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周凡為周萱做好晚飯，囑咐她乖乖呆在家里便起身參加聚會去了。

同學會定在市中心的豪華餐廳，水晶吊燈折射著浮夸的光，張新成一身筆挺西裝手腕上的名表在舉杯時閃閃發亮。

作為東道主，他笑容滿面地挨個問候老同學，握手、拍肩、遞名片，一套流程行云流水。

“哎呀，老同學們都混得不錯啊！”他故作感慨，目光在掃到周凡時微妙地頓了頓，嘴角揚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

“周凡，聽說你最近……自由職業？”

張新成晃著紅酒杯，語氣關切，卻故意把“自由職業”四個字咬得極重，仿佛在說“無業游民”。

周凡握緊拳頭，勉強扯出笑容：“嗯，在做自媒體，還行。”

“自媒體啊——”

張新成拖長音調，轉頭對其他人笑道，“現在這行業競爭挺大的，不過周凡一向有創意，說不定哪天就爆紅了，是吧？”

餐桌上響起幾聲敷衍的附和，周凡的耳根燒了起來。

酒過三巡，張新成突然站起來，打了個響指。餐廳燈光驟暗，一束聚光燈精準地打在小李身上。

“小李。”張新成單膝跪地，從口袋里掏出一枚鉆戒，深情款款道，“這些年，我一直沒勇氣說——其實我喜歡你很久了。”

全場嘩然。

他的跟班們立刻起哄：“答應他！答應他！”

“跟著新成哥，以后吃香喝辣！”

“周凡，你看看人家，學著點！”

周凡坐在角落，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桌布。他低頭看著自己磨白的袖口，再對比張新成那身昂貴的行頭，胸口像壓了塊石頭。

他緩緩低下頭，“我拿什么比？張新成年薪百萬，開豪車住豪宅，而我連99塊的玫瑰都要咬牙買……”

“小李那么優秀，怎么可能選我？”

“算了，本來就不該癡心妄想……”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準備起身離開。

張新成余光瞥見周凡低頭的模樣，心里爽翻了天：“呵，窮鬼也配跟我爭？”

但他表面仍維持著“深情紳士”的人設，眼神溫柔地注視著小李，仿佛全世界只剩她一人。

“小李，我是認真的。”

他帶著蠱惑，“跟我在一起，你想要什么，我都給你。”他的聲音刻意壓得低沉做作，像劣質紅酒強行裝出的醇厚，每個字都裹著精心計算的油膩，說到

“我都給你”時突然拔高，活像電視購物里亢奮的主持人。

全場屏息等待小李的回答。

然而——小李看都沒看張新成，直接起身，走向角落的周凡。

張新成的笑容僵在臉上。

“小凡。”小李站定在他面前，聲音輕柔卻堅定，“我喜歡的是你。”

周凡猛地抬頭，以為自己幻聽了。

“可、可是……”他語無倫次，“我沒錢，沒事業，連告白都搞砸了……”

小李笑了，伸手拽住他的領帶，把他拉近：“誰要你的錢？我要的是你這個人。”

全場死寂。

張新成的臉綠了。

周凡愣了兩秒，突然笑了。他站起身，一把將小李摟進懷里，轉頭對張新成挑眉：“謝了，老同學，要不是你搞這出，我還真沒勇氣開口。”

高腳杯“啪”地一聲砸在地上，碎片飛濺。

張新成的臉徹底扭曲，他猛地站起來，指著周凡吼道：“李馨悅！你瘋了嗎？選他？他有什么好的？一個窮酸的無業游民，連這頓飯錢都付不起！”

他的跟班們也跟著起哄：

“就是！新成哥哪點比不上他？”

“小李，你別被愛情沖昏頭啊！”

周凡攥緊拳頭，但還沒等他開口，小李已經冷笑一聲，擋在他面前。

“張新成，你真以為錢能買來一切？”小李直視著他，聲音清晰而冷靜，“那我來告訴你，周凡比你好在哪里——”

“他比你真誠。”

小李淡淡道，“你追我，是因為我長得好看，帶出去有面子。周凡喜歡我，是因為我們聊得來，他記得我喜歡的書、愛吃的菜，甚至我隨口提過的小愿望，他都會默默記在心里。”

“他比你努力。”她繼續道，“你說他‘無業’，可你知道他每天工作到幾點嗎？他的自媒體賬號從零做起，現在已經有穩定收入。

而你呢？你爸給你鋪的路，你除了揮霍還會什么？”

“最重要的是——”小李眼神銳利，“他從來不會在背后詆毀別人，而你，張新成，你的‘優秀’全是靠踩別人捧自己！”

全場鴉雀無聲。

周凡怔怔地看著小李，心臟狂跳。他從來不知道，原來在她眼里，自己有這么好。

張新成臉色鐵青：“你胡說八道什么？！”

小李冷笑：“需要我提醒你嗎？”

“高中時，你偷改貧困生助學金名單，把自己的名字加進去，就為了多拿一筆錢買球鞋。”

“大學掛科，你花錢找人替考，結果被教務處抓到，是你爸塞錢才沒被開除。”

“去年同學聚會，你吹噓自己創業年入百萬，結果被扒出公司是你爸空殼子公司，實際虧損幾百萬。”

每說一條，張新成的臉就黑一分。他的跟班們面面相覷，有人已經開始竊竊私語起來，并偷偷翻手機查證。

“你……你血口噴人！”張新成氣急敗壞。

小李懶得再理他，直接挽住周凡的手臂：“我們走吧，這飯吃得惡心。”

周凡深吸一口氣，突然笑了。他看向張新成，慢悠悠道：

“對了，老張，謝謝你今晚的‘助攻’。”他晃了晃和小李十指相扣的手，

“要不是你搞這出，我還真沒勇氣表白。”

張新成氣得渾身發抖，剛要發作，餐廳經理卻走了過來：“張先生，您剛才砸碎的杯子，需要賠償2000元。”

全場哄笑。

周凡和小李在笑聲中離開。路燈在細雨中暈染出朦朧光暈，周凡和小李共撐一把傘走出餐廳。

傘面太小，他的右肩已經被雨水打濕，卻固執地把傘面往小李那邊傾斜，

“你這樣會感冒的。”小李輕輕碰了碰他濕透的衣袖。

“沒事，我...”周凡話未說完，小李突然貼近，溫熱的手臂穿過他的臂彎。兩人瞬間靠得極近，她發絲間淡淡的茉莉香混著雨水的清新鉆入鼻腔。

“這樣兩個人就都不會淋濕了。”小李仰頭微笑，路燈的光落進她眼底，像碎鉆般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