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合同”郭廠長眼底露出了一抹深沉。

隨即好奇地接著道：“你們想怎么簽約？”

寧風一聽，眼珠子轉動，笑道：“郭廠長你和李哥簽的對賭協議，有點像是鬧著玩，本沒有法律依據”

“今天我們三位合作伙伴呢，就是想和你簽正式具有法律作用的協議，或者合同”

“我可以保證的是，大華制衣廠的所需求的800W尺的老布料，說實話，我有現貨，直接拿回來就行”

“但是，我也擔心，貨拉回來之后，大華又不接收，這買賣，虧得就不是一點”

寧風說完，眼神平靜凝視郭廠長。

剎那間辦公室的氣氛陷入了平靜當中。

李副廠在一旁看了看雙方，感覺氣氛有些奇妙。

等待了幾息之后，朝郭廠長的臉上看了過去。

對方也在考慮寧風所說的提議。

“老郭，就問你，老毛子的生意，你還要不要做，如果沒有這個需求，我們立馬就走，也省得讓你煩”

李副廠也是直來直去，半開玩笑地說道。

郭廠長先是認真打量寧風幾眼，目光又轉到李副廠的身上。

無奈地道：“肯定是需要這些布料的，但，有件事情我先要說明，就是采購這批布料的錢，大華暫時付不了”

寧風和李副廠對視一眼，轉頭道：“郭廠長，這個你可以放下心來，只要我把貨拉過來，你再把布料款給我就行”

郭廠長聽到這話，有些語塞。

“寧先生，這個，最近大華資金有些緊張，800W尺的布料，費用至少三百多萬，可能一時拿不出來，你看看能不能延后些，按時期進行兌付”

寧風緊皺著眉，郭廠長這番話讓他意想不到。

以往所有的生意，都是現結，現在退后，這就會涉及到風險。

萬一對方后面有些計劃變動的話，這些錢想要追回來就難說。

“常大少，這件事你怎么看？”

寧風一時之間拿不定主意，看向常德寶詢問道。

常德寶微皺眉，當他看到寧風向他擠眉弄眼的時候，一瞬之間就明白。

“寧風是在故意拖延時間”

常德寶抬頭看向郭廠長，笑嘻嘻說道：“郭廠長，這貨款的話，你既然是賣給老毛子，其實你可以向他們拿回一半款費，然后你大華廠里再拿出一半，這批貨的費用不就齊全了嗎？”

郭廠長苦笑搖搖頭。

“老毛子算是窮得快揭不開鍋了，沒有見到布料，怎么可能讓他們打錢過來呢？”

李副廠也沒有任何辦法，對于企業涉及到資金問題，操作起來并不簡單。

需要你這家企業的進出貨物保持一致，資金一致，這種做法才能保證這家企業無債務風險。

寧風思索了許久。

“郭廠長，其實你對老毛子需求量，其實是存疑，不敢確定這批布料的真實性，對不對”

郭廠長猛地一抬頭，愣愣地望著寧風。

心里驚起了千層浪。

“這小子怎么知道他心里的顧忌的？”

見到對方的驚詫的表情，寧風心里就有數了。

笑道：“郭廠長，其實這次生意還是可以做，我們現在擔心最大的問題，是拿不到貨款，對不對“

“既然不確定老毛子是不是真實的需求，我們先把總量減少到最低，比如之前談論的是800W尺，我們只需要100W，尺的布料，按照4角一尺，總金額40萬”

“這筆錢，你們大華制衣廠應該能夠拿出來吧！可以用這100W尺的布料拿出一部分作為樣品寄到老毛子那里，先讓他們看看，如果他們沒有回復，這就說明對方只是過來打打秋風，不是實誠來購買這些布料”

“退一萬步來說，老毛子不要這些布料，100W尺的布料，大華制衣廠也完全可以出售到自己的市場上去”

寧風說完，三人的目光，像是見到鬼一樣，瞪大雙眼，眸中帶著不可思議之色。

“寧老弟，你直接告訴哥，你祖上是不是專門有培養商業老師？”

郭廠長震驚程度是最大的，其實這幾天他一直在琢磨，反復推敲大華風險怎么做到最低。

這么大的一塊肥肉，不吃吧，感覺錯過賺大錢的機會，把它拿下，又擔心老毛子又耍什么陰謀軌跡。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眼前來拜訪自己的十幾歲的孩童，竟然這么快就找到了破局之機。

“商業奇才啊？”

郭廠長毫不掩飾地夸贊道。

李副廠心里的震驚不亞于郭廠長，這是他第三次感覺寧風做生意的機智，真的是一次比一次精彩。

“呵呵……抬舉我了，郭廠長，這個條件，你覺得如何”

寧風詢問道。

“哈哈……寧老弟，當然沒有任何問題了“

郭廠長心情大好，緊接著道：“寧先生，常少，老李，那么我們就以100W的量來簽訂合約，大家都沒有意見吧”

寧風看向常大少，李副廠。

幾人都點點頭，表示都沒有問題。

“既然一致同意，那么我現在就去整理下合同文件，你們在這稍等片刻”

郭廠長大步流星走出會議室。

李副廠見郭廠長離開后，嘴里不停地發出嘖嘖聲。

寧風回頭道：“李哥，你想說啥就說啥，別發出奇怪的聲音好不，滲得慌！”

“呵呵……寧老弟，你來紅星軋鋼廠吧，我給你個副廠長職業，平時你啥事也不用做，只針對銷售的一些事情處理”

李副廠邀請道。

寧風對他翻了個白眼。

“我一個人習慣了，不想待在一個地方，覺得不自由“

李副廠笑道：“就知道你會這么回，你就不想聽聽軋鋼廠的福利”

一直沒有說話的常德寶突然開口道：“李哥，你不想想風哥能給你二十萬的大手筆，還在乎你的仨瓜倆棗“

李副廠一愣，隨即苦笑。

“哈哈……說得也是”

“不過，寧老弟，你是怎么想出來這個主意的”

李副廠突然想到剛才寧風的提議。

他想再深入了解一下其原因。

畢竟他現在管理的是一個萬人的大廠，涉及到各式各樣的問題。

所以平常碰到了一些好的，奇的點子，李副廠都會了解清楚，以免未來他自己碰到了知道該怎么解決。

“其實很簡單，第一步，你們先看看大華最近的業務，嗯，這個說得有點太籠統了”

“剛才從進入大華廠開始，你們有沒有注意到，四周的廠房里面，并沒有多少工人操作機械聲”

常德寶，李副廠兩人腦海回憶，確實如寧風所說。

“工人操作機械聲小，這就說明一個問題，大華現在還處于半停工的狀態，這里面又涉及到兩個原因，一，大華缺布原材料，二，沒有訂單”

“不管是哪種原因，現在大華資金困難，你想讓它一次性拿幾百萬來，這有點天方夜譚”

“缺訂單，缺布料，缺錢，無論哪一項，大華必定需要發展，那么老毛子那批巨額訂單，他們是既想要，又嫌燙手”

“燙手的原因，無非就是擔心老毛子是虛晃一槍，根本就不需要那么多的布料，故意放倒需求，好讓大華竭盡全力找到老布料”

“我剛剛無意中起的點子，正好幫助大華解決了困擾了他很久的問題”

寧風說完，端起茶杯，深深地喝了一口。

干枯的喉嚨瞬間得到了滋潤。

“李哥，你現在都清楚了吧，其實這件事情，歸根到底，無非是一家廠商實際生存問題”

李副廠聽完，眼神呆滯地望著寧負。

常德寶像是在聽天書一樣，眼神內充滿了崇拜情緒。

過了好一會兒，李副廠這才回過神來。

深吸一口氣，尷尬地說道：“寧老弟，你這身觀察入微的本領，真的有點太恐怖了”

“你從剛剛一入大華制衣廠，就憑工人機械聲音的大小，就判斷出來整個大華運營情況，我的天，如果不是我親耳所聽，實在無法想象，有人能夠一眼就瞧出問題”

“寧風，老哥給你一句忠告，除了我，常大少之外，一定不要透出你有這個才能，要不然，你很容易被某些人給盯上”

“真的到了那一步，我想，就算是趙老遺留四九城的威望，可能也幫助不了你”

李副廠難得一臉正氣，和寧風說出肺腑之言。

寧風緊皺眉頭，隨后點點頭。

“嗯，謝謝李哥”

他心里意識到自己在商業這方面太過突出，會被人注意。

其實他現在已經不安全了，只要有心人，在他的銀行里面查查他的存款，就清楚了寧風所做的一切。

為了顯得和普通百姓一樣，寧風覺得做完大華制衣廠這一單業務之后。

下一件事情，一是停下休息，第二個找一個社會有需要的項目，捐出一半的資金去，把自己的社會名聲先打出來。

有了名聲，也算是給自己穿上一副鎧甲作為防身。

一股冷汗隨即涌上額頭，寧風了隨手抹擦掉。

“風哥，你是擔心銀行那邊嗎？”常德寶看出寧風的異色，關心地問道。

“此次從石莊回來后，我和我家老爺子說說，問問他有沒有辦法，把你的信息給隱蔽一部分”

寧風嗯了聲。

“大少，多謝了，不過沒多大事，我們干的都是正經生意，不用太擔心”

這時，郭廠長笑嘻嘻走了進來。

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把兩份擬定的合同推到寧風的面前。

“寧先生，常少，老李，你們看看內容，還需不需要補充”

寧風連忙拿了過來，開始一頁一頁認真查閱。

時間一晃而過。

寧風把合同遞給常大少，目光看向郭廠長。

“郭廠長，做得很細致，很全面，無需補充”

郭廠長點頭，隨即說道：“寧先生，那這筆貨款，是現在打給你們，還是？”

寧風想了想，道：“郭廠長，既然我們簽了合同，我相信大華不會酒后失言，你剛剛不是說大華資金有些困難，這批貨的費用，我把錢全部墊上，等真正到貨后，你們盤點完，檢查之后沒問題了，大華再付給我們”

郭廠長渾身一震，眼神中流露出感動。

“寧先生，郭某就此多謝照顧，你們放心，布料一到廠里，大華立即會把四十萬元一次性結清”

“小風，合同沒問題，可以簽約了”

李副廠把第二份合同蓋上，還給了郭廠長。

之后寧風，郭廠長兩人在合同末尾簽上自己的大名。

見事情處理完后，郭廠長親自把寧風三人送到廠門口。

聊了幾句，寧風借機要趕火車，和常大少，向郭廠長，李副廠拜別。

……

石莊火車站！

寧風，常德寶有了上次的路途經驗，避開了一些水坑。

兩人又重新坐到上次吃面的那家小店。

圓臉老板一邊寧風，常德寶兩人，他先是一愣，隨后又笑了起來。

“咦，兩位小哥，幾天不見，歡迎再來石莊游玩”

“還是上次的面條？”

寧風樂呵呵道：“老板，生意不錯，沒想到前幾天只是吃了一頓飯，你就把我和我兄弟給記到心里去了”

“呵呵……小哥，不瞞你說，只要在我店里吃過面的客人，他下次無論什么時候過來，我都會記得一清二楚”

圓臉老大笑道。

“兩位小哥慢座，我去給你們煮面“

沒過多久，兩碗香噴噴的面條在桌面彌漫出香味。

常德寶被面的香味勾起饑餓，連忙拿過來，開始吃了起來。

寧風也不甘示弱，大口吸溜面條。

兩人正吃得起勁，一道熟悉的人聲驚叫道。

“寧老板，常少，你們啥時候回石莊的”

寧風茫然轉頭，定眼一瞧，好家伙。

面前站著的正是潘廠長，陳會計，李忠葵三人。

“呵呵……潘廠長，咱們還真是有緣，這是我們第二次在面館見面吧“

“來，來，一起坐下來吃”

寧風立即招呼三人坐下來。

“寧老板，你們這次來是還一綿廠的貨款嗎？”

陳會計說，十句不離本職業。

寧風輕笑道：“陳會計，這是著急了啊，你是怕我不還錢了啊“

“放心吧，剛下火車，準備吃完飯，就去一棉廠找你們，把剩余的六十萬還給你們”

“正好，陳會計在這兒，銀行要的手續，你帶齊了吧，咱們吃完后，就一起過銀行轉賬”

陳會計攤攤手。

“沒事，我和你回一綿廠陪你一起取”

寧風笑著道。

眼神又看向潘廠長說道：“潘廠長，還有件事情要麻煩你，你辦完事后，能不能幫我約一下二綿廠，六綿廠的廠長，我此次前來，一方面是還你們的貨款，另一個原因，我想買這兩家廠的庫存老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