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那個時候剛來這里，什么規矩都不懂。我們那個地方和人類世界不太一樣。”黎航遲疑了一下，“我們那里沒有電的存在。”

“簡單來說，我們那里沒有工業革命過，沒有蒸汽機也沒有燈泡。”

“所以我剛到這里的時候，連馬路都不會過。”

“就在我猶豫試探并且邁開步子準備試試被汽車撞到會怎么樣的時候，沃夫拉住了我。”

“從天而降，像你的真命天子出現了？”江欣揶揄，“好像偶像劇里的場景。”

“不，他問我是不是碰瓷的。他那個時候還是個交警。”

“吸血鬼家族和狼人族世代都是仇敵，我們雙方的了解程度像熟悉自己的牙齒。所以他碰我的一瞬間我就知道他的身份，當然他肯定也是。”

“但是我們沒有打起來，反而他帶我去了他的家，給我一個房間。”

“狼人的家真的很沒有品味。而且他們是睡稻草的，根本沒有床，我每天能選擇的只有躺在冰冷的地板被凍醒還是在稻草里鉆出蟲子被咬醒。”黎航眉頭微蹙，像是回憶起了每天晚上都睡不著的那段日子。

江欣張了張嘴，試圖安慰黎航，“后來呢？這不是聽著人家挺好的，還給你找住所，還教會你融入這個世界。”

黎航抿了抿嘴，“后來他騙我簽約到模特公司，我給這個公司拍了二十年的雜志，但報酬甚至不夠溫飽，大頭利潤全被沃夫拿走了，他還跟我說在人類世界生存就是這樣的，饑餓是正常的。”

“根據當時的物價，那份報酬甚至可以在那個地方買十套房子。”

果然好看能當飯吃，江欣眨了眨眼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而且因為我的臉被拍了下來，幾百年不變的臉被人類發現會很麻煩，所以我不得不離開那片土地，來到了這里。”

“在沃夫的描述里，外面的世界艱難無比處處都是大雨，而只有他能撐傘庇佑我，但當我離開了沃夫才發現，外面根本沒下。”黎航神情認真，“如果你下次再遇見他，第一時間打電話給我。”

“千萬不能相信他的話。”黎航反復強調。

江欣認真地點了點頭。

門外傳來敲門聲，把江欣嚇了一跳，她趕緊坐回桌前的旋轉椅上，清了清嗓子，“進。”

是陳莉。

她推開門看見黎航，也就是江欣的身體坐在沙發上一愣。

黎航倒是沒有裝作處理工作的樣子，他靠在沙發上，試圖緩解腰部傳來的不適感。

陳莉想起早晨兩人之間的不愉快，下意識陰陽怪氣起來，“一上午都不見你人，工作都沒做完就來這里吹空調啊，昨天的議案你還沒交給我呢。”

壞了，這事忘了跟黎航交代，被陳姐訓得有了下意識反應，江欣低下頭。

黎航抬起眼，反問道，“提案為什么要先交給你？”

氣勢壓得陳莉一時語塞，“你……你不還是新人嘛，我這老員工先給你把把關。”

黎航還要開口說什么，江欣急得恨不得站起來把黎航的嘴捏上。

感情好不是他的身體了，把陳姐得罪了她就算還回來了在公司日子也不好過。

黎航顯然沒有感受到江欣此時的心態，早上晨會的默契比窗戶紙還容易破碎。

他反懟回去，“那還是不麻煩了，你還是先把初稿文件給黎總監交上吧，畢竟也快到吃飯時間了。”

江欣咳嗽了一聲，打斷了劍拔弩張的這一幕。

“哎？”江欣本意是讓黎航停下，卻不想兩人說什么初稿文件，她非常確信今天沒有隨便下達什么工作。

陳莉一聽這茬恨不得掐自己大腿，這時候和江欣拌什么嘴，差點誤了大事。

她忽然換上另一幅面孔，帶著虛偽而又諂媚的假笑沖著江欣，“黎總監……”

讓江欣看的心驚肉跳，在她眼里的陳姐只有拉拉個大臉或是面無表情，如此諂媚還是第一次見。

風水輪流轉啊小陳，現在輪到你了。

江欣用拳頭擋住壓不住嘴角，被側面的黎航看了個正著。

黎航也覺得好笑，心道江欣真是小沒出息的。

“你說。”江欣言簡意賅，打算聽聽她要說什么東西。

“那個方案的初稿文件，我今天找了才發現，前不久我在電腦重做系統的時候就弄丟了，也沒存備份。終稿的數據絕對是正確的，您要不再看看？”

“哪個方案？”江欣下意識追問。

“上周那個新客戶拓展方案啊，您還夸我做的不錯來著。”陳莉不忘給自己邀功，“為了這個方案我可是加了好多天班。當然啊，能為公司帶來新機會，這份投入就特別值得。”

但她忘了真正的創作者就在沙發上坐著，陳莉滔滔不絕地又講了一遍這個方案。

試圖讓黎航不要再糾結初稿的數據問題。

“方案你做的？”江欣心里涼了半截，她聽出來了，但這明明是自己寫的。

怎么轉頭變成了陳莉的東西了呢。

這黎航怎么也不確認一下是誰的方案就隨便下結論。

江欣不理解地看向黎航，眼神中埋怨。

你個有眼無珠的可惡吸血鬼。

但在陳莉眼中黎航看向江欣這一眼，卻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陳莉心頭一跳，這才想起剛剛都說了什么。

若是江欣此時跳出來對峙，那她還真的很難全身而退。

而且黎航還這樣看著江欣。

江欣還在黎航辦公室呆了一上午。

陳莉再一看，江欣腰上還系著黎航的衣服。

！！！

一瞬間陳莉腦補出了一萬個八卦。

她恨不得掐死剛剛嘴欠的自己。

黎航一個活了四百多年的吸血鬼精，和江欣只需要對視那么一眼，他就知道江欣不知情。

“沒有初稿，該怎么證明東西是你獨立完成的呢？”黎航雙手抱臂，明明是坐在沙發上，矮了站著的陳莉半截。

但陳莉還是感覺到了上位者的威壓，她本就心虛，此時更是哆哆嗦嗦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是啊，怎么證明呢。”江欣有一點很棒。

就是有人開團她必跟。

陳莉嘴硬起來，反正若是江欣真拿出初稿來，頂多也就百分之七十重合，她還自己改了一些東西，“黎總監，電腦已經重做系統，文件我也找不回來。”

“怎么說我也是這里干了小十年的老員工了，總不至于這種事也要用一個新來的做吧。”

“你的電腦是重做系統了，但我的沒有。我們之間的聊天框里還有文件的傳輸記錄，需要我一個個給你找到嗎？”黎航沒想到陳莉如此厚臉皮。

江欣點了點頭，還好她電腦的備份都在，現在應該能派上用場。

“你這么說話好像咬定了我偷了你的方案似的，黎總監還能聽你一面之詞？”陳莉當機立斷扣下一頂帽子下來，“黎總監，您應該能有個分辨吧，這方案究竟是一個新來的實習生能做出來的，還是我這種老員工能做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