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好。”池清雪局促地打招呼,臉上浮起一抹不自然的紅暈。她迅速瞥了一眼齊飛宇,卻發現他也正一臉錯愕地看著自己。
齊飛宇的母親笑著走上前,輕輕拍了拍池清雪的手背:“都這么晚了,怎么還不睡?飛宇,你也是,怎么也不早點叫妹妹休息?”
“我……”池清雪剛想開口解釋,卻被齊飛宇打斷了。
“媽,我們這就去睡了。您也早點休息。”齊飛宇說著,輕輕推著池清雪走出房間。
在齊飛宇的母親的目送下,兩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家門。清晨的空氣中還帶著一絲涼意,路燈將他們的身影拉得格外修長。他們并排走著,卻刻意保持著合適的距離,仿佛是兩條平行線,永遠無法相交。
拐過轉角,確定家里人已經看不到后,兩人不約而同地長出一口氣。
“呼……剛才真是太尷尬了。”池清雪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地說道。
“是啊,我媽突然出現,我還以為你要穿幫了呢。”齊飛宇也放松下來,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都怪你,沒事敲我房門干什么!”池清雪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剛才齊飛宇母親意味深長的笑容。
難道……她已經察覺到什么了?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池清雪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不行,她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想什么呢?走啦,再不走就遲到了。”齊飛宇的聲音將池清雪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哦,好。”池清雪連忙跟上齊飛宇的腳步,兩人一起朝著車站的方向走去。
“對了,你剛才在房間里干什么呢?我敲了半天門你才開。”齊飛宇突然想起這個問題,好奇地問道。
“沒什么,就是……”池清雪含糊地應付著,不敢告訴他自己因為胡思亂想而失眠的事情。
“就是什么?”
“沒什么啦!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池清雪心虛地岔開話題,“對了,周六的時候……”
“周六?周六怎么了?”
“周六……我爸媽好像……”池清雪突然停住腳步,臉上露出一絲猶豫。
“好像什么?”
“好像……戀愛了。”
“……”
“戀愛了?”齊飛宇挑了挑眉,停下腳步,轉頭看向池清雪。
“嗯……”池清雪點點頭,語氣中帶著一絲不確定,“周六我爸媽說要一起出去吃飯,讓我自己在家解決晚飯,結果我晚上去超市買東西的時候,看到……”
她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臉上浮現出一絲難以言喻的表情,像是害羞,又像是尷尬。
“看到什么?”齊飛宇的好奇心被徹底勾了起來。
“看到他們倆手牽手在逛街!”池清雪像是終于下定決心般,一口氣說完,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我當時真的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認錯人了呢!”
齊飛宇忍不住笑出聲來:“這有什么好害羞的?叔叔阿姨本來就還年輕,談個戀愛也很正常啊。”
“話是這么說……”池清雪低聲嘟囔著,腦海中卻浮現出父親和母親并肩而行的畫面,心中五味雜陳。
說不上來是什么感覺,自從父母離婚后,她就很少看到他們像這樣輕松快樂的樣子了。雖然一開始她對父母的突然戀愛感到有些難以接受,但看到他們臉上洋溢的幸福笑容,她又覺得,或許這樣也不錯。
至少,他們都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幸福。
“你呢?你媽媽最近怎么樣?”池清雪抬起頭,看向身旁的齊飛宇。
“我媽啊……”齊飛宇沉吟片刻,“她最近好像也挺開心的,經常對著手機傻笑,估計是在和你爸聊天吧。”
“噗嗤——”池清雪忍不住笑出聲來,“沒想到我爸還挺有一套的嘛,居然能把我媽迷成這樣。”
“那是當然,也不看看是誰的老丈人。”齊飛宇半開玩笑地說道。
聽到“老丈人”三個字,池清雪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一股怪異的感覺涌上心頭。
是啊,現在她和齊飛宇已經不是普通的情侶關系了,而是法律意義上的“兄妹”。
想到這里,池清雪的心情頓時變得復雜起來。
“對了,你在學校……還叫森田嗎?”她突然問道。
“嗯,怎么了?”齊飛宇有些疑惑地看著她。
“沒什么,我只是……”池清雪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
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才能自然地表達出自己內心的擔憂和不安。
“我只是覺得,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稍微保持一點距離?”她最終還是選擇了一種比較委婉的說法。
“距離?”齊飛宇皺了皺眉,“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池清雪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說道,“在學校里,我們還是像以前一樣,以朋友的身份相處吧。”
聽到這句話,齊飛宇沉默了。
他當然明白池清雪的意思,也知道她這樣做是為了保護他們之間的秘密。
可是,讓他在學校里假裝和池清雪只是普通朋友,他真的做不到。
“你呢?”他突然問道,“你在學校,跟別人說過我們的事嗎?”
“沒有。”池清雪搖搖頭,“你呢?”
“我也沒有。”
空氣中,彌漫著一絲微妙的尷尬和沉默……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像一根無形的線,將他們緊緊纏繞,又似乎隨時會斷裂。良久,齊飛宇才低沉地開口:“清雪,你……會不會覺得委屈?”
池清雪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他話中的含義。他是在擔心,擔心她因為不能公開他們的關系而感到難過,擔心她因為這份“地下戀情”而感到寂寞。
“怎么會呢?”她揚起一抹輕松的笑容,故作輕松地說道,“這樣不是也挺好的嗎?像是在偷偷談戀愛一樣,多有趣啊!”
齊飛宇看著她故作堅強的笑容,心中涌起一陣心疼。他知道,她只是在安慰他,不想讓他擔心。
“清雪……”他伸手想握住她的手,卻又在觸碰到她冰涼指尖的前一秒,生生停住。
現在,他們的關系已經不同了。
池清雪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猶豫,不著痕跡地將手插進口袋,轉移了話題:“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們快走吧,不然要遲到了。”
齊飛宇點點頭,和她并肩朝學校走去。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再說話,但彼此之間的氣氛卻不再像之前那樣輕松自然。他們之間,仿佛隔著一層薄薄的窗戶紙,一捅就破,卻又誰也不敢輕易觸碰。
走到車站,等車的人比往常要多,熙熙攘攘地擠在一起。齊飛宇下意識地想要站在池清雪身邊,為她擋住擁擠的人流,卻又想起他們現在的處境,只能強忍住內心的沖動,和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對了,森田……”池清雪似乎也意識到了什么,突然開口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們以后在學校……”
她的話還沒說完,一輛公交車緩緩駛來,停在了他們面前。車門打開,人群像潮水般涌了上去。
“我們……”池清雪的話被淹沒在嘈雜的人聲中。她抬頭看著齊飛宇,眼神中充滿了復雜的情緒。
齊飛宇看著她,薄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些什么,卻又被身后涌上來的人群推搡著,不得不先上了車。
他回頭尋找池清雪的身影,卻發現她站在原地沒有動,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眼神中……藏著一絲他看不懂的意味。擁擠的人潮將齊飛宇推搡著往前,他回頭望向池清雪,眼中滿是不舍和擔憂。池清雪站在原地,艱難地穩住身形,沖他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直到下一班電車到來,齊飛宇才找到機會擠上車。他站在人群中,心卻像被一根線牽扯著,始終無法安定。這段不長的路程,他感覺無比漫長,目光不斷搜尋著池清雪的身影。
終于,在下一個站臺,他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池清雪站在人群中,低著頭,像是在看手機。齊飛宇懸著的心這才稍稍放下。
晚上放學后,兩人并肩走著,氣氛卻不像從前那般輕松。
“森田,以后到車站我們就分開走吧。”池清雪突然開口,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在學校,我們也盡量不要走得太近,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可是……”齊飛宇心中涌起一股不安,“電車上人那么多,萬一……”
他擔心池清雪的安全,更擔心別人會注意到她的美,對她做出不軌的行為。
“我會小心的。”池清雪打斷他的話,輕輕揚了揚手中的手機,“如果遇到麻煩,我會發信息給你的。作為哥哥,在這種時候,你可是要保護妹妹的,對吧?”
最后一句話,她用的是調侃的語氣,但齊飛宇卻聽出了一絲無奈和苦澀。他明白,池清雪是在努力適應他們之間新的相處模式,而他也必須學會尊重她的決定。
“好。”他低聲應道,心中卻像是壓了一塊巨石,沉甸甸的。
接下來的日子,他們就像約定了暗號,在學校和家里,他們是兄妹,是家人;而只有在彼此獨處的時候,他們才能找回曾經戀人之間的默契和甜蜜。
這天下午,放學后,齊飛宇和池清雪并肩走到車站,按照約定,他們即將分頭行動,齊飛宇要去超市采購食材,而池清雪則先回家打掃衛生。
“森田……”就在齊飛宇轉身要走的時候,池清雪突然叫住了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齊飛宇回過頭,看著她,眼中滿是關切。
池清雪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么,卻又在看到他身后的景象時,臉色驟變。
“沒……沒什么。”她慌忙掩飾道,“路上小心。”
齊飛宇心中疑惑,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只見一對男女正站在不遠處,神情激動地爭執著什么,而那兩個人,他并不陌生……
齊飛宇心中疑惑,順著池清雪的目光望去,只見一對男女正站在不遠處,神情激動地爭執著什么,而那兩個人,他并不陌生,正是池清雪的父親和齊飛宇的母親。
"沒事,我先走了。"池清雪低下頭,匆匆忙忙地朝著與父母相反的方向走去,腳步匆匆,仿佛在逃避什么。
齊飛宇目送著池清雪離開,眉頭緊鎖。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追上去。他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父母之間發生了什么事。
他轉身走向超市,腦海中卻不斷回放著剛才那一幕。父母爭吵的畫面、池清雪慌亂的眼神,這一切都讓他感到不安。
一個小時后,齊飛宇提著兩大袋食材回到家。剛進門,就看到池清雪正在廚房忙碌著。
“回來了?我買了你喜歡吃的排骨,今晚做糖醋排骨怎么樣?”池清雪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仿佛之前的陰霾從未存在過。
“好。”齊飛宇壓下心中的疑慮,將購物袋遞給她,“我來幫你吧。”
池清雪接過購物袋,從里面拿出各種食材,開始熟練地清洗、切配。齊飛宇則在一旁打著下手,兩人配合默契,廚房里充滿了溫馨的氣氛。
“今天在學校過得怎么樣?”齊飛宇一邊擇著菜,一邊狀似隨意地問道。
“就那樣,和平常沒什么兩樣。”池清雪的語氣波瀾不驚,仿佛真的只是在講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齊飛宇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些什么,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他知道,有些事情,急是急不來的。
晚餐準備得很豐盛,糖醋排骨、清蒸魚、素炒青菜,再加上一鍋香噴噴的米飯,兩人吃得津津有味。
“對了,我今天在超市看到一種新的薯片,味道很不錯,明天給你帶一包。”齊飛宇一邊收拾著碗筷,一邊說道。
“好呀,謝謝森田。”池清雪笑著應道。
他們配合默契地將廚房收拾干凈,然后開始擺放餐具,準備迎接即將回家的父母。
“叮咚——”
門鈴聲突然響起,打破了原本溫馨的氣氛。
齊飛宇和池清雪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幾分不安。
“我去開門。”齊飛宇放下手中的碗筷,走向玄關。
“等一下……”池清雪突然叫住了他,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好像……好像有什么聲音……”
齊飛宇也聽到了,從玄關處傳來一陣細微的爭吵聲,是他們的父母……
齊飛宇和池清雪的動作同時僵住,仿佛被按下暫停鍵的電影畫面。空氣中彌漫著糖醋排骨的香甜,但這香氣此刻卻顯得格外突兀,與玄關處隱約傳來的爭吵聲格格不入。
池清雪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握著筷子的手微微顫抖,眼中滿是慌亂和無措。她下意識地咬住下唇,目光投向齊飛宇,仿佛在尋求一絲安慰和依靠。
齊飛宇也聽到了那細微卻刺耳的聲音,他的心猛地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他放下手中的碗,走到池清雪身邊,輕輕握住她的手,低聲安慰道:“別擔心,我去看看。”
他的手溫暖而有力,仿佛傳遞著一股力量,讓池清雪原本慌亂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她輕輕點了點頭,但目光依然緊緊地盯著緊閉的房門,仿佛要將門板洞穿,看清門外發生的一切。
齊飛宇深吸一口氣,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向玄關。每走一步,那爭吵聲就變得清晰一分,也讓他心中的不安加劇一分。
“你怎么能這樣不負責任!孩子還小,你怎么能……”這是池清雪父親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憤怒和責備。
“這是我的事情,不用你管!”齊飛宇母親的聲音尖銳而高亢,充滿了強烈的反抗情緒。
聽到這里,齊飛宇的心已經沉到了谷底。他知道,父母之間的矛盾終于爆發了。
他加快腳步,來到門前,正準備開門,卻突然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那是一個蒼老而威嚴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語氣:“清雪還小,不懂事,你怎么能……”
這個聲音……是誰?
齊飛宇的心中充滿了疑惑,他握住門把手的手頓了頓,最終還是沒有打開門。他想要聽清楚,那個陌生的聲音是誰,又在說些什么。
“媽,您怎么來了?”池清雪母親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驚訝和慌亂。
“我要是不來,還不知道你們要鬧出什么事情來!”那個蒼老的聲音更加嚴厲了,“你們……”
“咔噠——”
門突然從外面打開,打斷了那個蒼老的聲音。齊飛宇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站在門口的,并非只有他的母親和池清雪的父親,還有一個身材矮小,但精神矍鑠的老老太太。老老太太的臉上布滿了憤怒的皺紋,銳利的目光像鷹隼一般掃視著屋內的一切,最終落在了齊飛宇身上。
“你又是誰?!”老老太太的聲音尖銳刺耳,仿佛要將齊飛宇的耳膜刺穿,“你怎么會在清雪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