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拉了拉帷帽,并沒有掀起來,謝枕依舊一眼認(rèn)出是她。
“我想與你談?wù)劊隳苌缘绕虇幔俊敝x枕轉(zhuǎn)頭看了眼書坊門前的幾人:“我去與同僚打個招呼就來,很快的。”
“好的。”
他急步走去書坊,那幾人與他笑鬧幾句,他有些害羞地瞥了沈卿一眼,似乎與他們說別鬧了,真有事。
沒一會他便轉(zhuǎn)了回來:“我們?nèi)デ逖啪幼鴷遗c你好久沒見了。”
沈卿抿唇笑道:“你倒是變化很大,越發(fā)沉穩(wěn)了。”
“還好吧,每日除了在翰林院上衙,別的地方我也不去。”他有些靦腆地摸了摸自個的后腦勺。
清雅居依舊清幽雅致,進(jìn)來便感覺很涼爽。
沈卿選了上次與蕭凜坐的那間。
走進(jìn)里面,竹葉晃動間沈卿已瞥見好幾個熟悉的面孔了。
陳澤與靜香居然也在,還有秦琴,為何她沒有受影響,還跟一個男的在一起喝茶?
沈卿當(dāng)下覺得自己的觀念跟不上這些人了,人家把名節(jié)看的微乎其微,她卻時常不敢越雷池一步。
兩人坐下后,謝枕神色有些復(fù)雜地開了口:“卿……沈姑娘,你的事,我已經(jīng)聽說了,近來我不方便上門,上次婉兒回來與我說了后,我就想著再見見你。”
他的手無意識的攥緊,聲音緊繃的不知該如何表達(dá)。
“沒關(guān)系的,我沒受影響。”沈卿淡定的端起茶盞,淺淺呷了一口。
已經(jīng)過去幾個月了,她早就將周家退婚的事放下了,可是總有人比她激動,時刻都記在心上,比如蕭凜,見到周子易便臉色難看。
“年少時我便覺得周子易那個人配不上你,不過你們定了親,我這個外人也不好摻和,如今退婚了,正好,我……”
他說這話突然就結(jié)巴地說不出來,臉色通紅的吭哧半晌。
“退婚后,我倒覺得輕松自在了,不管往后如何,現(xiàn)下我是不想考慮再定親的事,除了服再說吧。”
沈卿看謝枕的沈神情便已知他的想法,又不想破壞兩人的友情,她只能委婉拒絕。
聽了她的拒絕,謝枕心里有一瞬的失落,他從小就對沈卿有心思。
“也是,你這么好,傾慕者定然很多,況且如今我朝民風(fēng)開放,除了服再慢慢尋覓也來得及。”
謝枕是個聰明人,聽懂了她委婉的拒絕,雖心里有些失落,卻似乎早在預(yù)料之中。
“是,民風(fēng)開放很多,我卻仿佛還活在自己的世界一般。”竹葉沙沙作響,沈卿心中郁結(jié)。
沈卿始終被教條束縛著,不愿意讓自己太過隨波逐流。
清雅居的大門再一次被人推開,進(jìn)來了幾人。
沈卿轉(zhuǎn)頭看去,一位穿著藏青色長袍,頭戴冠玉,臉含笑意的男子大步走了進(jìn)來。
此人腳步穩(wěn)健,身姿頎長,氣質(zhì)矜貴,走進(jìn)靜雅居先是環(huán)顧一圈,才往自己的包廂走去,謹(jǐn)慎又機(jī)警。
看他走路的姿態(tài)以及小心謹(jǐn)慎的性格,看上去定然是個不簡單的人。
這讓沈卿想起了蕭凜,從不會這般模樣,仿佛讓他不爽的人都能直接打殺了。
想到蕭凜,她的心口就泛酸,他說走便真的走了。
謝枕突然出聲,提醒道:“這便是武王府世子,秦淮。”
竟是他,沈卿神色一驚,那個蕭凜對她千叮嚀萬囑咐,莫要莽撞惹怒的人。
看起來長得還算溫和,為何蕭凜會那樣提醒她。
“原來是他啊!”沈卿瞬間沒了探究的欲望。
她神色淡然地轉(zhuǎn)回頭,想起秦琴,她便對武王府所有人都沒了興趣,甚至有些厭惡。
“一家子都讓人討厭。”沈卿輕聲道。
謝枕笑了笑,俊朗臉龐也舒展開來:“卿卿怎的不喜他們?”
“不認(rèn)識,談不上喜不喜歡的。”沈卿回答完了,才聽出謝枕喊的太過親密。
“如今我們年歲大了,還是莫要叫的這般親密,以免被人聽見傳出流言。”沈卿很在意禮數(shù)教養(yǎng),便是這般說話,也只敢小聲嘀咕。
“沒事,我們說話聲音小。”謝枕見她這膽小樣就想起年少時她也這般,做什么都擔(dān)心被人發(fā)現(xiàn)。
就像救了溺水的人,被人問起,她都沒敢應(yīng)下,這事也不了了之了。
“我該回去了,出來這么久,家里還有事呢。”沈卿將茶盞里的茶水喝了一口,放下就準(zhǔn)備起身。
“也好,我送你回去,順便探望一下阿姐。”謝枕連忙站起身。
兩人一同出了靜雅居,外面艷陽高照,地面被曬的燙腳,出了大門,一陣熱氣撲面而來。
沈卿的輕篷布馬車停在階梯下,謝枕走路來的,沒辦法,只能一同上了馬車。
而這一幕恰好被顧錚與蕭子昂看見了。
兩人在春香樓吃了午膳,又去桂苑看了戲,此刻準(zhǔn)備到靜雅居喝會茶,剛到地方就看見沈卿的馬車了。
她人雖然戴著帷帽,馬車上面卻掛著威遠(yuǎn)侯府的牌子。
“遭了,王爺被偷家了,沈姑娘身后那是誰?”顧錚經(jīng)常不在京都,認(rèn)識的人少,自然不認(rèn)識謝枕。
蕭子昂連忙湊過去看,兩人顯然剛剛從茶室出來,邊走邊說笑。
看起來關(guān)系很不一般,有種很般配的既視感。
“那是謝家的嫡子謝枕,前兩年的狀元郎,也是沈姑娘嫂嫂的嫡親弟弟,如今在翰林院任編撰。”蕭子昂一眼便認(rèn)了出來。
“原來是他啊,倒是比前些年更加清雋端方了。”顧錚年少時認(rèn)識,如今看已經(jīng)變了樣。
兩人站在對面廊下討論起來:“就這事,要不要讓王爺知曉?”
蕭子昂睨了他一眼:“你不想活了?沒看午時他那個暴躁模樣,就差拿刀砍人了。”
顧錚輕笑搖頭:“他也有失控的時候,往常好似萬事都不放在心上的冷淡樣,看起來就跟沒感情的人一般。”
“這事要被他知道了,不得泡進(jìn)醋桶里啊!”蕭子昂摸著下顎,一臉意猶未盡。
顧錚一看他的動作就知道他沒打好主意,連忙湊到一起嘀咕起來。
蕭凜才剛從刑法司回到府里,便聽前面有人來報(bào):“爺,榮王府世子爺讓人給您送來一封信。”
九思恭敬的將信件放在蕭凜桌前。
蕭凜神色淡淡地嗯了一聲。
拿起奏折看了起來,最近耽誤了不少朝政大事,要加緊辦了。
西北地區(qū)總無緣無故出現(xiàn)悍匪劫持富商貴胄,這事也要有個議程。
顧錚剛好在京都,可以讓他領(lǐng)兵剿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