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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蝕靈記憶,灰霧之噬

冰冷。絕對的冰冷。

光滑如鏡的深灰色地面,緊貼著趙明龜裂、滲出灰黑污血的皮膚,傳遞著深入骨髓的寒意。每一次瀕臨極限的微弱抽搐,都從口鼻、從崩裂的傷口中擠壓出粘稠的、帶著內臟碎塊的腥臭污物。蝕心路通道深處彌漫的荒蕪死寂之氣,如同億萬只無形的冰冷蠕蟲,貪婪地附著在體表,透過千瘡百孔的皮膚,鉆入血肉,瘋狂吮吸著那點搖搖欲墜的生命之火。

【生命值:5/100(湮滅邊緣)!】

【熵能/死寂場域融合(極度危險)!蝕能殘余(微弱):-3/分鐘!】

【混沌鑄體(殘):崩解臨界!】

劇痛。三重劇痛!

體內,被強行融合的熵能與外來的死寂場域能量,雖然暫時壓制了蝕魂毒力,但這兩種同源卻不同質的混亂力量,在狹窄脆弱的經脈中依舊進行著永無休止的沖突與磨合,如同兩股洶涌的巖漿在薄薄的巖層下奔流沖撞,每一次能量激蕩都帶來撕裂靈魂的灼痛。

體表,被死寂場域加速侵蝕的皮膚和肌肉,如同暴露在強酸下的朽木,持續不斷地崩解、碳化,帶來連綿不絕的、如同被億萬只毒蟻啃噬的尖銳痛楚。

最深處,是意識被反復鍛打的酷刑。空蕩的識海如同被投入了熔爐,劇痛和那無時無刻不在侵蝕的死寂氣息,如同燒紅的鐵錘和冰冷的鐵砧,反復捶打著那縷殘存的意識碎片,要將它徹底碾磨成虛無的塵埃。

湮滅。就在眼前。

視野早已被黑暗和污血覆蓋,只有瀕死的身體還在本能地抽搐、喘息。意識在劇痛的熔爐中沉浮、破碎,如同狂風中的燭火,僅存一絲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的、對“存在”本身的執念。

就在這縷意識即將被徹底磨滅、歸于死寂的剎那——

通道深處,那濃稠得化不開的黑暗中,毫無征兆地…亮起了一點幽綠的光。

不是火光,不是天光,而是一種…純粹由能量構成、散發著冰冷、腐朽、如同墳塋深處磷火般的幽綠光點。它只有指甲蓋大小,無聲無息地懸浮在離地三尺的空中,緩緩地、如同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牽引著,朝著趙明癱倒的位置…飄近。

隨著它的靠近,通道內本就濃烈的荒蕪死寂氣息,陡然提升了數倍!空氣仿佛凝固成了冰冷的膠質,每一次呼吸都變得無比艱難,帶著刺骨的寒意和深入靈魂的腐朽感。更可怕的是,一股純粹到極致的、對生命印記的貪婪意念,如同無形的觸手,隨著那幽綠光點的飄近,悄無聲息地探入了趙明瀕臨潰散的識海!

“餓…好餓…”

“生…命…”

“給…我…”

冰冷的、斷斷續續的意念,如同刮骨的寒風,帶著無盡的空洞和貪婪,直接拂過趙明意識的核心!那不是語言,而是最本能的能量波動!這幽綠光點,是這蝕心路漫長歲月里,由無數誤入者被死寂場域磨滅后殘留的怨念、恐懼以及最精純的生命本源,在特殊環境下孕育出的…蝕靈!一種純粹的能量體生命,以吞噬殘存的生命印記為食!

此刻,趙明這具在死寂場域中掙扎、散發著濃郁“死亡”氣息卻又頑強保留著最后一絲“生”之印記的殘軀,對它而言,無異于擺在餓殍面前最誘人的珍饈!

幽綠的光點飄到了趙明眉心上方,不足三寸!

冰冷、貪婪的意念如同實質的冰錐,狠狠刺入識海!那光點微微膨脹,中心裂開一道細微的縫隙,如同張開的、由純粹能量構成的…口器!一股強大而陰冷的吸力瞬間鎖定趙明識海深處那縷即將熄滅的意識之火!

吞噬!徹底的、靈魂層面的吞噬!一旦被其得手,趙明將徹底魂飛魄散,連最后一點存在的痕跡都將被抹除,成為這蝕心路無數枯骨怨魂中的一員!

死亡的冰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純粹,更加絕望!

就在那幽綠光點裂開的口器即將觸及趙明眉心、陰冷吸力即將攫取最后殘魂的千鈞一發之際——

異變,源自丹田最深處!

那點凝實如宇宙奇點、一直散發著絕對“空寂”波動的暗灰色熵種,在感受到那純粹由怨念、恐懼和生命本源構成的蝕靈能量靠近的瞬間,如同被投入了滾油的冷水,猛地…沸騰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狂暴到極致的“情緒”,透過《熵流歸墟訣》冰冷的經文聯系,如同滅世的雷霆,狠狠轟入趙明瀕臨潰散的識海!

那不是“饑渴”!不是對秩序能量的“渴望”!

那是…一種更高層次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對“同類”或者說“獵物”的…暴怒與貪婪!如同食物鏈頂端的掠食者,被低等腐食者覬覦了自己的獵物!

嗡——!!!

《熵流歸墟訣》第一章的運轉路線,在趙明識海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的灰黑色光芒!根本無需他殘存意識的催動!功法自行運轉到了極致!

丹田深處,那點暗灰色的熵種,第一次…發出了屬于“捕食者”的…無聲尖嘯!

一股冰冷、霸道、帶著絕對“掠奪”意志的恐怖吸力,以熵種為核心,無視了空間距離,無視了趙明瀕臨崩潰的軀體,如同無形的黑洞視界,瞬間…籠罩了那近在咫尺的幽綠蝕靈!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

那散發著幽綠光芒、即將吞噬殘魂的蝕靈,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它裂開的口器猛地僵住!冰冷的貪婪意念瞬間被無邊的恐懼和混亂取代!構成它光點的精純怨念、恐懼和生命本源能量,如同遇到了天敵克星,發出無聲的、凄厲到極點的哀嚎!

下一刻!

嗤——!

如同滾燙的餐刀切入凝固的黃油!

那點幽綠的蝕靈光點,在熵種那霸道絕倫的吸力面前,毫無反抗之力!它的能量形體瞬間被撕扯、扭曲、拉長!化作一道粘稠的、掙扎扭曲的幽綠色能量流,如同被無形巨口吸食的面條,被蠻橫無比地…從趙明的眉心…倒灌而入!

不!不是倒灌!是…掠奪!是吞噬!

狂暴!野蠻!不講道理!

蝕靈那精純的、由無數生命印記和負面情緒凝聚的能量,如同決堤的洪流,瞬間沖入趙明體內!目標直指丹田那點暗灰色的熵種!

“呃啊啊啊——!!!”

趙明蜷縮的身體如同被高壓電流擊中,猛地弓起,劇烈地、不受控制地抽搐!喉嚨里爆發出不似人聲的、混合著極致痛苦與某種詭異快感的嘶吼!這一次的痛苦,遠超以往!

蝕靈的能量,是純粹的“混亂”與“死亡”的集合體!它蘊含著無數亡魂的怨念、恐懼、絕望等最負面的精神沖擊!這股狂暴的精神洪流,如同億萬根淬毒的鋼針,瞬間刺入趙明空蕩脆弱的識海,瘋狂攪動、污染!

同時,那精純的生命本源和負面能量,匯入丹田,被熵種瘋狂吞噬!

熵種如同被注入了最狂暴的燃料,灰黑色的光芒大盛!體積雖然未見明顯增大,但那深邃的暗灰色卻變得更加凝實、更加純粹!一種更加強大、更加本質的“空寂”與“掠奪”氣息,從熵種深處彌漫開來!

【熵種(初凝)】:穩定度提升(5%)!吞噬轉化效率微弱提升!

【熵能/死寂場域融合(極度危險)】→【熵能/死寂場域/蝕靈本源融合(湮滅級)】:生命值流失速度激增(-6/分鐘)!身體崩解加速!

吞噬帶來了力量的瞬間提升,但代價是毀滅性的!蝕靈能量與體內已有的混亂力量產生了更加恐怖的沖突!身體崩解的速度瞬間飆升!皮膚如同風化的巖石般大片剝落,露出下方被灰黑色能量侵蝕、如同燒焦木炭般的肌肉和骨骼!

【生命值:5/100→ 4/100→ 3/100(湮滅臨界)!】

死亡!就在呼吸之間!

然而,就在這湮滅級的能量沖突和蝕靈精神沖擊的雙重毀滅風暴中——

嗡!

一段破碎、混亂、充滿無盡怨毒與恐懼的記憶碎片,如同被強行塞入的異物,隨著蝕靈能量核心被熵種吞噬的剎那,猛地…沖入了趙明瀕臨崩潰的識海!

“……不…不要…殿主饒命…”

“…鬼面…反噬…通道…出口…”

“…鑰匙…在…坤位…震眼…死中求活…”

“…蝕心…皆是…叛徒…皆要…死…”

“…逃…必須…逃…”

無數扭曲的畫面、凄厲的慘叫、絕望的哀求、刻骨的怨毒、對某個存在的無邊恐懼…以及…一段極其短暫、卻異常清晰的、關于這條蝕心路通道深處某個隱秘節點的信息!如同破碎的玻璃渣,狠狠扎進了趙明混亂的意識!

“呃…蝕心…殿…叛徒…出口…鑰匙…坤位…震眼…”趙明布滿血污的喉嚨里,無意識地、斷斷續續地擠出幾個破碎的音節,瞳孔在劇痛和混亂記憶的沖擊下,渙散又凝聚,凝聚又渙散。

通道入口外。

一直如同冰冷雕像般矗立、墨綠蛇瞳死死鎖定蝕心路內部的青袍修士,身體猛地一顫!蒼白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難以置信的驚駭!

他清晰地“感知”到,通道深處那股代表著蝕靈的、純粹的怨念生命能量…消失了!不是消散,而是…被某種力量…吞噬了?!緊接著,目標體內那股混亂空寂的波動,如同被點燃的干柴,瞬間…暴漲!雖然依舊微弱,但那本質的“掠奪”氣息,讓他袖口內襯的鬼面符文都傳來一陣細微的、帶著警告意味的灼熱!

“怎么可能?!”沙啞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在黑暗中響起。墨綠蛇瞳中的貪婪被巨大的震驚和一絲…更深的忌憚取代。他死死盯著那幽深黑暗的通道入口,仿佛要穿透那濃稠的死寂,看清里面那正在發生的、顛覆他認知的恐怖蛻變!

“吞噬蝕靈…強行融合死寂本源…你這點‘火苗’…到底是什么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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