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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維倫塔爾不歡迎平民和鄉下人

幾天后馬車駛進了維倫塔爾,相較于黑森鎮,維倫塔爾顯然先進得多,城市中的馬路平整漂亮,除了馬車之外,還有以瑪娜為燃料的機車。

剛才路過的某個地方,甚至還有月臺,一輛蒸汽列車剛駛出去,從鍋爐中噴出的白色水汽,像是條玉柱似的直沖云霄。

“怎么樣?這些造物是不是很不可思議?那是科學進步教派的造物,聽說在他們的總部理想國那里,還有更加不可思議的造物呢!”剛進入維倫塔爾,韋恩的心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轉起來,他變得很健談,拉著李林聊了很久,“在無風的天氣橫跨海洋,這在過去被稱為狂人的幻想,現在憑借理想國的造物,人們在海面上鋪下鐵軌,蒸汽列車往來其間。我們普通人積攢幾年的錢,也能買一張通往另一片大陸的車票呢!”

只是李林沒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震驚,和初見時一樣,整張臉上面無表情,好像對這些東西都見怪不怪了。

“是挺不可思議的?!崩盍忠娺^比這些東西更加偉大,也更加令人振奮的奇觀和猜想,但他不能表現出來,以免掃了別人的興致,也無法告訴韋恩這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見聞,于是順著韋恩的話點了點頭,“想不到你還懂得挺多?!?

“當然啦,畢竟我是馬車夫的兒子嘛。”韋恩的語氣很是自豪,“只要去的地方多些,總能增長些許見識的!”

李林撩開窗戶上的布簾,就被濃重的濕氣和腐朽的臭味壓得喘不過氣,他望著外面,時不時抬起地圖,對照街景:“這里既沒有路標,也沒有指示牌,和地圖上的標注也對不上……”

“維倫塔爾常識之一:西城區讓你迷路的方式,除了難以散去的濃霧,還有曲折迂回的窄路,當然了,沒有路標也是主要原因?!表f恩得意地說道,“開始我也會迷路,但走過幾次后,也就弄明白了?!?

這里到處都是煙霧,空氣中的味道很嗆鼻。

明明是白天,主街道上卻很少見到有人走動。

然而,路邊的酒館里卻人聲鼎沸:一只玻璃杯被摔碎了,接著就是打架和爭吵的聲音,仔細聽里面還有人在吶喊助威。

路面上慵懶地躺著許多帶破舊兜帽的小孩,斗篷又大又沉,不合身地罩在身上,使他們看起來格外矮小。

許多大人也躺在路邊,他們眼神無光,身上滿是血污,缺胳膊少腿,奄奄一息。

巷道里面有人打架,聽起來是兩個幫派在爭搶地盤,或是貨物。

“為什么這里的人,生活得那么……糟糕?”李林發現自己很難找到合適的詞匯來形容這里的居民,在黑森鎮,他有許多事要做,不能像維斯那樣跑來跑去,所以對維倫塔爾,他只有簡單的印象,“我們剛到維倫塔爾時,街道上不是很熱鬧嗎?才走了三個小時不到的車程,怎么周圍的環境就變成這樣了?”

“維倫塔爾分上城區和下城區。我們剛到的地方是上城區,到處都顯得光鮮亮麗。這里是西城區,也叫下城區。如你所見,生活在這里的多是缺乏教育的窮人。這里是貧民窟、黑幫、妓院的聚集地,充斥著扒手、混混,以及各種難以界定的事物和組織?!表f恩沉默了一會,說道:“以前我經過西城區,那些小孩兒就會圍上來問我要糖吃,但這次有克里斯跟著,他們都不敢過來?!?

西城區的道路不如東城區寬闊漂亮,繞過幾條小巷后,道路逐漸縮小,最后只能讓一輛馬車駛過??死锼沟倌茸屆筛瘳旣惛陧f恩的馬車后,收攏身體,才能勉強通過狹窄的道路。

“為什么我們不能從東城區到維倫塔爾施法者學院的路?還要多久才到?”李林問道,他拉上窗簾,將視線收回。

有人在酒館里喝酒打架,有人在街頭斗毆流血,有人躺在路面上,他們和李林當然沒有關系,只是他看到后,心里忽然有些難過。

“之前跟你說過了,東城區是維倫塔爾貴族生活的地方,他們對我們這些從鄉下來的人……準確說,只要不是同為貴族,態度就會比較糟糕,所以我不喜歡走那邊的路。至于什么時候到學院,馬上就到了,大概還要十多分鐘的樣子?!表f恩看了眼座位上的鐘表說道。

“你有些不舒服嗎?是身上的傷口還沒好?你先休息,一會兒到了我叫你。”韋恩向李林問道。

路上的這幾天他總是拉著李林聊天,也知道李林其實是帶傷與邪教徒戰斗的。這讓他對李林有了某種超乎敬畏的尊敬。

比韋恩預料得更慢,或許是因為最近幾天是維倫塔爾施法者學院的入學日,學院附近的道路比以往更為擁堵。東城區的康莊大道自然不成問題,再多的馬車都能塞下;可西城區的道路卻不是這樣,最多能容納下三排馬車的主干道上滿是亂停的馬車,這極大堵塞了交通。

半個小時后,韋恩才在校門口停下了馬車。校門口站滿了人,大多數都穿著統一的制服,似乎是從某個機構里出來的侍從,一些人手里舉著牌子,一些人手中撐開用真絲編織的華麗綢布,上面寫著歡迎某某少爺小姐入學維倫塔爾。還有人雇了儀仗隊奏樂,看上去不像是來上學,而是視察的顯赫高官。

李林背上劍鞘,把旅行箱從車廂后方搬下,隨后走下了車廂。可他還沒來得及站穩,一群人就迅速將他圍住,把周圍給圍了個水泄不通。

這些人當然不是來迎接他的。

一輛黑色禮車飛速地駛來,車還沒有停穩,身穿玫瑰紅禮服的年輕人就推開車門跳了出來。

站在李林身前的十多位侍從和女仆圍了上去,每人從禮車上拿出一口行李箱,前呼后擁地簇擁著年輕人走進維倫塔爾施法者學院。

那位玫瑰紅禮物的年輕人在侍從的簇擁下進去學院后,校門口歡迎的牌子和綢布只少了一部分,可想而知,像他那樣的貴族還有很多。

可除了貴族,新生中自然也有平民,他們和李林一樣,大多乘坐的是馬車,穿著的不是禮服或西裝,而是粗紡麻布和羊毛制成的襯衫和夾克。

維倫塔爾貴族的排場可真大啊,光是入學就有那么多的花樣,可以說他們從入學時起,就和非貴族的新生們拉開了差距。李林想。

“克里斯,你確定要和我一起入學維倫塔爾施法者學院嗎?”李林抬頭,望向身邊高大的身影。

“我無處可去,陪伴在你身邊,也能讓我更安心些?!笨死锼沟倌赛c頭。她在新世界流亡數年,圣杯道途從未給予她反饋;在李林身邊呆了數天,道途便從沉眠中蘇醒,通過心相直接與她對話。況且還有命運的指引,她自己也有著小小的私心,因此她不可能離開李林。她想在朋友的身邊多待一會兒,流亡的感覺,并不好受。

每個大區進行資質檢測的時間略有不同,克里斯蒂娜在別的大區中進行了資質檢測,同時拿到了第一。

按照規定,她有資格憑這份推薦書進入維倫塔爾區立施法者學院。

“那就麻煩你在未來的三年內多照顧我了?!崩盍殖死锼箿\笑了一下,拎著旅行箱朝校門口走去。

都說學校是小型的社會,維倫塔爾東、西城區的巨大差異處處透露著不公平,說明了學院中貴族與平民的關系不可能會太友好。維斯還提醒過李林這里的階級對立相當嚴重,在這種情況下,有個可以信任,互相照應的朋友很重要。

“黑頭發,黑眼睛,長得還很俊,誒呦,這不是李林嗎?你是李林吧?親人吶,我杵在這里幾天了,終于等到你啦!”有人拉住了李林的胳膊,一陣鬼哭狼嚎。

貴族與平民新生皆被這一嗓子攫住視線,他們頻頻掃向李林:李林黑發黑瞳,漂亮的面容給人以異域風情??死锼沟倌扰c蒙格瑪麗站在那里就像是高墻和堡壘,他們從來沒有見過身軀如此高大的人和白馬,前者還穿著甲胄。至于雷亨特,他的那身服飾實在太過吸睛。

“是你認識的朋友嗎?”克里斯蒂娜本能地想要拔劍保護李林,但她需要照看蒙格瑪麗,而且今天是維倫塔爾施法者學院的入學日,應該沒有狂徒敢在這里撒野。

“不,我不認識他。”李林扭過頭,想要甩開抓住自己胳膊的那只手,可那只手卻紋絲不動,抓得很緊。

在克里斯蒂娜動手之前,那人又嚎叫了幾聲:“你不認識我沒關系,我認識你不就好了?都是巴勃羅學長的朋友,干啥弄得那么生分?”

巴勃羅學長?李林愣住了,沒想到他能在這里聽到巴勃羅先生的名字。

他扭頭看過去,映入眼簾的是張比他大不了幾歲的臉。年輕人嘴唇上留著沒刮干凈的胡茬,五官線條硬朗,不知是不是錯覺,神態透出輕慢與自信。發色與瞳色相同,皆是充滿侵略性的紅。酒紅色西裝外套如披風般敞著,內搭黑色襯衫綴有金色系帶,整個人銳利如把出鞘的劍。

不止如此,李林瞇起眼睛,仔細觀察他腰側西裝下的某處起伏——那是刀柄的輪廓!

即使纏繞刀柄的布條與西裝顏色相近,但布料質地帶來的反光差異依然暴露了它的存在。

“雷亨頓·吉尼塞,你的二年級學長,也是巴勃羅學長的好學弟?!崩缀囝D從自己的西裝內側中翻出學生證,遞給李林。他說,“咱們學院還是蠻大的,他怕你迷路,就派我來接你?!?

這時候李林才看到雷亨頓的手上也有塊牌子,上面的字跡歪七扭八,像是沒讀過書的人寫出來的,但勉強也能看出那是“李林”兩個字。

“不是謊言?!笨死锼沟倌日驹诶盍值纳磉叄兔筛瘳旣惥痈吲R下地瞥了雷亨頓一眼,心里有些不滿。

“我老早就想問了,這是哪位啊?巴勃羅學長沒跟我說過你身邊還跟著這根……嘶,老長棍面包???”雷亨頓被籠罩在克里斯蒂娜投下的陰影中。

“李林的朋友,也是準備入學的新生。”克里斯蒂娜不動聲色地走到李林和雷亨頓的中間,把兩人隔開。

“哦哦,那感情好啊,一下帶一雙?。 崩缀嗵匦α讼?,準備從口袋里掏出三支煙遞過去。

李林和克里斯蒂娜都拒絕了,他們怪異地看著雷亨頓,沒想到這位學長遞的煙居然連蒙格瑪麗都有一份。

“雷亨頓,你在校門口大吵大鬧,是又要準備鬧事了是么?”說話的人穿著身黑色的西裝,修身挺拔,領口處繡著銀色的細邊,同為銀色的衣扣排列整齊,左胸上佩戴著刺繡的校徽,圖案是一座城市的兩個側面。

他看著雷亨頓,“你們這種來自下城區的賤——吉尼塞人,真是沒有一天消停的。學院沒給你發校服?還穿著那身不倫不類的衣服?”

“現在是什么情況?”李林問雷亨頓。

“麻煩的人來嘍。貴族派系的二年級學生科斯,新學期剛當上負責禮儀風紀的委員,專管禮儀這塊,最喜歡給人套刻板印象,專挑平民派系學生的刺?!崩缀囝D吹了聲口哨示意別擔心,“最近不是新生入學么?估計準備拿我開刀,在自己派系的新生面前一波存在感,算是為了給前途鋪路。不過我可不是什么軟腳蝦?!?

雷亨頓對科斯滿不在意地說,“我校服拿去洗了。”

“拿去洗,那又怎么了?”科斯冷笑,“濕衣服難道不能穿嗎?難道在你看來,維護維倫塔爾施法者學院的榮譽比不上穿得舒適?”

衣著光鮮的貴族新生們聽到科斯這么說,心知有好戲可看,紛紛饒有興致地駐足觀望,在如今維倫塔爾的貴族圈中,鄙視平民算得上是一種政治正確。

來自維倫塔爾外、尚不明就里的平民新生們則有些不知所措,不清楚這兩人之間哪來那么大的矛盾,卻也紛紛停下腳步,目光在科斯和雷亨頓之間逡巡。

“咋的,那你的借我穿兩天唄?”雷亨頓斜著眼看科斯,咧嘴微笑,話里淬著毒,“嘖嘖,維倫塔爾的這身校服就是不一樣,套誰身上都人模狗樣的。你信不信我把你身上這身皮當場扒下來?”

“你想干什么!”科斯瞪大眼睛,剛想說你怎么敢,但又想到雷亨頓確實是那種無法無天的性格,便止住了后半句話。

“想干什么?不知道哪本老古董書里寫的‘狗急了就會跳墻’,人急了,可不就什么事都做得出來唄?”雷亨頓笑了笑,瞇起眼睛,“要是合不上拍,我這可就不著調了。”

狗急了就會跳墻?李林聽到有些熟悉的詞句,他看著雷亨頓的臉,雷亨頓雖然笑瞇瞇的,可毫無疑問是在威脅科斯。

“今天我是應巴勃羅學長的請求來接人的,沒心思和你搞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崩缀囝D拍了拍李林的肩膀,朝著四周大聲喊道,仿佛李林是他的親兄弟,“看到沒?我的新學弟!”

“巴勃羅學長?”科斯眉梢微揚。

巴勃羅是上屆畢業的學長,在校時為三年級學生。即便在維倫塔爾施法者學院,巴勃羅的成績也屬于出類拔萃的那批。他本可以繼續在神秘學上深造,進入大學學府,卻不知為何放棄了,轉而留在維倫塔爾當一名普通教師。

前幾周維倫塔爾學院開始籌備資質檢測時,科斯才知道:巴勃羅是借著資質檢測的契機,提前物色平民派系新血,才留在維倫塔爾。

雖然科斯鄙視西城區的吉尼塞人,覺得他們是扶不上墻又貪婪的爛泥,但對于巴勃羅,還是抱著相當的敬意。能為西城區付出到這種程度的人,不多。

不過……科斯看向李林,像是要把李林的臉刻進腦子里。

剛才雷亨頓說,他是應巴勃羅的要求來接李林的,還對李林格外客氣——那么,李林就是巴勃羅在資質檢測里發掘的派系新血?

瘦弱、貧窮,比大多數新生矮半個腦袋。這些都是李林給科斯的第一印象。

李林身上的那套衣服,價值恐怕不超過五枚銀幣。就連那只旅行箱,也像是被火燒過的破爛。新生入學,連身干凈點的衣服都湊不出來嗎?

科斯搖搖頭,臉上的不屑幾乎要溢出來。

但科斯還是決定,有必要調查李林的來歷。為了徹底碾碎平民派系,鏟除西城區這個維倫塔爾的毒瘤,任何的謹小慎微都非常必要。

“咋的,還想動手不?我的學分還有很多,你想扣就扣?!崩缀囝D瞥了眼臉色陰冷的科斯,料想他不敢動手,“既然是為了羞辱我來的,就要做好被羞辱的準備?!?

“回去把校服穿上!”科斯最后還是選擇退讓,背后是貴族派系山呼海嘯的噓聲。他瞪著雷亨頓帶著李林和克里斯離開的背影,嘴角抽搐。

失算了。除了課堂,以及宴會、晚會這種提供娛樂和免費食物的地方,他幾乎沒有在正式場合上見到過雷亨頓,聽說他一直都在西城區做學院里下發的任務,沒想到居然會跑來迎接新生。

輸掉和雷亨頓的對峙不要緊,幾乎所有的貴族學生都知道他是平民派系中最難搞的硬骨頭,以后這些對他吹口哨的新生會明白的。

可萬一雷亨頓發瘋把他的校服當眾扒下來,那他可不就是丟面子這種小事了,被雷亨頓這么侮辱,他日后在貴族派系里能否抬得起頭還是個問題。

“我帶你們去新生登記處?!崩缀囝D說著,招呼李林和克里斯一起穿過維倫塔爾施法者學院的校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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