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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穿瞳璃燃心

“唦……唦……”

巨大眼瞼的顫抖如同億萬生銹齒輪的撕磨,每一聲都帶著空間不堪重負的呻吟。

墨綠骨臺劇烈震動。嵌在僵尸胸膛的眼球裂隙深處,渾濁的慘黃在翻涌!那不是光,是億萬顆沉淀的塵埃在某種恐怖意志驅動下開始瘋狂旋舞,如同被無形颶風攪動的沙海!每一粒沙塵中都倒映著一張扭曲嘶嚎的面孔!粘稠的、混合著銹蝕鐵屑與腐壞腦漿氣息的沉重惡意,如同決堤的瀝青洪流,從那道裂隙中洶涌擠出,無視空氣,直接壓入靈魂層面!

“呃——!”林七的玄骨魔軀劇震!構成身體的每一寸骸骨金屬都在發出瀕臨破碎的尖嘯!眉心的獄律符文已然無法收斂力量,凝實的晶藍光芒如同冰鑄的荊棘冠冕,深深刺入他冰冷的意識核心!冰冷的規則被催發到極致,化作一道強行支撐著脊柱、對抗這億萬載淤積的詛咒重壓的……秩序囚牢!

僵持!絕對的僵持!新生的獄卒權柄與古老的囚禁怨毒在此刻形成了短暫而恐怖的平衡。林七如同暴風眼中唯一的標槍——不動,卻承受著足以撕裂星球的角力!

就在這平衡點,那來自混沌眼球、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注視凝聚到頂峰的剎那——

嗤!

一聲極其輕微、如同玉珠落冰盤的顫音!

林七那空洞紫晶瞳孔邊緣……一縷冰藍色的劍形紋路……極其艱難地、掙扎著……亮了起來!紋路細若游絲,仿佛下一秒就會熄滅,但其中蘊含的孤絕劍意,卻凌厲地切開了意識識海最外層冰封的死寂!

……是云璃!

這縷強行穿透重重意識冰障的劍形印記,便是她在林七完全獻祭道基、意識沉淪前,不惜撕裂自身一部分劍魄本源,強行烙印在他魂識深處的一道……守護坐標!

此刻!

就在那獄律之力與眼球詛咒瘋狂對撞、撕扯出一個微乎其微的、短暫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記的“靈魂間隙”的萬分之一剎那——

“林…七……!”

一個微弱到如同隔著億萬年時光塵埃的呼喚。

那不是聲音!是純粹的意念尖鳴!是耗盡生命的吶喊!順著那縷燃燒著的劍形印記……

如同在絕對零度的冰壁上鑿開了一絲縫隙,瞬間貫穿!

這來自靈魂最深處的呼喚,精準無比地刺入了意識核心那一點微弱的、冰白的玉佩殘燼!

嗡——

玉佩殘燼轟然爆裂!

不!那不是破碎,是焚盡自身前最璀璨的光華!一直積蓄于此的“歸”字烙印,那燃燒到極致、匯聚了林七所有過往枯寂死意與毀滅信念的微縮意念引擎……

在此刻!

以云璃的劍魄呼喚為引信……

以玉佩殘燼為熔爐……

轟然引爆!

一道細若發絲、卻純粹得只剩下熾白毀滅的“歸念之火”,撕裂了意識深處無盡的灰暗冰障,沿著那條云璃強行撐開的意念通道……

如同跨越亙古的雷霆……

直刺眉心那光芒萬丈的獄律符文核心!

歸!歸!歸!

沒有復雜的意志對抗。只有一道凝聚到超越極致的、源自“林七”這個存在最本源的執念——焚燒一切枷鎖,歸向自我原初!

如同燒紅的鋼針悍然刺入了萬年玄冰的核心!

咔——滋!?。?

眉心靈臺,那冰冷的獄律符文驟然爆發出毀滅性的藍色電芒!符文結構劇烈震顫、扭曲!

并非被直接摧毀,而是那道源自最終權限的冰冷意志,被這無視規則差距、純粹以自身“唯一存在性”作為燃料的焚滅意念悍然貫穿!規則之力與“歸”字烙印在那渺小的空間中瘋狂對沖、湮滅、撕裂——

轟??!

一道無形的風暴以林七為中心炸開!

他整個人如同斷了線的傀儡,猛地一個趔趄!腳下墨綠骨臺發出不堪重負的爆裂聲!頭顱不受控制地后仰,那雙覆蓋著紫晶符文的空洞眼睛……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劇烈地波動了一下!一種難以言喻的痛苦,夾雜著極其微弱但確實存在的掙脫感,如同沉溺萬年的亡靈透出冰面吸到了第一口稀薄的空氣!

那囚魂巨眼的注視,似乎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異變而出現了萬分之一剎那的遲滯!

就是現在?。?!

一道細微到幾乎被能量風暴吞噬的空間波動!

林七因異變而微微分開的玄骨足趾縫隙……不!是他足跖骨深處一片被重塑玄骨覆蓋的、源于帝血魔性殘留的漆黑鱗片紋路的罅隙里——

一道銀白色的、針尖般大小的光點!

以超越思維的速度……射出!

目標——并非林七,也非那眼球!

是林七腳下……被恐怖威壓碾出一片蛛網般裂痕的墨綠骨臺!

那道銀白流光在接觸到龜裂骨臺的瞬間……

爆發了!

不是破壞,也不是爆炸!

嗡!

一片只有巴掌大小、卻蘊含了純粹到令人窒息的空間切割與重塑偉力的……極微型星空領域,在爆碎的白骨碎屑中猛地展開!

領域內,群星幻起幻滅!空間被瞬間扭曲成一個極其復雜的、非歐幾何形態的迷宮回廊!

一只迷你小巧、幾乎透明、鱗片閃爍著星辰幻彩的小家伙……在這片微型星域的中央昂起了頭顱!它的身體依舊是半實體半虛影的狀態,形態更接近一條袖珍的銀白色小蛇,但其眼瞳深處,卻燃燒著兩團最蒼茫古老的洪荒星芒!

是小銀!覺醒!

它竟在這連獄卒都需傾力抵抗的領域里,憑借著林七軀體與帝血魔性重鑄時產生的“異空間共鳴”縫隙,完成了它自身最關鍵的“洪荒歸源”蛻變!

此刻!

這片微型洪荒星域并非為了毀滅或防護……

它的功能只有一種極致的方向——“空間位移”!

以那爆碎的骨屑為錨點,瞬息鎖定距離林七最近、也最有可能不被巨眼首要核心意志注意到的一個空間節點——林七因劇震而自然垂下的、魔化左臂肘關節后方那個極其微小、還未被暗紫魔眼覆蓋的骨關節凸起!

小家伙身影一閃!

啪嗒!

它小小的爪子(或者說空間凝聚的節點)如同擁有奇異的粘附力,穩穩地落在了那個凸起上!瞬間與林七的玄骨融合!

它張開口——并非撕咬!

一道細微到極限的空間褶皺波紋,如同無形的漣漪,精準無比地……跨越了那短暫僵持所形成的扭曲空間屏障……

對著那正要繼續睜開的眼球裂隙邊緣……

那條剛剛綻開、極其微小的血痕……

猛地……“咬”了下去!或者說,精準地將那點最細微的空間坐標進行了瞬間的“星域覆蓋”!

這并非攻擊!

是一次比針尖穿線還要精密億萬倍、蘊含洪荒空間至理的……“寄生定位”!

一道來自洪荒星源、完全獨立于這斷界回廊規則之外的定位坐標,瞬息嵌入了那古老囚魂眼球最脆弱、正欲睜開的傷口邊緣!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從林七意識震顫,到小銀完成寄生定位,幾乎同步!

“歸念之火”的焚燒、獄律符文的震蕩、巨眼意志的瞬間遲滯……

這一切產生的“間隙”,被小銀利用到了極致!

“……歸……位……”

獄律符文的藍光急速閃爍,混亂冰冷的意念在瘋狂嘗試平復那被歸念之火貫穿造成的短暫“過載”,重新編織規則枷鎖,要將林七那剛剛透出一絲掙扎漣漪的意識再次徹底壓回深淵!林七后仰的頭顱一點點被無形的力量強行掰正,紫晶符文的瞳孔里,那點波動正以可怕的速度被更深的冰藍覆蓋、凍結……

“——不!??!”

識海深處!

云璃的尖嘯如同碎裂的琉璃!那縷孤懸于無盡冰壁邊緣、黯淡到幾近消散的冰藍劍形印記徹底燃燒起來!

那是焚盡自身存在本源的光!

她沒有絲毫猶豫!以自身劍魄印記為劍身,裹挾著“歸念之火”焚盡自身后殘留的最后一點熾烈余燼……

在林七意識即將被再次冰封的千鈞一發之際……

轟然撞向了那塊被無數冰冷鎖鏈纏繞、懸吊于意識死海最深處、布滿裂痕的……玉佩殘片!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

只有一道冰白色的、溫柔卻又決絕到足以貫穿一切黑暗的光……將那沉重的冰封死獄…短暫地…撐開了一道縫隙。

玉佩殘片中,那顆沉寂的……屬于林七的、干枯的、布滿死灰色裂紋的……“道種”……在冰白的光焰中……

輕輕地、極其微弱地……

跳動了一下。

如同沉睡萬載的心房,被一滴滾燙的淚水……驚起了一絲漣漪。

這漣漪微渺如無。

卻讓那即將徹底歸于冰冷的紫晶瞳孔深處……

一點無法被任何規則完全抹除的……迷茫、痛苦、疲憊交雜的……人性底色……

如同深海沉船的殘骸碎片……

短暫地映出了祭壇中央……那顆即將睜開的……囚魂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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