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在直播里說資金不夠，我現取了一點作為定金，事情要是辦成了，我再結尾款可以嗎？我母親為家里操勞了一輩子，臨終前只有這一個愿望，我實在不忍心讓她失望，而且……”楊翠翠嘆了口氣，將定金塞到了司槐手中，“我也想再見見我的兒子，哪怕是假的。”

她燙染過的頭發發根花白，經過剛才的爭執，發絲狼狽地垂落在臉側，襯得她臉色更是蒼白疲憊，抱著最后的希冀滿眼渴盼地凝望著司槐。

司槐瞪大了雙眼看向懷里的五萬塊錢，沒見過世面地咽了口水。不開玩笑，她玩斗地主都沒見過這么多錢，楊翠翠就這么直接塞到她手里了？

楊翠翠見司槐半晌不答應，緊忙恭恭敬敬地又補了一句：“我不太清楚劇團一次演出多少錢，這里要是不太夠的話，回頭您開個費用支出的發票，我們家全部報銷，另外再付您一筆傭金，這樣可以嗎？”

司槐沒有回答是因為此刻她心里的算盤打得啪嗒響，五萬塊，有了這筆錢，接下來幾年她都不用愁這套房子的租金了，要是吃不來直播這碗飯，她也有充足的時間找工作。

揣著鈔票，司槐勉為其難地在心中抱歉：師兄們，真不是我不避世，實在是對方給的太多了！

“留個聯系方式，你回去等我消息吧。”司槐偷偷收起沒出息的樣子，憋笑著佯裝鎮定地說。

楊翠翠聞言喜出望外，連忙遞上自己的名片，“那我等您聯系，有任何需求盡管找我！”

她拿著名片的雙手原本應做過精致的美甲，陪護病床與尋找親子的重擔奪走了她大部分的氣力，甚至來不及去店里卸掉甲面上的裝飾品，只是草草絞掉長了的指甲。

司槐點了點頭，隨即目光移向了一直在旁邊候著的保安，微笑著說：“勞煩保安大哥幫我送這位女士出去，今天強闖的事咱就當沒發生過，不過希望不會再有下一次。”

今天這事顯然是有人故意做局引她去一趟靈亭山，就算拒絕了楊翠翠，也會有其他人找上門。她想過和普通人一樣的安穩日子，光靠小區保安攔人是不夠的，還需解決掉在背后算計的人。

司槐也曾有過受了委屈憋在心里不說的經歷，可施暴者沒有因為她的退讓而就此停手，反而變本加厲地欺負她。可她從來沒有作過惡，只是有一雙比常人特殊一些的眼睛而已。

既然忍氣吞聲無用，那她就解決產生問題的根源。萬一真打不過，她還能搖人幫忙。

送走楊翠翠后，司槐添加了她的聯系方式，詢問失蹤人員情況的短信還沒編輯好，對方直接發來了一份文檔，里頭詳細記錄了包括高家瑞在內的失蹤學生的信息，以及幾張靈停山的照片。

司槐洗了份水果盤腿坐在沙發上，啃了口蘋果嚼著，在電腦上查看楊翠翠發來的照片，目光在掠過一座老舊中式宅院照片時猝然收緊，放在下鍵的手指僵停，莫名感到脊骨發涼。

這個宅子不對勁，司槐敏銳地察覺到了怪異，當即切出屏幕在網上搜索有關靈停山古宅的信息，可結果卻令她大失所望，資訊繁雜的網絡竟沒有幾條有關靈停山的線索。于是她當即轉換思路，搜尋有關高家瑞的帖子，很快就在報道底下找到一條自稱當地人的回復。

“我老家就在靈亭山腳下，家里的老人說那山以前叫停靈山，因為附近的山匪經常進村燒殺搶劫，死了不少人，所以山上全是老墳和義莊，當地人可不敢上那兒去，這群學生膽子可真大！”

司槐在心中盤算了一陣后，點開這個當地人的頭像與對方私聊，詢問道：“你好，請問你是靈亭山附近的村民嗎？我有一些問題想請教，請問山腰那座古宅是什么來頭？”

等待的時間比平時要漫長許多，她手指微急地輕敲著膝蓋，手里攥著的蘋果表面都發黃了，終于聽到消息提示音響起。

“你好你好，我是打小就住在那附近啊，不過你問這個做什么，記者？”

司槐順勢應道：“是的，我在創作有關靈亭山的相關報道，網上關于當地的消息太少了，所以冒昧打擾您，請問可以幫忙補充一些細節嗎？”

對方的回復比上次來得快，“當然可以啊，你前面說想問那個宅子是吧。你們看到的宅子已經是后來新建的了，老人說最開始是因為死的人太多了，根本分不清山上的墳頭究竟是誰家的，所以村里商量了一下，在山腰建了座靈骨塔。后來村里有人出息了，在朝廷里當了個大官，于是出資重新翻修了宅子。這原本是件好事，可就是從那以后，山上就再也沒有消停過，隔三差五有人失蹤。”

“失蹤？沒人管嗎？”司槐追問。

“管過啊，衙門派來的官兵、路過的江湖勇士，只要是進了山，就沒幾個出來的。僥幸逃出來的，不是瘋了就是傻了，倒是有個人下山時嘴里一直喊著山上有鬼新娘，找人索命來了。”對方似打開了話匣子，沒等司槐問話就繼續發言，“這些事都是大人們當鬼故事嚇唬小孩的，不清楚到底是真是假，反正從我記事起，家里的大人就不讓我們這些小孩去后山，說會被鬼新娘帶走。”

司槐咬了口蘋果，敲字問：“那你知道近幾年有多少人進過那座宅子嗎？”

“那人可多了，警察發布了通告，又在山下為了護欄，還派人在附近巡邏，可還是時不時有小年輕過來探險。要是只做個樣子擺拍一下就走倒還好，竟然有人偷偷留在宅子門口過夜露營，等管山人趕過去的時候，帳篷里已經沒人了！”

不知是心有余悸還是別的原因，屏幕另一頭的人隔了好一陣子才又發來消息：“其實我偷偷看過那些主播的探秘視頻，那宅子半夜會傳出嗩吶喜樂，可仔細聽就發現好像有女人在哭！”

倏地，粟續目光掃向房間一角，抬手擋下襲來的罡風，未捉到暗地里使壞的家伙，卻聽“砰”的一聲，原本在茶幾上放得好好的果盤掉落在地，四分五裂的碎片似在暗指這座古宅并不簡單。

“我的水果！我的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