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巍峨的摩天大樓。

其最頂層是一個巨大到近乎空曠的辦公室。

房間里沒有任何多余的裝飾，沒有書柜，沒有綠植。

目光所及之處，只有一片大理石地面，以及那幾乎占據了一整面墻壁的落地窗。

唯一存在的家具，只有沙發。

地面光可鑒人，清晰地倒映著窗外那片霓虹燈火匯聚而成的繁華夜景。

那些在地面上看起來無比龐大的建筑與車流，從這個高度俯瞰下去渺小得如同螻蟻。

此時，一個身影正悄無聲息地站在這個巨大辦公室的中央。

“狐貍”早已換下了那身在擂臺上被撕得破破爛爛的長禮服。

她穿著一身利落的作戰服，那頭烏黑柔順的長發被利落地扎成了一個高馬尾，露出了那張依舊美得驚心動魄的臉。

她身上那些被沈知秋摔出來的傷口，都已經進行了簡單的處理與縫合。

然而，她本人卻仿佛對那些足以讓任何一個正常人痛不欲生的嚴重傷勢，毫不在意。

她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她單膝跪下，低下了她那高傲的頭顱。

沙發上如今正端坐著一人。

那是一個甚至比“狐貍”還要年輕許多的女孩。

皮膚白皙細膩，吹彈可破。

她的臉上甚至還帶著幾分尚未完全褪去的稚氣。

一頭干凈利落的黑色短發修剪得恰到好處，襯托著她那張小巧的瓜子臉。

她穿著一身商務風的女士西裝，若是不看場合，她更像是一個剛剛踏入職場的、品學兼優的大學畢業生。

她的身上，沒有任何屬于強者的壓迫感，也沒有任何屬于上位者的威嚴。

她只是靜靜地坐在那里，就如同這房間的一部分。

無論如何，都很難將她與“鬼蛇”聯系在一起。

但她不僅跟鬼蛇有關系。

甚至是“鬼蛇”的最高領袖。

少女的目光平靜地落在了單膝跪地的“狐貍”身上。

片刻之后，她朱唇輕啟：“比賽的感覺如何？”

狐貍依舊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頭顱低垂，輕聲匯報道：“我感到很疑惑。”

“哦？”少女只是輕輕地吐出了一個單音節，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因為那個叫做沈知秋的女人。”狐貍斟酌著詞句，“她使用了精神力。”

“精神力......”少女伸出自己的一根手指。

那火焰和沈知秋在最后關頭，眼眸深處燃燒起的那一捧是如此的相似！

但又有著本質的不同。

知秋的火焰是狂野憤怒。

而少女指尖的這一捧，沒有溫度，仿佛能將周圍的空間都凍結。

那是精神力被錘煉到了極致，是將其完全掌控、收放自如的完美體現。

“沒想到還有其他學會精神力的人，真是稀奇。”

“說說那個女人。”

“是。”狐貍恭聲道。

“她的精神力是什么時候開始使用的？”少女問。

“是在戰斗進行到中后期，屬下已經完全壓制住她，并且準備對其實施最后一擊的時候。”狐貍如實匯報道。

“在此之前，她從未表現出任何擁有精神力的跡象，一直都只是在用普通的格斗技巧與我周旋。”

“哦？”少女的眉梢輕輕挑動了一下，“也就是說她是在被逼入絕境之后，才選擇暴露的嗎？有意思。”

“那家伙還挺游刃有余的。”

明明掌握著可以一瞬間逆轉戰局的力量，卻寧愿讓自己遍體鱗傷，也要將它隱藏到最后一刻。

這種心性可比那些得到了一點力量，就恨不得向全世界炫耀的蠢貨要強太多了。

“你認為她的精神力是與生俱來的天賦，還是某種后天習得的技巧？”少女再次問道。

而這個問題直指核心。

“回首領。”狐貍沉思了片刻，“屬下認為可能是后天覺醒的。”

“我調查過沈知秋的背景，她以前作為選手的時候，從未使用過精神力。”

“似乎是在被打至殘疾后，她才開始展露出類似的能力。”

狐貍的語氣頓了頓：“不過她的運用方式非常的不穩定，就像一個剛剛得到了一件強大武器的孩子。”

少女用一種近乎自言自語的口吻，輕聲呢喃著：“這家伙的身上，還真是藏著不少秘密啊。”

她緩緩地從沙發上站起身，邁著從容的步伐，走到了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對著依舊單膝跪地的狐貍。

她俯瞰著腳下那片如同螻蟻般渺小的、由燈火構成的繁華世界。

“狐貍，你覺得她會變成下一個我嗎？”少女幽幽地問。

這個問題如同一道驚雷，讓狐貍的身體猛地一顫。

她幾乎是出于本能地抬起頭，斬釘截鐵地說道：“不！絕對不可能！”

“首領是獨一無二的！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夠取代您！”

辦公室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少女緩緩地轉過半個身子，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狐貍。

她聲音依舊是那樣的平靜，不帶一絲波瀾。

“狐貍，我說的是，她以后也會像我一樣永生嗎？”

“我認為不可能，她現在根本就控制不住精神力。”狐貍搖搖頭，輕聲說道，“想要像首領您一樣在不同容器中存活，她至少再練上百年。”

“呵呵。”聽到這個回答，少女終于發出了今晚的第一聲輕笑。

“事情好像變得越來越有趣了呢。”她轉過身，黑白分明的眼眸重新落在了狐貍的身上。

她用一種不帶任何感情的語氣，說道：“你為我帶回了遠比一場無聊勝利，要重要得多的情報。”

“不過，在關注沈知秋這個有趣的變數之前，還是先把眼前的事情辦好吧。”少女說道。

“頂峰賽必須要成功舉辦。”少女幽幽地說，“因為在那里，我將會篩選出我的，下一個容器。”

“是！首領！”狐貍毫不猶豫地領命，“屬下一定會辦好的！”

“很好，下去吧。”少女揮了揮手。

狐貍恭敬地行了一個禮，然后如同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退出了這個房間。

“一個野生的精神力天才。”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笑。

“沈知秋，你到底是什么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