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7塊4毛5！”許相思噼里啪啦的打著算盤：“鷺島魚市還是價格高很多，大半船魚就有將近兩千塊，要是石塘，肯定沒這個價格，但是成本也高很多！”

“不過最近好像柴油提價了！”

“這冰價也提了！”

“在鷺島加冰加油，回到石塘魚市就不合算了，這邊魚價格差了點，馬鮫魚的收購價都少了一毛錢！”

“鷺島就是鷺島啊！”

“不過在石塘的這一船貨，差不多滿倉不說，大貨多！”

“4617塊6毛9！”

“一條大龍躉都能賣到658塊，還是大貨值錢啊！”

許相思一邊算賬，一邊念叨起來了。

謝文山這睡著了又讓她念醒過來了，他忍不住問：“一條大龍躉，才七百還不到啊？”

這價格，比之他預期之中，也少了太多了。

還是他突然回到八十年代，實在有些不適應這廉價的要命的大貨，要是未來誰能來這么一條大貨，一兩萬，那是少不來的，還要看愿不愿意賣啊。

“已經很好了！”

許相思沒好氣的回看他一眼：“要是搞一船青占黃占的那些魚，一兩毛，這不得搞上萬斤才比得上你這一條魚啊，你知不知道，去年下半年，爹有一次出海，整個流水才七百五而已，成本都不夠，去海上鬧騰了五天，最后還虧了不少呢！”

這出海，不可能每一趟都賺大錢了，也就是今年賺了多一點，前兩年海運都不怎么樣，一趟賺一千幾百，也就是非常非常好了。

今年這好些趟的海運都還不錯，上半年去南海也大賺一筆。

這才有了公公想要多買一條船的決心。

不過不得不說，謝文山這個海運，還真沒話說了，要不是自己一直提心吊膽的，她都想讓謝文山跟著謝老大出海算了，一船比得上一個月了。

就是毛病也不少，懶是一方面，人還有些不知足。

“這樣下去，我啥時候買得起四個輪子的啊！”謝文山嘀咕了一句，眼皮子是真在打架了，也沒有繼續說話，很快就呼嚕呼嚕的睡過去了。

……………………

等謝文山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阿爹，阿爹，阿爹！”

謝文山是被寶貝兒子給吵醒的。

謝居安那折騰人的勁頭，比得上他長大的樣子了，他最近和自己老子關系好像好了不少，以前是不敢來鬧騰他老子睡覺的，可能是謝文山釋放的善意，讓他感受到了。

“謝居安，你在做什么啊？”謝文山的起床氣就怵兩個人，一個是他爹，一個是他兒子，所以說，這兩人克了他一輩子，也不是沒道理的。

“阿爹，我給你扇風風啊！”

謝居安還有些邀功。

謝文山有些哭笑不得的把他手上的扇子奪過來：“你是給我扇風，還是給我撓腳板底啊。”

這小兔崽子從小就知道他弱點，叫醒人都知道撓腳板底，也幸虧他洗澡了，平時穿水鞋的機會也不多，所以腳丫子可沒有這么多氣，不然早就熏死他了。

“阿爹，我昨天晚上在碼頭等了你很久很久很久很久……”謝居安人小鬼大，說話的邏輯清楚也就算了，這說話咬字也這么清晰，兩三歲的娃，未來估計連幼兒園都沒有上，多少有點天才的痕跡的，這以后讀書好，也不是沒道理的。

“阿爹知道了，那你想要什么？”謝文山把他抱起來，放在自己肚皮上，一手墊著腦袋，一手拍著他的小腦袋，問。

“阿爹，阿娘說那些是你帶回來的，我能看嗎？”謝居安轉過頭去，指著門口在旁邊的三個尼龍袋子，那可是謝文山從鷺島帶回來的東西，還沒有來得及翻呢。

謝文山去的時候，就一個水桶，回來的時候，大包小包一大堆，最后在船上用三個尼龍袋子給裝起來了，一口氣從碼頭就提回家了。

“行，反正這些也是你舅舅給你的東西，你可比你老子受歡迎多了，老子走一趟，只有書，你啥都有！”謝文山翻了一下身子，到窗邊，才站起來，把尼龍袋子給提上來。

打開一看，他都有些眼花繚亂的。

要么說娘親舅大。

這許南國心里面就是惦記妹妹，也惦記著外甥啊。

玩具，文具，零食……

孩子三件套。

還有比較貴的，麥乳精。

新衣服也有。

齊活了！

“阿爹，這都是給我的嗎？”

謝居安那眼珠子泛濫著璀璨的光芒，他開始毫不客氣的翻著，特別針對其中的幾個文具和玩具，現在的孩子，能玩的東西并不多，那文具玩具貴的要命，一般家長可不愿意給買：“謝雨老說她有一個文具盒，天天寶貝著，我摸一下都不行，我現在也有的，看她還怎么得意，還有謝歡天天說的她的熊熊好看，我這個熊熊更大，更好看了……”

謝文山聞言，嘴角忍不住有些抽搐了起來了。

這孩子怎么天天都要和別的孩子比較呢。

難搞啊！

這好勝心，骨子里面帶來的嗎。

要不還是聽早上那三姑六婆的話，搞個小號出來了，反正這家里面也不是罰不起錢啊，第二胎的話，大不了就罰幾百塊，頂天就一千塊錢。

他們家這點錢還是有的。

八幾年的時候，其實罰的不算是很嚴重，畢竟剛剛開始推行政策，到了九十年代在想生，那就不一樣了，那才真的罰的多，嚴重一點，是要捅屋頂，砸屋子，搬東西的……

但是即使如此，也沒有能夠攔得住農村人對生孩子的欲望。

八九十年代，城市出生的孩子獨生子女多，但是農村，誰家沒有三五兄弟姐妹啊，他記得就在東沙村，有一家人為拼一個兒子，生了八個閨女，一到生孩子就逃，家里面被罰錢罰的家徒四壁了，船都被罰去了，可即使如此，也絲毫不后悔，最后第九胎拼到一個兒子，還高興的不得了。

兩人正在穿上到處翻東西的時候，許相思走進來了，額頭上香汗淋漓，身上的襯衣也濕了不少，準備回來換件衣服，結果看到一床的玩具文具什么的。

她看了一眼亂糟糟的床上：“謝居安，我都和你說了，不能亂翻，得等晚上再看，你怎么不聽呢！”

“阿娘，不是我翻的，阿爹翻的！”

謝居安這小兔崽子翻臉無情，毫不猶豫的把謝文山給出賣了。

“你這臭小子，那這些都是我的了！”謝文山作勢要把這些玩具文具都放在自己面前。

“是我的！”

謝居安趕緊把這些寶貝抱著，氣鼓鼓的看著謝文山：“阿爹剛才說，這些都是舅舅送給我的，那就是我的！”

“你舅舅給你，你阿娘也能沒收，還不去討好你阿娘！”謝文山笑著說道。

謝居安小眼睛溜溜轉，那機靈勁還真不小。

一骨碌的就翻下床去，拉著許相思的小手：“阿娘，你不是說舅舅是好人，那舅舅給安安東西，你娘不能沒收的！”

“你這邏輯很厲害啊，為什么舅舅是好人，給你的東西，阿娘就不能沒收！”許相思戳戳他腦袋，沒好氣的說道：“先把三字經讀完了，晚上我要聽你背誦的，前面十行，背不出來，那什么東西都沒有了！”

“好，阿娘，我馬上去背出來，保證能背出來！”謝居安非常激動的說道。

背三字經而已，平時還有些不情不愿的，今天非常有動力了。

“你也是，走一趟就走一趟，你愛和他說說話，我也不攔著你，怎么還背這么多東西回來，咱家又不需要他們接濟！”許相思看著這幾個尼龍袋，心里面也是百感交集的，她和許南國的矛盾解不開了，反正她這輩子都不原諒許南國當初的選擇，爹媽死的多憋屈啊，不過不可否認一點，這世界上，她只剩下許南國一個血脈至親了。

“人家都說了，給安安的，難道我說，安安不要你這個舅舅的東西啊，那是他舅舅給他的，我攔得住嗎！”謝文山攤攤手，然后又把一個尼龍袋子打開：“這里面也都是你嫂子給你的東西，你愛咋辦就咋辦吧，反正我是傳遞到位了！”

許相思看了一眼，都是一些護膚品，這年頭很少了，農村女人基本不用，也就是大城市的女人，才用得起的，值不少錢啊。

“這袋是什么？”許相思看向最后一尼龍袋。

“書！”

謝文山說起這個，就來氣，他告狀的說道：“你哥嫌棄我文化水平低，配不上你，見面就送我一籮筐書，你說氣不氣人！”

他絲毫不說，自己和許南國差點坐而論道的事情，反正就是許南國的不對，哪有送自己妹夫禮物，送一袋子書的，實在過分啊。

“他們過得咋樣？”

許相思沉悶了一下，又問。

“挺好的，我覺得你哥讓你嫂子管的服服帖帖的！”謝文山笑著說道：“就是沒見到你哥的那兩個孩子，本來都準備兩個紅包了，沒給出去，我想著給了你哥，說不定他就貪去了！”

說著他把許相思給他的錢都拿出來了，沒怎么花，那是基本上沒花，這一路上，吃的喝的都讓人給承包了，去的時候是謝杜的船，回的時候是自己家的船，還真不愁吃喝。

“去你了，這點紅包錢，他許南國還能貪了！”許相思聞言，沒好氣的給謝文山一個鄙視的眼神：“你以為是你，安安去年的壓歲錢都讓你貪污去喝酒了，還騙安安說，給他保管起來了！”

“你哥能比我好多少，他發工資都不到他手里面的，一個月就那么點錢，抽個煙，啥都沒有了！”謝文山撇撇嘴，男人還不了解男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