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宋青天剛起床，就看見趙顯禮發來的信息，又是好幾條六十秒的語音轟炸。

宋青天皺著眉點開，當他聽到許欣瑤、林偉東、趙良三人已交代犯罪事實時，他“騰”地一下從床上彈起來，鞋都顧不上穿好，幾步沖到董佳佳房門前，急促地拍打著門板：

“董佳佳！董佳佳！”

董佳佳還沒動靜，隔壁房門先開了，老媽站在門口對著宋青天抱怨道：“大清早的，鬼叫什么？”

這時，董佳佳的房門也開了，她揉著惺忪睡眼：“怎么了？這么急？”

“兇手交代了！”宋青天語速飛快。

“真的？！”董佳佳瞬間清醒，眼睛瞪得溜圓，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真的。”宋青天用力點頭。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董佳佳眼淚瞬間涌出，嘴角卻綻放出笑容，她猛地撲上去抱住宋青天，聲音哽咽：“謝謝你……太感謝你了……”

宋青天僵在原地，手足無措地向老媽投去求救的目光。

鄧嵐臉上則帶著一絲了然的笑意：“謝他干嘛，他又不是警察……”

董佳佳松開手，轉向鄧嵐：“阿姨，我感覺這次宋青天同學真的幫了大忙，我能感覺到。”

“哈哈，行吧。”鄧嵐笑著應道。

“那我今天能去接我媽了？”董佳佳急切地問宋青天。

宋青天點頭：“應該可以，不過你可能還得去趟警局簽個字，辦完手續就能接阿姨回家了。”

鄧嵐在一旁接道：“沒事，阿姨今天陪你去。”

匆匆吃過早飯，宋青天出門上學，馮亮的車已經在小區門口等著了。

車上，宋青天對馮亮說：“林偉東已經全撂了，等著他的就是牢獄之災，你可以徹底放心了，沒人會再找你和你家人的麻煩。”

馮亮神色一肅，聲音低沉：“謝謝你……救了我好幾次，這恩情，我真不知道該怎么還……”

宋青天擺擺手，輕松一笑：“用不著還。你以后好好過日子，別再犯糊涂進去就行。”

“放心，小宋老板！”馮亮鄭重承諾。

宋青天低頭翻看趙顯禮發來的信息，眉頭微蹙。

用自己這個微信號和趙顯禮聯系，總覺得不夠安全。

他略一沉吟，撥通了老爸的電話。

“喂，老宋，能不能幫我兩個忙？”

“說吧。”宋海平的聲音傳來。

“幫我弄個新手機號，號碼是138********。”

“這號有什么好的？爸給你弄個帶4個8……”

“我就要這個。”

“那你自己去辦唄？又不是什么靚號，花不了幾個錢。”

“問題是我現在……沒錢了。”宋青天語氣可憐巴巴。

“又亂花錢？前兩天剛給你打的！”宋海平立刻質問。

“我在學校對面租了個門市房……第二個忙就是，我想開個民事事務咨詢公司。”

“你會咨詢什么？”宋海平語氣充滿懷疑。

“哎呀，你就別管了，又不是什么違法的事，老宋，你就說幫不幫吧？”宋青天使出殺手锏。

“……等著吧。真不知道我上輩子造了什么孽，攤上你這么個兒子來討債。”

宋青天咧嘴一笑：“你上輩子造了什么孽我不知道，我上輩子肯定是積了大德才有你這爸。行了，我到學校了，掛了。”

“這才六點多！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宋青天！那個……里面的人聽著，我不管你是誰，立刻從我兒子身上下來！”宋海平的聲音被干脆利落的掛斷聲掐斷。

……

走進校園，宋青天目光習慣性地掃過操場。果然，那個熟悉的身影正在晨跑——陳航。

宋青天放下書包，活動了下手腳，也加入進去。

陳航察覺到身后的動靜，刻意放慢腳步，等宋青天追上來。“怎么？你也開始練上了？”他側過頭問。

“嗯，光有技巧沒力量不行，發揮不出來。再陪我跑兩圈？”宋青天氣息平穩。

兩人并肩跑了一陣，又練習了一段時間的格斗術，直到早自習預備鈴快響，才大汗淋漓地回到教室。

課間休息時，宋青天再次溜達到學校西南角的小樹林。

姚馳正叼著煙，和幾個同學圍在一起。

看見宋青天過來，姚馳立刻用手肘捅了捅旁邊的人：“還有煙沒？給我兄弟來一根。”

旁邊那人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個癟癟的煙盒。

姚馳沒好氣地拍了下那人腦袋，轉臉對宋青天笑道：“真不巧，斷糧了。”

“嘖，真難想象，你姚大少也會有缺煙抽的時候。”宋青天揶揄道。

“沒辦法，誰讓我家老爺子是榮譽校長，盯得緊。”姚馳無奈聳肩。

“沒事，我有。”宋青天從兜里摸出一盒，抽出一根拋給姚馳，然后伸出手，“火借一下。”

姚馳順手從褲兜里掏出打火機扔過去。

宋青天接住一看，正是昨天自己“遺落”在這里的那個。

很好，計劃成功了一半。

接下來，得讓這個打火機出現在姚志杰眼前……但不能急。

他還在等另一樣東西。

下午，宋青天收到老媽的短信。她已經陪董佳佳回老家處理董母的后事了，這兩天都不在家，鑰匙也帶走了，讓宋青天自己點外賣解決。

宋青天盯著手機猶豫片刻，用筆輕輕戳了戳前排陳航的后背。

陳航皺著眉回頭：“大哥，能不能別老拿筆戳我后背？你踹我椅子行不行？”

“行。”宋青天應道。

“啥事？”

“晚上通宵去？我媽出門了，鑰匙也帶走了，我無家可歸了。”宋青天一臉期待。

陳航頭搖得像撥浪鼓：“不行！我媽今天回來了！而且，我從不熬夜通宵。你找別人吧。”

宋青天環顧教室，面露難色：“找誰呢……”

幾秒后，他又踹了踹陳航的椅子：“哎，要不你跟阿姨說，你去我家了？咱倆去通宵？你不是想當警察嗎？正好看一宿刑偵劇，多學習！”

“真不去！你要實在沒地兒去……就，去我家？”陳航試探著問。

“行！”宋青天立刻答應，速度快得像生怕對方反悔。

陳航一愣，狐疑地盯著他：“等等……我怎么感覺被做局了？你一開始就想去我家吧？”

宋青天趕緊轉移話題，朝門口努努嘴：“老班來了！學習學習！”

……

晚自習結束，宋青天和陳航沒直接回家，先繞道去了老爸的公司。宋青天在前臺取走了一個薄薄的信封——里面是辦好的新電話卡，正是陳峰生前用的那個號碼。

拿到東西，馮亮才開車將他們送到云逸小區。

這是個有些年頭的老小區，有些地方的墻皮幾乎要脫漏，樓道內的墻壁上也是貼著各種的小廣告。

“小區有點舊，別嫌棄啊。”陳航一邊上樓一邊說。

“怎么會。”宋青天應道，聲音卻比平時低沉。每上一級臺階，他心里的弦就繃緊一分。

三樓到了。陳航掏出鑰匙準備開門，宋青天忽然出聲：“等一下！”

他深吸一口氣，有些局促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校服衣領，問陳航：“我……這樣還行吧？有點緊張。”

“嗨，放心，我媽才不在意這些。”陳航不以為意。

“開門吧。”宋青天定了定神。

陳航擰動鑰匙，推開門朝里喊：“媽，我回來了！”

一個溫婉柔和的聲音從廚房傳來：“嗯，先歇會兒，飯馬上好。”

“我同學也來了，他沒地方住，今晚在咱家借住一晚。”

“好，你們先坐，我給你們洗點水果。”

“你先坐。”陳航招呼著，彎腰給宋青天找拖鞋。

宋青天換著鞋，目光迅速掃過屋內，陳設簡單樸素，卻透著溫馨。

他的視線最終定格在里側墻壁上，那里端端正正掛著陳航父親陳峰的遺照。照片下方的桌子上，掛著一套疊放整齊、帶著歲月痕跡的舊式警服。

就在這時，廚房門被推開，一個女人端著水果盤走了出來。

宋青天的心臟，猛地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