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若維現在有兩個得力幫手。

一個是同村的張大勇。

村里的人都叫他大傻，就連他父母也不例外。

他這個人做事也確實一根筋，不懂得變通和轉彎。

然而也正是這種不懂得轉彎的性格，張若維把餐館交給他打理卻非常放心。

他不會為了貪圖回扣，從而換成那種品質不好的肉，甚至死豬肉死牛肉。

原來用的是什么辣椒香料，不會為了省錢而更換其他的品種。

他只知道原來張若維是怎么做的，就一成不變地照做。

由他來管理餐館，菜式不會有什么創新，但出品也永遠不會變差。

無論過了多少年，它就是這個味。

另一個是林佳雪。

張若維在店里的時候，她只是安靜地給客人泡茶，像是一個擺設的花瓶。

然而她的內心卻非常地細膩，能夠敏銳地觀察到每個客人的想法，并且有著極強的共情能力。

張若維不在店里的時候，她總能將茶室打理得井井有條，從容地應付著不同的客人。

有了他們兩位，即使以后自己離開這個小縣城，也不用擔心店鋪的營業。

今天，張若維來到縣城的時間比較晚。

餐館那邊已經在正常營業，茶室卻大門緊閉。

這讓張若維感到有一絲不安。

以往無論什么情況，林佳雪從來都是準時開門營業，今天是發生了什么事？

張若維第一時間找到張大勇詢問。

“大勇，佳雪今天一直沒過來嗎？”

“我也沒看到她。”

“奇怪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呢？”

張若維想了想，決定到她家看看。

這年代沒有手機，電話也只能打到大隊，想找個人不容易。

張若維只能根據她入職時留的地址，騎車趕了過去。

路過供銷社的時候，還順手買了一盒糕點，以及兩包糖。

畢竟空著手上門有點不合禮數。特別是自己作為老板，去員工家探望就更應該帶點禮物。

此時還沒有什么導航，張若維也不可能認識每個村子所在的位置。

只能邊騎車，邊通過路人的指點，中間還走錯了兩次路。

有好幾次張若維都想放棄了。

最后終于找到了她所在的羊角村。

張若維看到村口有幾名婦女，趕緊上前詢問：“大嬸，請問林佳雪家怎么走？”

“林佳雪？林佳雪是哪一個？”那位大嬸問起身邊的人。

“好像是阿翠那個丫頭吧！”

“是那個，那丫頭不是讓他爹嫁給隔壁村的福貴了嗎？”

“聽說那丫頭不肯嫁，讓他爹鎖在了家里。”

“彩禮錢都收了，哪輪到她說不肯嫁。”

張若維聽到這里，趕緊打斷她們的談話，“大嬸，你快跟我說是哪一家吧！”

“小伙子，你跟她是什么關系？”

大嬸們嗅到了八卦的味道，頓時眼睛一亮，上下打量著張若維。

“你不會是那丫頭的相好吧？”

“小伙子長得還挺俊的，難怪那丫頭不肯嫁人。”

“小伙你別急，看到那個山坡沒有，沿著山坡的小路往上走，第三間屋子就是她家。”

“多謝了。”

張若維說完便推著自行車往山坡上走去。

那幾名婦女自然不會錯過這種看熱鬧的機會，也都跟著過去。

路上她們看到村子里的其他人，也都招呼著一起去看熱鬧。

到了她家門口的時候，身后已經跟著十幾名村民。

張若維此刻有一種“令狐沖率領眾豪杰圍攻少林營救圣姑”的感覺。

……

林佳雪上個月便知道父母收了隔壁村一戶人家的彩禮，足足200塊。

要將她嫁給那個臉上有塊疤的男人。

林佳雪有反抗過，甚至以絕食威脅，但都沒用。

錢已經進了父母口袋，就不可能還回去。

本來她已經死心了，農村女孩都這樣，婚姻大事由不得自己作主。

她已經做好了嫁給那個臉上有疤的男人。

就像村里其他女孩一樣，一輩子在農村耕田種地，洗衣做飯生孩子。

直到那天她去縣里辦事，看到有間茶室門口貼著一張招聘啟事。

她想起自己小時候經常到村里一位老爺爺家里玩，跟那位老爺爺學過泡茶的手法。

神差鬼使之下，她走進店里，面試這個崗位。

茶室的老板是個帥氣的青年，說話很溫柔，很有文化。

問了她幾個簡單的問題后，便讓她動手泡了一壺茶。

然后就讓她直接上班了。

她把頭發挽起起來，穿上老板為她訂做的旗袍后，才發現自己原來長得那么好看。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不再土村姑，而是城市里有錢人家的女兒。

剛開始上班的時候，她不會說話，也不知道怎么推銷店里的商品。

只好默默地坐在那里，給客人泡茶。

她觀察著每一位客人的談論的話題，發現他們大部分時間都在聊生意，聊機遇，聊未來。

雖然偶爾也會聊一些中年男人那種下流的話題，但他們總是積極向上的。

他們總想著賺大錢，熱愛奮斗，總是對生活充滿希望。

最讓她著迷的是那位年輕的老板。

明明只有十七八歲的年齡，卻有著豐富的學識，仿佛什么都懂。

他開了一間餐館和一間茶室。

餐館那邊經常要排隊吃飯，生意非常好。

而茶室這邊的收入就更可觀了。

林佳雪估算了一下，一天的收入至少有幾百塊，相當于普通工人一年。

然而即使賺了那么多錢，在老板眼里似乎微不足道。

他每天依然花大量的時間看書學習。

他常說我們不能一輩子在這個小縣城里坐井觀天，我要去大城市，去看世界之大，做時代的弄潮兒。

這個小縣城只是他人生的起點，而他終將要掙脫束縛，一飛沖天。

林佳雪本來已經放棄了自己的人生，聽從家里的安排，嫁給隔壁村的那個臉上帶疤的男人。

每個農村的女孩長大之后，都是嫁給那個自己一點都不了解的男人，自己也不例外。

從此過著耕田種菜生娃的日子。

如果沒有遇到張若維，她覺得自己的人生就這樣了。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見過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