節似乎和沈導她們探索出來的有出入，不知道是有什么隱情還是副本出了bug?】

【樓上說bug是來搞笑的嗎？主神系統里還從沒出現過什么bug】

【我看未必，我聽說那位好像就是……】

這些字在大量的彈幕中飛速閃過，沒人在意。不過幾秒鐘后，打字的人發現這條彈幕已經被強制撤回了。

【小本本拿出來！這點要考！好奇寶寶出動！】

【欸，不對，我看怎么張雅似乎是要對封大佬下手呢？】

沈昭的話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準地刺中了張雅最不愿面對的真相。那張腐朽鐵床上的抓痕仿佛活了過來，發出無聲的哀嚎。黑霧劇烈地翻騰著，時而膨脹欲爆，時而緊縮如核。張雅的身影在黑霧中扭曲變形，時而清晰為一個穿著校服的少女，時而又化作純粹的、翻滾的怨毒。

“不……不是的……是他……是白宴清……”張雅的聲音變得斷斷續續，充滿了混亂和自我否定，“他背叛了我……是他……”

“他背叛了你？”沈昭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句話，“什么意思？”

“啊——”張雅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飽含著無盡痛苦、委屈和被強行揭開瘡疤的劇痛的尖嘯。整個404宿舍如同狂風中的危樓，劇烈搖晃。天花板和墻壁的冰霜大片剝落，露出下面迅速蔓延的、如同蛛網般的黑色霉斑。那張第五張床發出瀕臨解體的呻吟，床板上的污漬如同活物般瘋狂蠕動。

【規則警告！規則警告！怨靈體“張雅”核心怨念遭受強烈沖擊！穩定性急劇下降！】

【警告！當“過往”被強行喚醒，怨恨將扭曲現實！】

【請謹慎處理！避免怨念徹底崩潰導致規則湮滅！】

冰冷的系統提示帶著前所未有的急促和鮮紅的警告色在沈昭腦海中閃爍。江臨舟的臉色也變得極其難看，他感受到周圍空間的法則正在變得極其不穩定，充滿了未知的危險。

沈昭也感到了巨大的壓力，她知道自己正在玩火，稍有不慎，不僅救不了封燼，自己、江臨舟，甚至整個宿舍都可能被失控的怨念徹底吞噬。但她沒有退路。

“看看他！”沈昭猛地指向床上沉睡的封燼，聲音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他躺在這里，不是為了傷害你。他是在試圖理解，試圖承擔。他和白宴清不一樣。和那些傷害過你的人都不一樣！你難道不想知道，在這個被‘規則’玩弄的地方，是否還有人愿意為了‘拯救’而不是‘傷害’去冒險嗎？你難道不想知道，除了怨恨和痛苦，是不是還有別的可能性？”

沈昭的話語如同投入暴風中心的一顆石子。張雅那混亂痛苦的尖嘯戛然而止。

沸騰的黑霧驟然一靜。

那雙猩紅的眼睛，穿透翻滾的怨氣，死死地、死死地盯住了沉睡的封燼。那眼神復雜到了極點，有怨毒，有懷疑，有痛苦，但似乎也有一絲極其微弱、幾乎難以察覺的茫然和一絲被強行壓抑下去的、連她自己都不愿承認的渴望？

黑霧緩緩地、如同遲疑的毒蛇，再次向封燼的臉頰探去。

只是這一次，不再是帶著戲謔的探究，而是帶著一種近乎貪婪的、想要確認什么似的觸碰。冰冷的霧氣拂過封燼緊閉的眼瞼、冷峻的鼻梁、緊抿的薄唇。

“拯救……？”張雅嘶啞的聲音帶著一種令人心碎的顫抖，像是在咀嚼著這兩個陌生又遙遠的字眼，“為了……你？”

她的目光，緩緩地從封燼臉上移開，再次聚焦到沈昭身上。那猩紅的光芒依舊冰冷，但其中翻涌的瘋狂似乎被一種更深沉、更幽暗的情緒暫時壓制了。

“好……”張雅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玉石俱焚般的冰冷決絕，“那就讓我看看……他的真心，到底值不值得你用命來賭。”

話音未落，那濃稠的黑霧不再猶豫，如同決堤的黑色洪流，猛地、徹底地涌入了封燼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