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硯之離開后的第三天,我接到了《凰權》劇組的通知:定妝照拍攝安排在當天上午十點。這是劇組正式進入籌備階段前的重要環節,導演特意強調了“視覺基調”的重要性。
我提前半小時到達攝影棚,化妝間里已經傳來忙碌的交談聲。助理小唐幫我調整好戲服的肩線,低聲提醒:“今天攝影師是新換的,之前主要拍時尚大片。”
我沒有說話,只是將左手腕上的銀鏈輕輕撥動了一下。星軌的聲音立刻響起:【目標人物:攝影師陳昊,擅長光影對比與人物張力捕捉,近期合作藝人中80%為流量型女演員】
我點了點頭,鏡中的自己披著墨色大氅,眼尾挑起一抹凌厲。這不是刻意為之,而是系統根據角色氣質給出的建議。
定妝照的拍攝現場布置得很講究,背景是一面仿古銅墻,燈光從斜上方打下,在地面投出斑駁的影子。攝影師正在調試鏡頭參數,場務在一旁遞工具、搬燈架。
我走到自己的站位標記前,發現原本貼在正前方的紅標被挪到了角落。旁邊站著另一位女配角,她看到我過來,略顯尷尬地笑了笑。
“站位調整過了?”我問。
場務走過來,語氣輕描淡寫:“導演說這次想突出對稱構圖,主配角交替排開。”
我掃了一眼整個站位布局,確實呈現出左右平衡的結構。但這種安排明顯會弱化主角的存在感,尤其在群像畫面中,容易被邊緣化。
“導演在嗎?”我問。
“剛去補個電話。”場務回答。
我沒有多說什么,低頭整理了下手腕上的銀鏈,指尖輕觸表面。星軌立即彈出分析結果:【當前構圖模式與導演過往作品風格不符,極可能受攝影師影響】
我走向化妝臺,借著整理戲服的機會,將站位標記悄悄移回原位。隨后叫來造型師:“你覺得這個角度更適合近景還是遠景?”
她愣了一下,隨即點頭:“近景更有沖擊力。”
“那就麻煩你調一下側光。”
她會意地點了點頭,轉身去和燈光師溝通。幾分鐘后,我的位置重新成為視覺焦點。
攝影師陳昊抬頭看了我一眼,沒說什么,繼續調試設備。
十點整,導演到場,確認站位無誤后,開始拍攝。
第一組照片是單人特寫。我站在銅墻前,神情冷峻,光線勾勒出面部輪廓,顯得鋒利而克制。攝影師連按了幾下快門,卻始終沒有喊停的意思。
我微微蹙眉,手指無意識叩擊桌面。
星軌的聲音再次響起:【異常行為檢測——攝影師連續拍攝時間超出常規標準1.3倍,疑似針對性操作】
果然,下一秒,一個低沉的聲音插了進來。
“葉小姐,你的頸部線條很美,可惜有些細紋藏不住。”
我抬頭,看到周硯之不知何時出現在一旁,手里拿著一杯咖啡,眼神淡淡地掃過我。
全場瞬間安靜下來。
他這話聽起來像是夸贊,實則暗藏鋒芒。娛樂圈對女演員的身體管理要求極高,尤其是皮膚狀態,一旦被指出瑕疵,很容易引發負面輿論。
我看著他,嘴角微揚:“影帝如此關注我脖子,不如多操心自己的聲帶?”
這話說得不重,卻足夠讓他聽出其中的意味。
他的眼神閃了一下,隨即輕笑了一聲:“看來是我多管閑事。”
攝影師適時按下暫停鍵,場務趕緊上前遞毛巾和水。
我接過毛巾,不動聲色地用銀鏈遮住頸側,順勢轉向鏡頭微笑。這一刻的表情完美切換,既掩飾了細節問題,又強化了角色氣場。
星軌在我腦海中提示:【周硯之心跳頻率上升至112bpm,情緒波動值達臨界點】
我心中冷笑。他今天的目的,絕不僅僅是挑刺那么簡單。
拍攝結束后,我借口補妝回到休息室,鎖上門后第一時間打開手機,啟動輿情監控功能,追蹤周硯之最近三天的社交互動記錄。
系統很快反饋出一組數據:他在過去七十二小時內,共參與三次劇組會議,兩次與導演私下聚餐,且在社交媒體上點贊了一條關于“演技派回歸主流市場”的長文。
我瞇起眼睛。他不僅頻繁出現在劇組核心決策層,還試圖通過言論引導行業風向。
這說明什么?
他在布局。
而我,恰好是他棋盤上的關鍵一枚。
助理小唐敲門進來時,我正在看一條短視頻——是周硯之去年在金馬獎后臺接受采訪時的一段發言。
“……我認為演員的本質,是用角色說話,而不是靠流量撐場面。”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正好對著鏡頭。
“姐,下周的宣傳行程改了,陸哥說要留出時間應對突發情況。”小唐一邊匯報,一邊把文件放在桌上。
我點點頭,隨手將手機屏幕切換到工作群,故意把一段臺詞練習視頻發了進去。
“這是什么?”小唐問。
“練習片段。”我說,“你發群里吧。”
她照做了。不到五分鐘,群里跳出一條評論:
【這段臺詞處理不錯,但少了一點狠勁】
用戶名:ZhouYanzhi
我盯著那句話,嘴角微微上揚。
很好,終于主動出擊了。
星軌突然彈出一條推送:【情感波動預警:用戶與目標互動指數飆升,是否啟用“親密關系規避”模塊?】
我翻了個白眼,直接關閉了推送。
“姐?”小唐疑惑地看著我。
“沒事。”我把手機收起來,“通知下去,明天的劇本圍讀,我要坐在導演右邊。”
她怔了一下:“可是……那邊是周老師的位置。”
“我知道。”我站起身,扣上外套,“從現在開始,我不僅要演好戲,還要看得清人。”
她沒再問,默默點頭。
走出休息室時,我回頭看了一眼鏡子。鏡中的女人神色平靜,可眼中分明藏著刀鋒。
這場戲,才剛開始。
門外傳來腳步聲,陸沉的聲音從走廊盡頭傳來:“你剛才在看什么?”
我回頭看他:“周硯之。”
他走近幾步,皺眉:“你到底打算怎么應付他?”
我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反問他:“你覺得,他是敵是友?”
陸沉沉默了幾秒,忽然笑了:“你變了。”
“人總會變。”我說,語氣比上次更冷。
他搖搖頭,伸手推開門:“走吧,還有最后一場定妝照。”
我邁步走出去,陽光透過玻璃灑在臉上,溫暖卻不真實。
就像這場戲,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涌動。
而我,早已不是那個任人擺布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