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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陰謀

劍閣弟子雖劍法精妙,攻勢凌厲,但陳青陽與墨辰也絕非易與之輩。

神念一動,數十具尸傀嘶吼著前仆后繼,以身軀硬撼劍鋒,其余煉尸宗弟子則從旁策應,催動陰風煞氣,種種污穢法術迭出。

一時間,劍光縱橫與尸煞之氣劇烈碰撞糾纏,金鐵交鳴與法術爆裂之聲不絕于耳,雙方竟斗得難分高下,戰況陷入膠著。

陳青陽揮袖打出一道陰煞掌逼退一道劍光,目光下意識地掃向四周,想要尋找姜礪塵的身影,卻發現那個實力強悍的師弟,竟不知何時已不見了蹤跡!

……

就在雙方轟然對撞、戰局最為混亂的一剎那,姜礪塵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掠至黃琳身側。

未等少女反應過來發出一絲驚呼,他只低聲道了一句“走”,手臂便已攬住她的肩頭,稍一用力便將她輕盈帶起。

下一瞬,兩人便如沉入深水般,悄無聲息地沒入了旁側茂密的叢林陰影之中,蹤跡全無。

一直躲在戰圈外圍、驚魂未定的姜宏與姜偉,目光始終焦急地搜尋著黃琳的身影。

眼見姜礪塵竟突然將人帶走,兩人臉色驟變,對視之間,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驚懼與決絕。

他們怕極了那個深不可測的姜礪塵,但更怕表妹落入他手遭遇不測。

再無猶豫,兩人強壓下心頭的恐懼,一矮身,借著粗大樹干與濃密灌木的掩護,屏息凝神,疾步追了上去。

姜礪塵帶著黃琳遠離戰場,在一處隱蔽的溪流邊停了下來。

他將黃琳輕輕放下。

黃琳驚疑不定地看著他,心臟狂跳,不知他意欲何為。

姜礪塵轉過身,那雙深邃的眼眸凝視著她,之前面對敵人和同門的冰冷淡漠悄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復雜難明的情緒。

他沉默了片刻,聲音低沉似水,卻字字清晰地撞入黃琳耳中:

“告訴我。”

“這些年來,我母親姜籬……她過得如何?”

黃琳聞言,指尖微微一顫,略有遲疑,最終還是低聲開口:“當年,姨母聽聞你們遭遇不測的噩耗,悲痛欲絕,竟是一夜白頭……”

她頓了頓,聲音里帶上一絲澀然:“之后,她便自行脫離了宗門,轉而拜入玄同觀門下,苦修無情道。”

“金丹大成之后,她斬殺的煉尸宗邪修不計其數……可后來,在荒木原,她遭遇了煉尸宗大隊人馬的埋伏圍攻。”

“雖僥幸保住了性命,但金丹受損,道基動搖,一身修為十不存一……”

“如今,仍在玄同觀閉關療傷,至今未出。”

姜礪塵眸中霎時翻涌起復雜難辨的情緒。

有心痛如絞,有深切思念,更有難以抑制的、逐漸熾烈的怒火。

他壓下翻騰的心緒,聲音愈發沉郁:“那當年的家宴,又是怎么回事?”

“為何獨獨只有我父子四人前去赴宴?”

“家族里的其他人呢?”

“他們……當時在哪里?”

他的每一個問題都如同重錘,狠狠敲在黃琳心上,也驟然撕開了塵封多年、布滿迷霧的往事一角。

黃琳詫異地抬眼:“當年的家宴?宴席一直都設在本家宗宅,從未更改過地點啊。礪塵哥哥,你……你是聽誰說的地址有變?”

此言一出,姜礪塵瞳孔驟然收縮,一股滔天的恨意自心底轟然涌起,幾乎要將他的理智焚燒殆盡。

如今,一切終于得到了證實……

他們當年赴宴被擒,煉尸宗固然是兇手,但背后,竟真是遭了奸人的惡毒算計!

究竟是誰?

又為何要對他們這般并無威脅的家族旁支,施以如此絕戶的毒手?

旋即,姜礪塵心思電轉,急忙問道:“我娘離去后,她名下的產業歸入了誰人的囊中?”

黃琳想了想,而后說道:“好像二伯接手了姨母名下的三家坊市,幾乎在姨母走的當天就全盤清算,我去找你們還被趕出了坊市,所以印象極為深刻。”

恰在此時,身后的密林中陡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草木搖動之聲!

姜礪塵眸光驟然一沉,甚至未曾回頭,其身下的暗影如同活物般蕩漾開來。

一道模糊的分影自其中無聲剝離,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猛地掠入聲響傳來的密林深處!

一道枯瘦的身影在陰影中一閃而逝。

“呃啊!”

“嘭!”

下一刻,兩聲痛呼與重物落地的悶響幾乎同時傳來。

只見姜宏、姜偉兩兄弟如同被無形的巨力狠狠踹中,毫無抵抗之力地從林中倒飛而出。

他們極為狼狽地摔在姜礪塵和黃琳面前,啃了滿嘴的泥屑,掙扎著一時竟難以爬起。

姜礪塵緩緩轉過身,冰冷的目光落在兩人身上,想起初見面時他們聽聞自己還活著那副見了鬼般的驚慌表情,心中的懷疑與寒意愈發濃烈。

他一步步走近,陰影仿佛隨著他的腳步蔓延,將地上的兩人籠罩。

“看來,你們總是學不會安靜。”

姜礪塵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壓力。

“方才在林中,聽得可還滿意?”

姜宏掙扎著抬起頭,色厲內荏地叫道:“姜礪塵!你……你想干什么!我們只是擔心表妹,跟過來看看!”

“看看?”姜礪塵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姜宏挺直了腰板,聲音刻意拔高以掩蓋心虛:

“姜礪塵!快放開琳妹!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練了些邪門功夫,但我二人已是練氣六層,聯手之下豈容你區區練氣五層在此放肆!”

他們站起身來,拍了拍衣服上泥濘,理所當然地認為,兩個六層對一個五層,乃是穩操勝券。

卻渾然忘了,他們的修為全靠丹藥堆砌,靈力虛浮,更缺乏生死搏殺的經驗。

回應他們的,是姜礪塵毫無波瀾的眼神,以及他看似隨意踏出的一步。

“轟!”

地面仿佛微微一顫,一股沉重如山岳般的土行元力自他腳下悍然爆發,如同無形的浪潮般瞬間席卷而至!

崩土!

姜宏姜偉臉上的兇狠瞬間化為驚駭,他們只覺周身空氣驟然凝固,一股遠超想象的無匹重壓轟然降臨!

兩人甚至連一個法訣都未能掐出,便如同被無形巨手狠狠拍在地上,“噗通”一聲,以極其屈辱的姿勢再次匍匐下去,動彈不得!

那萬鈞重壓不僅死死禁錮了他們的身體,更讓他們體內的靈力如同陷入泥潭,滯澀難以調動分毫。

在姜礪塵那冰冷怒意的籠罩下,他們連呼吸都變得極其困難,臉頰因缺氧和恐懼而迅速漲紅發紫。

“六層?”姜礪塵的聲音自上而下傳來,帶著一絲冰冷的嘲弄,“丹藥喂出來的廢物,也配談修為?”

他緩緩踱步,走到兩人面前,居高臨下地審視著他們。

“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

他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審問意味。

“告訴我,當年家宴地點更改的消息,是誰,通過什么方式告知我父親的?”

姜偉試圖掙扎,嘴硬道:“我……我們不知道!就是宗宅的通知!”

“不知道?”

姜礪塵眼神一厲,周遭土行元力驟然加劇,壓得兩人骨骼咯咯作響,幾乎要碎裂開來。

“那便說說,為何當年赴宴前夜,你二人見到我時,眼中露出那副幸災樂禍的模樣?又為何……”

“得知我們‘死訊’后,你爹迅速接管了原本由我母親打理的三家坊市,動作快得令人咋舌?”

他每說一句,施加的壓力便重一分,列舉的每一個細節都如同一柄重錘,狠狠敲打在姜家兄弟的心理防線上。

“還有,”姜礪塵的聲音愈發冰冷,“我‘死’后,你們的姑姑姜璃走后,最大的受益者,又是誰?”

接連的質問與身體上承受的恐怖壓力,終于徹底摧毀了姜宏的心防。

他涕淚橫流,嘶聲喊道:“是爹!是爹讓管家姜福去傳的假消息!他說……”

“他說只是想讓你們遲到惹怒宗老,好讓姑姑分心,不再……不再擋著我們二房的路,我們真的沒想過你們會遇到煉尸宗啊!”

姜礪塵周身的氣息瞬間變得無比冰寒。

真相,竟如此不堪。

姜礪塵腳下的土行元力重壓稍稍一緩,讓姜宏姜偉得以喘息,但那雙冰冷的眸子卻比之前更加令人膽寒。

“只是想讓你們遲到?”

他重復著這句話,聲音輕得仿佛耳語,卻帶著刺骨的寒意。

“僅僅為了讓我母親分心,就不惜設下如此圈套,將同族血脈置于險地?姜宏,你當我是三歲稚童嗎?”

他緩緩蹲下身,目光如刀,刮過兩人慘白的面孔:

“煉尸宗邪修為何會恰好出現在那個錯誤的地址?時間、地點,為何如此巧合?你們二房,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見二人仍不回答,姜礪塵眸中暗影流轉,將對付鬼面山魈首領的法子用在這二人身上。

頃刻之間,姜偉和姜宏只覺得周遭光線驟然暗淡,仿佛被拖入了一個無聲的深淵。

姜礪塵那雙深邃的眼眸在他們視野中無限放大,如同兩口深不見底的寒潭,要將他們的魂魄都吸攝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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