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刺眼，人群寂靜，所有目光都落在那個穿著外賣服的女孩身上.

林知然站在銀色飲料臺前，鞋尖還滴著水.她下意識想后退，卻聽見身后的保安沉聲問:“你是怎么進來的?“

她張開嘴，還沒說話，就有賓客低聲嘲諷:“現在送外賣都送到私人晚宴來了?“

空氣中夾著香檳和雨后的青草味，混著屈辱的火藥味.

她剛要解釋，站在不遠處的沈祈墨抬手打斷了保安的動作.他走上前來，目光淡淡掃過她身上濕透的外套，最后落在她留著血的手指上——因為剛才撞到了銀色飲料臺時高腳杯打破而弄傷的.

他沒說多余的話，掏出錢包，從中抽出一沓現金，遞到她面前.

“你不是外賣員嗎?拿著，這一趟不虧.“

他的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談一筆投資.

周圍有人忍不住笑出聲——那是上位者慣有的從容姿態，仿佛她不過是一場晚會的小插曲.

林知然怔了一秒，隨后像是被燙到一樣，猛地后退一步.

“你什么意思?“她的聲音不高，但很清晰.

沈祈墨挑眉:“謝禮.“

她咬著牙，手指微微發顫，將那疊鈔票推回去，放在桌上，一字一頓地說:“我送外賣，是為了賺錢，不是為了被施舍.“

說完她轉身就走，步伐有些急促，臉頰微紅，不知是因為羞辱還是委屈，眼角開始泛著淚光.

那一瞬間，沈祈墨看著她的背影，心里突然泛起一絲奇怪的情緒.他本以為她會感激涕零，畢竟她看上去實在太“拮據“了.

可她拒絕了。

而且，是毫不猶豫地拒絕.

“有點意思.“他低聲喃喃.

這時，另一道聲音從他身后響起，語氣懶洋洋的，卻夾著笑意.

“哥，你還是這么不會給人留臺階.“

沈嶼白叼著一根薄荷糖走來，身高高出沈祈墨半個額頭，穿著隨意，頭發微卷，眉眼笑著卻不輕浮.

“人家不過是送個外賣，你干嘛像在發遣散費?“他說著，順手拿起那沓錢，“你再這么撒錢，名聲都快比慈善基金會響了.

沈祈墨沒理他，只是微微皺眉.

“我去看看她.“沈嶼白隨口丟下一句，便追了出去.

夜風很冷，林知然走得很快，剛出門就被絆了一下，手機摔在地上，屏幕碎了.她低頭去撿，指尖又被劃出一道口子，這時候不爭氣的眼淚滑落下來.

“你這樣不行，會感染的.“

一個溫暖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

她抬頭，一件干凈的灰色外套被披在了她肩上，男人彎腰幫她撿起手機.

他手指修長，眼角帶笑，整個人在夜色里像是暖光的一部分.

“我哥說話不中聽，你別放在心上.“

“你...“林知然剛想問他是誰，就看見他外套內襯的繡字——沈.

“我是沈家的小兒子，沈嶼白.“他笑了笑，“不過我沒你想得那么高不可攀.“

他頓了頓，聲音輕下來:“有時候，不是每一個好意都該被理解為施舍.你很有骨氣，我喜歡.“

林知然沒說話，只是握緊那部裂開的手機，心跳卻亂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