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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爸爸,路明非他不一樣

這一刻,柳岸然真的有種錯覺。

如果自己再不松開,說不定真會被眼前這男生的手給捏斷!

他只能憑身體本能地退讓一步,松開五指。

柳淼淼的手當(dāng)即從柳岸然的掌心中抽離。

少女將收回的手叩在心跳密集的胸脯上,用滿是驚慌失措以及略帶點央求的語氣喊道。

“爸爸!”

原來眼前這西裝筆挺的中年男人竟是柳淼淼的父親。

路明非回過神來,頓時傻了眼,心也不由虛了一虛。

伴隨著《鷹之爪》技能的解除,路明非手上的力氣開始褪去,恢復(fù)成他平常的握力,還要松一些。

這下柳岸然也便可以輕松掙脫,卻仍對少年那恐怖的握力心有余悸。

是他羸弱嗎?當(dāng)然不,柳岸然至今還保持著健身的習(xí)慣。

那只能歸咎于眼前看起來溫和老實的路明非天賦異稟了。

他狠狠地瞪了路明非一眼,然后才是恨鐵不成鋼地望向自己的女兒柳淼淼。

“我供你讀貴族學(xué)校,給你報一千塊錢一節(jié)的私教鋼琴課,更不用說我和你母親這些年來對你無微不至的關(guān)注和愛護(hù)!”

“可你呢,你就是這樣回報我和你母親的嗎?”

“竟然和這種、這種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瞧瞧這是什么地方,他連一頓正經(jīng)西餐都請不起,你是要氣死我嗎!”

“我不希望別人指著我柳岸然的臉笑,說我的女兒廉價!一份快餐就能拿下!”

柳淼淼的淚水如散落的珠串般向下墜落。

有的落在少女的手上,冰涼刺骨。

有的墜在地面上,濺起晶瑩的淚花。

有的打濕了雞腿飯。

“……不是的,我沒有。”柳淼淼試圖爭辯的話語染上哭音。

“他不一樣……”

“路明非他……他是很厲害的人。”

真的很厲害……

她也實在是六神無主,完全沒有想過會這么快被爸爸給發(fā)現(xiàn)。

所以說出的話不達(dá)意,反而更加激怒了柳岸然。

也許站在柳淼淼的角度來看,路明非的確是個很厲害的人。

畢竟她從未見過這么晚接觸鋼琴、但卻又如此天賦橫溢的男生。

本來就對路明非有一定好感度的柳淼淼,見識過路明非在鋼琴上的天賦后,更是恍若感到有種命中注定的緣分在彼此之間形成絲線牽連。

所以無論從才華的角度,還是性格的方面,柳淼淼都絕不認(rèn)同路明非是爸爸口中那種不三不四的人!

可倘若換成柳岸然的視角來看呢?

一句“他不一樣”就不知道能觸發(fā)多少老父親刻在基因里的PTSD(創(chuàng)傷后應(yīng)激障礙)了。

什么不一樣?

這種黃毛小子,在天下一眾老父親眼中,可是自打女兒生下來起,就已經(jīng)在腦海里被他們以各種方式像對付蟑螂一樣碾死過很多次了。

他們自己就是從學(xué)生時代過來的,能不懂這群男生的心理嗎?

“淼淼,你給我清醒一點!”

柳岸然怒斥道,聲音低沉。

柳淼淼肩頭一顫,垂頭抱緊自己胳膊的姿態(tài)愈顯脆弱與無助。

“我不想把事態(tài)弄得很難看。”

“現(xiàn)在跟我走,以后再不準(zhǔn)跟這種人往來!”

他畢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周圍的路人聞聲而來湊起了熱鬧。

再這么糾纏下去,要是讓他公司里的下屬或者同僚、乃至合作伙伴聽說了。

那么女兒就從他的驕傲,轉(zhuǎn)變?yōu)樗膛疅o方的恥辱了!

他絕不會容許那種讓自己丟了臉面的事情發(fā)生!

可就在這時。

——“剁!”

鋒利的無上大菜刀砍入砧板中的一道響聲陡然傳來。

柳岸然微微悚然,但依舊維持面上的鎮(zhèn)靜,轉(zhuǎn)頭望去。

發(fā)現(xiàn)是那五大三粗的沙縣老板,雙手抱胸、怒目視來。

什么叫這種人?

吃沙縣怎么你了!

柳岸然臉色不由一白,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說不清。

路明非受到沙縣老板的鼓舞,也有些話不吐不快。

只是因為知曉對方是柳淼淼的父親,柳淼淼今天又幫了他一番大忙,所以他在語氣上仍舊保持著客氣,不想讓柳淼淼夾在中間為難。

“柳叔叔,我不知道你憑什么斷定一個人的底色。”

“社會的經(jīng)驗?年長的底氣?還是高高在上的傲慢呢。”

“我只知道,就像你不了解我一樣。”

“你連自己的女兒,或許都不夠了解!”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

柳岸然咬牙切齒,而路明非用比他更高的聲音壓過去!胸腔鳴震!

“你有多久沒有靜下心來傾聽你女兒的琴聲了?”

“她的疲憊、她的喜樂你了解過嗎!”

“鋼琴明明應(yīng)該是柳淼淼的愛好,音樂則是她視作生命般的追求。”

“可為什么到了如今,縈繞在她的世界、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的只剩下了考級、考級、還是考級!”

柳淼淼不知何時已經(jīng)停下了流淚,晶瑩的瞳孔里映出的滿是路明非為她辯論的身影。

“……你懂什么?”柳岸然極少遇見這么有勇氣、敢與他辯駁的年輕人,再加上路明非也并非言之無物,才導(dǎo)致他的回應(yīng)明顯有些底氣不足和虛張聲勢。

路明非嗤笑一聲。

“我是不懂。”

“我只知道,西餐廳她已經(jīng)吃膩了,再昂貴的餐品也抵不過孤單時的陪伴。”

“無論你怎么先入為主地誤會、錯怪我和柳淼淼。”

“我們之間也并非你想象的那種關(guān)系。”

“但哪怕是作為朋友,我也有資格說。”

“柳淼淼,她是那種愿意陪我吃沙縣小吃也不嫌棄的好女孩。”

“那么柳叔叔,你會是那個愿意陪她吃沙縣小吃的好父親嗎?”

圍觀的群眾不多,但以沙縣老板為起點,一句句叫好的喝彩聲在此時傳來。

“說得對!”

“沒錯,小伙子我支持你!”

“自己當(dāng)父親的沒盡到責(zé)任,就別怪人男同學(xué)替你代勞關(guān)心人小姑娘了吧。”

柳岸然的臉色已經(jīng)陰沉到極點。

他是文化人,不想動粗。

問題路明非還天生怪力,他要是反被干趴了,他這老臉往哪兒擱?

所以他干脆放棄了爭辯,轉(zhuǎn)而以自己最權(quán)威的身份,柳淼淼的父親,當(dāng)著路明非的面寒聲命令道。

“淼淼,跟我回家!”

柳淼淼的身子受驚嚇?biāo)频匾活潱瑴I花再度浮現(xiàn)在眼角,無比柔弱的樣子。

踟躕了片刻,她還是無法反抗地邁出了自己的步伐,跟隨著轉(zhuǎn)身離去的父親的身后,旗袍下纖細(xì)的雙腿錯落間,垂下一道哀傷的影。

路明非對此并不失望,因為讓一個暫時無法反抗的人去反抗,是種綁架。

但他知道他沒說錯,柳淼淼更沒錯。

而錯的那個人到現(xiàn)在還不明白,柳淼淼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反而是路明非這個以前和柳淼淼算不上熟的同學(xué),經(jīng)歷了和柳淼淼彼此放松的相處后,輕易發(fā)覺了那個對少女來說真正重要的事物……

所以,連一向只會說爛話、將眾人擁至身前的路明非,都忍不住站出來為柳淼淼抗?fàn)帯?

畢竟就像老板說的,要找到下一個愿意陪你吃沙縣的女孩子,在這個時代越來越難了啊。

距離柳淼淼登上那輛黑色的寶馬轎車只差最后的數(shù)步之遙,她也不曾停下。

時間好似突然放慢了數(shù)倍,周圍的氣溫在升高,路明非的心跳在加快,有種迫切地想要做些什么的心情在喧囂。

他忽然舉起雙手成喇叭狀,用力放聲地喊住眼前那明明就很孤單的女孩。

在無數(shù)個琴房的日夜中,只有影子聽她彈琴和說話的女孩。

“柳淼淼!”他呼喚出她的名字。

“謝謝你給我彈的《月光》!我記不得作者是叫范德彪還是范德西什么的了……”

“但是你彈得真的很好很好啊!”

“真的很好聽!”

“除此之外——就再沒什么更重要的了。”

對啊,音樂本來就是只要動聽,便足夠了。

這才是最重要的。

路明非露出釋懷的笑。

即使不被看見也沒關(guān)系。

可下一刻,令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曾想到的一幕發(fā)生了。

柳淼淼的身影忽地停滯在原地,低著頭,雙手捏拳手臂繃直,神色一時晦暗不清。

柳岸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著那個明明一直都很乖、一直都很乖啊的女兒。

他的怒容更深,伸出手去抓柳淼淼的胳膊,打算將她強拽上車!

可柳淼淼卻好似一片輕柔的月紗,身形輕盈靈動地一扭,便從父親嘗試的鉗制下逃脫。

然后是轉(zhuǎn)身,朝著路明非仿佛不顧一切般地奔去!

路明非呆滯了。

他只知道少女穿著旗袍跑起來很美,卻不知曉原來也可以很快。

像是林間輕盈的鹿,又好似月上狡狡的兔。

由于一切都發(fā)生得太快。

路明非都來不及去想柳淼淼這樣做以后需要承擔(dān)的后果。

便已經(jīng)被柳淼淼用力地抱住,仿佛要將自己身子所有的重量都交給眼前少年似地?fù)溥M(jìn)路明非的懷里。

柳淼淼的下巴抵在路明非的肩膀上,玉白色的足尖微微踮起,雙手揪緊他身后的風(fēng)衣,用著仿佛在乎的力氣。

櫻粉色的唇瓣抿了又抿,可濕潤的卻是眼睛。

心臟,像是要跳出來了。

她輕輕張開了唇——

柳淼淼只抱了路明非很短的時間,可能只有一秒。

但在路明非的感受里卻是兩秒、三秒,甚至更久。

然后,柳淼淼就轉(zhuǎn)身離去。

這回,不用父親對她的訓(xùn)斥,她自己便拉開車門,坐上了寶馬的后座。

勇敢的女孩不會將男孩牽扯進(jìn)來,而是自己去承受父母的雷霆。

何況,她真正想要的,明明就已經(jīng)得到了啊。

柳岸然的額頭青筋暴起,險些暴跳如雷,失去斯文與克制。

但最后,他能做的,也只有惡狠狠地瞪上仿佛還在回味自己女兒擁抱的路明非一眼,然后“砰!”地重重關(guān)上車門,說是揚長實則避短而去!

回去再和老婆好好地商量,怎么教育(xun)女兒的問題!

路明非下意識地伸手,似要阻止,但最后還是緩緩地垂落下來。

因為柳淼淼的情況很復(fù)雜,她不像自己,她的父母親其實已經(jīng)做得很好、也很負(fù)責(zé)了,就是……忽視了她真正需要的。

所以她不能像路明非這樣,破釜沉舟般地逃離自己的原生家庭。

她有自己必須要去承擔(dān)的一些東西。

但路明非相信,她也絕不會忘掉她真正想追求的閃亮。

圍觀的路人信誓旦旦地說著。

“我親眼看見那漂亮小姑娘親了他一下!”

“青春真好啊……”

可只有路明非知道,柳淼淼不是那么輕浮的人。

她其實只說了一句話。

甚至可以說是一個詞。

——“謝謝……”

路明非站在原地沉默了許久。

直到周圍的人都散了,面前餐桌上的兩份雞腿飯都涼了。

他才坐下來,一勺子一勺子地往口里塞,吃掉自己的那份。

沒吃飽,又吃掉柳淼淼的那份。

不浪費糧食嘛。

然后,他伸手掏兜。

“老板,多少錢,結(jié)賬!”

渾身肌肉如鐵塔般的老板不知何時已經(jīng)來到了他的身后,雄渾又肯定的聲音嚇了他一跳。

“不用了。”

“這頓算我請你們的。”

“啊?那多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改天給我再請回來不就是了,到時候,大叔我給你們包一個大大的紅包!”

“???”

雖然不知道沙縣老板說的是哪國語言,怎么有點難懂。

但最后他也堅決沒收路明非給的錢。

路明非無奈地?fù)u搖頭。

沿著記憶中通往楚子航師兄家里別墅的道路走去。

他還要去參加楚子航師兄的生日派對呢。

好像還有點什么要做的事情來著?

可身旁的風(fēng)頗為蕭瑟,吹得他都忍不住裹緊Burberry的風(fēng)衣,放棄了去想。

也更不會知道。

此時此刻,位于他腦海深處的系統(tǒng)。

那神秘的幽幽光點。

正悄然載入一行行注定不會播報而出、滾動在路明非視線中的參數(shù)改變。

【柳淼淼好感度+20】

【柳淼淼對宿主當(dāng)前好感度:70】

【注:好感度達(dá)到60以上,即達(dá)成締結(jié)戀愛關(guān)系所需的最低要求。】

【距離為柳淼淼開啟尼伯龍根計劃所需要的100好感度,還剩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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