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下班總是漫長的，尤其是江欣還在好奇黎航會帶她去什么地方。

她一下午看了八百遍手機時間，恨不得現(xiàn)在立刻馬上就到六點。

就在她又一次百無聊賴地解鎖手機的時候，剛好有消息傳來，江欣趕緊直起身看，是黎航。

“身份證號發(fā)我一下。暈飛機嗎？”

“不暈。這是要出遠門？我們?nèi)ツ膬海俊?

還坐飛機，吸血鬼不是會飛的嗎。

江欣又回想起昨天晚上，她現(xiàn)在百分百確定黎航就是從樓外徒手爬進來的。

“去W市。找佩姆奶奶，我們互換身體的事她應(yīng)該會有解決辦法。”

江欣點了個乖巧點頭的表情包發(fā)送。

然后余下的時間更加激動了……

江欣像是有小學生郊游綜合癥，意思是和得知第二天去郊游的小學生一樣，一有什么大事要發(fā)生，沒出息的江欣就會激動地什么事都做不下。

偶爾運氣不好的時候還會壞事……

現(xiàn)在今天的運氣就不怎么好。

李秘書找黎航簽字的時候，興奮狀態(tài)的江欣也沒注意看內(nèi)容，也忘了和黎航打報告，瀟灑地抽出李秘書遞過來的簽字筆，龍飛鳳舞地簽下了江……

不對！

江欣腦中警鈴大作，她回過身看見了簽名處剛寫完的江字才恍然間意識到她在干什么。

她啪地一聲重重地把文件合上，在李秘書疑惑的神情中強裝鎮(zhèn)定，“合同我再看看，你一會再印一份找我。”

能做到秘書的位置怎么會沒有這種眼色，盡管他親眼看見了黎航寫出了江這個字，依舊像是沒這回事一樣，沒有多嘴發(fā)問，只是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看著他的背影，江欣趕緊發(fā)微信叫黎航，她把合同仔細拍了一下發(fā)給了黎航，“這能簽嗎?！?

三十二頁的合同圖片在極快的網(wǎng)速傳輸下，一秒內(nèi)傳進黎航的手機里，他的手機提示音至少長達十幾秒。

還以為是急事的黎航趕緊點開，點開后頭都大了。

還不如是急事。

他黑著臉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江欣?！?

“嗯？”江欣一臉你可算來救我了的表情。

“你知道公司有保密協(xié)議嗎？合同不能留下電子痕跡?！?

江欣張了張嘴，本還在激動的心被做錯了事的認知直接澆了個透心涼。

她知道么？她當然是知道的，員工手冊第一頁就寫著這些注意事項。

但是她忘了。

而且這還是人家的工作，被自己搞砸了怎么辦。

他會不會被辭退，然后流落街頭，最后被研究所抓起來進行暗無天日地研究。

一瞬間無數(shù)設(shè)想涌向江欣的腦海里，片刻不到黎航已經(jīng)在她腦子里過完了好幾份悲慘的認識。

“對不起。”江欣慢慢站起來，她低著頭揪著自己的衣角，“是我的錯?！?

“公司要是辭你，你……你就把這件事推到我身上吧?！?

黎航一愣，這是哪兒跟哪兒，然后抬起頭的他就對上了自己曾經(jīng)照過無數(shù)次鏡子也沒見過含淚的眼睛。

臉更黑了。

“我沒有埋怨你的意思。”黎航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平和一些，“最近公司查得很嚴，我只是有些激動了，對不起。”

“你……你別哭了?！崩韬筋D了頓，順便抽了一張紙遞過去。

別用我的身體哭了。

黎航很無力，但又沒什么辦法。

“嗚嗚真的對不起。我以后一定會加倍小心的?！?

“嗯?！崩韬教鹗纸o自己的臉擦眼淚。

看著自己的臉哭哭啼啼，真的很怪！

他到底是來干什么的。

黎航甚至開始恍惚。

敲門聲響起的時候，他也是下意識地喊進。

門外的李秘書聽見屋內(nèi)嬌俏的女生還有些煩躁地聲音喊他進去，握著門把手的手顫了一下，號稱情商巨高無比面對各種緊急突發(fā)情況游刃有余的李秘書，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不該進。

他后退一步看這門口懸掛的總監(jiān)辦公室，也沒走錯，他最后還是選擇了下壓門把手，走了進去。

進去的一瞬間他就后悔了，這究竟是進入了什么神奇的世界。

為什么黎總監(jiān)紅著眼眶拿紙巾擦鼻涕，而江欣面無表情地遞紙巾啊。

這這這，他們什么時候這么熟了。

而且畫面詭異而又和諧，就像是小情侶鬧別扭一般。

李秘書在心底甩了無數(shù)次頭，甩開了心中的八卦，他抱著合同目不斜視地走過去。

輕輕地放到了兩人面前的桌子上，他盡量讓自己忽略旁邊的江欣，對著黎航說“這個合同我重新打印了一份，客戶有些著急，您看看要不現(xiàn)在就簽下來？”

“嗯。”江欣現(xiàn)在倒是想起來黎航的人設(shè)了，趕緊把手里的紙巾扔進腳邊的垃圾桶里，但濃重的鼻音卻暴露了她。

“一會簽完給你，你先出去吧?！崩韬綗o奈地出聲，李明在這里等著他更是沒有辦法簽了。

李秘書看了看黎航，又看了看江欣，確定黎航也是這個意思之后才轉(zhuǎn)過身離開。

“我是不是……暴露了？”江欣抿了抿嘴，“對不起。”

“沒事?！崩韬娇粗蠲鞯谋秤叭粲兴?，“他不會以為是這種事的。”

有機會催眠一下就好了。

黎航索性用江欣的身體送完合同之后就沒再離開。

兩人一起下班打卡上了一輛出租車。

江欣倒是一直感覺身后有注視的目光，黎航則是無所謂的態(tài)度示意司機開快點。

有些趕不上飛機。

K市距離M市飛機需要兩個半小時，到那邊已經(jīng)是黑天了。

江欣左顧右盼地打量著M市的機場。

“我一直想來這里旅游來著，聽說這里的海是果凍海，只是一直沒有時間，沒想到這次倒是陰差陽錯地過來了?！?

等車的功夫江欣拍了好幾張?zhí)炜?，“你看，這里的空氣都比K市的好。”

又把手機調(diào)成自拍，本來準備狠狠出片，卻對上了擠眉弄眼的黎航的臉。

江欣眨了眨眼睛，鏡頭里的黎航同時地眨了眨眼睛。

她扭過頭喊站在路旁看車牌號的黎航，“黎航，我跟你商量一件事好不好?！?

“我想拍點照片給我媽，你能不能做一下模特?！碑吘鼓阌玫氖俏业纳眢w。

黎航倒是一下就理解了江欣的意思，他很樂意配合，但只是配合度極低。

“哎呀，你胳膊要放在欄桿上?！苯篮掼F不成鋼，“左腿要疊在右腿上?！?

“你這樣是怎么做模特的?！?

“我做模特的時候，流行的姿勢不是這些。”黎航有些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倒是讓江欣又想到那他段悲慘的日子，不忍心指責。

拍照只得草草了結(jié)，江欣在出租車上左挑右選，萬里挑一又用了p圖軟件，才滿意地發(fā)給江媽媽。

“已到安全抵達M城，勿念。”

“圖片.jpg”

江媽媽也不知是不是還在擔心孩子，第一時間就回復(fù)，發(fā)了60s的長語音條足足有幾十條。

無非是詢問天氣之類的話。

黎航也在江欣的一句句口述下完成了回復(fù)。

好客的司機也跟著搭話，一時間車內(nèi)熱鬧無比。

這輛行駛在跨海大道上橘黃色的小出租車載著歡聲笑語和江媽媽的牽掛，輕盈地掠過橋下漆黑的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