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的深夜,沈星遙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手機在她顫抖的手中發燙。匿名郵件里的監控截圖刺得她瞳孔驟縮——私人會所的水晶燈下,周正明正用鎏金鋼筆輕敲著桌上的保險柜文件,“沈氏繼承權公證書“幾個字在筆尖下泛著冷光。刀疤陳弓著背站在一旁,兩人身后的彩繪玻璃被暴雨擊打得扭曲變形,荊棘玫瑰的壁畫在雨幕中仿佛化作汩汩鮮血。
“讓林秘書演這出戲,就是要讓顧硯舟以為內鬼在我這兒。“周正明嘴角勾起一抹陰鷙的笑,鋼筆尖重重劃過文件上的公章。另一邊的沈星遙突然想起三天前在顧硯舟辦公室的場景——保險柜旁那片沾著獨特香氣的花瓣,此刻與周正明領帶間若有若無的保加利亞玫瑰精油氣息重疊。還有林秘書電腦里那句未完成的“周總那邊“,原來從一開始,就是精心設計的雙面陷阱。
當沈星遙拽著顧硯舟撞開沈氏老宅地下密室的鐵門時,刺鼻的焦糊味撲面而來。就在不久之前,周正明剛剛將最后一疊文件丟進熊熊燃燒的焚化爐。火光中,1967年的雙生子出生證明邊緣卷曲,父親欄“沈崇山“的簽名旁,赫然壓著一枚小小的指印。聽見響動,周正明躲著不遠處緩緩看向沈星遙的方向,領帶夾上的玫瑰吊墜“啪嗒“掉在地上,裂開的夾層里滾出一枚微型錄音器——正是偵探遇害前藏在車內的那枚。
“第七圈纏繞完成了。“周正明的笑聲混著震耳欲聾的雷聲炸開,他指向密室穹頂的彩繪。隨著他的動作,纏繞的荊棘突然亮起刺目的紅光,在暴雨夜的天光下,逐漸拼湊出沈星遙母親的臉。那些被銷毀的文件灰燼里,正飄出她祖父臨終前修改的遺囑殘片,而暗墻后傳來的密碼鎖轉動聲,仿佛在為這場橫跨五十年的謊言敲響最終的倒計時。
監控攝像頭的紅色指示燈閃爍,回到監控室的周正明慢條斯理地戴上白手套,指尖撫過密室墻壁上排列整齊的微型檔案盒。每個盒子表面都印著荊棘玫瑰,編號從1967年開始逐年遞增,宛如一串黑色的數字墓碑。“你以為我怕的只是繼承權?“他突然扯開襯衫領口,心口猙獰的燙傷疤痕與刀疤陳如出一轍,“當年沈崇山為了掩蓋雙生子丑聞,親手把我扔進火里!那時我才三歲,皮膚被燒得滋滋作響......“
沈星遙的瞳孔猛地收縮。所有零散的片段在這一刻突然串聯——那些深夜潛入檔案室的監控畫面,原來周正明不是在竊取文件,而是在銷毀能證明他當年死里逃生的醫療記錄。那些被替換的假出生證明、被篡改的遺囑備份,都是他精心構建的謊言堡壘。
“沈氏集團不過是我復仇的工具。“周正明按下遙控器,穹頂投影驟然切換成顧氏集團的建筑藍圖,“當荊棘玫瑰完成第七圈纏繞,整個商界都會見證沈家徹底覆滅。而你,作為唯一的血脈繼承人,將背負著'私生女'的污名,看著我用沈家的錢,毀掉沈崇山畢生心血。“
暴雨沖破天窗傾瀉而入,澆滅了焚化爐的火焰。沈星遙摸到口袋里的錄音筆,卻在按下開關的瞬間僵住——指示燈早已熄滅,外殼上多了道新鮮的劃痕,正是周正明鋼筆留下的印記。
密室里潮濕的霉味突然與顧硯舟辦公室的雪松香水重疊,沈星遙的太陽穴突突跳動。初入總裁辦的場景如電影畫面般閃現:她彎腰撿取文件時,曾瞥見辦公桌抽屜縫隙里閃過的暗紅——此刻想來,那分明是荊棘玫瑰圖案的一角。
“你第一次來匯報工作,碰倒了那座青銅鎮紙。“顧硯舟的聲音驚得她渾身一顫。男人修長的手指撫過密室里的火災照片,鎮紙底座凹陷的玫瑰花紋與照片里胸針殘片嚴絲合縫,“當時我心跳快得像要炸開,因為你俯身時后頸的胎記,和我母親臨終前描述的沈家血脈特征,一模一樣。“
記憶如潮水翻涌。她想起某次加班深夜,從顧硯舟的私人保險柜門縫,隱約看見過帶血跡的玫瑰胸針。而此刻手中的調查報告上,法醫批注的“死者指甲縫殘留深藍色絲線“,正與顧硯舟常年佩戴的領帶顏色完全一致。
密室頂燈突然熄滅,應急燈的紅光中,周正明的全息投影在墻壁緩緩浮現。他轉動著那枚標志性的玫瑰領帶夾,金屬表面倒映出顧硯舟緊繃的側臉:“顧少藏得夠深啊,把母親遇害的關鍵證物做成貼身配飾,每天戴著仇人的紀念品辦公,這滋味,一定很妙吧?“
當沈星遙在密室暗格里發現1987年的火災調查報告時,泛黃的紙頁邊緣還留著燒焦的痕跡。報告最下方的“特殊備注“欄里,用紅筆潦草寫著:“疑似人為縱火,現場發現荊棘玫瑰胸針殘片“——而這個圖案,與顧硯舟書房里珍藏的母親遺物如出一轍。
顧硯舟倚在密室門框上,金絲眼鏡蒙著層水霧。“我母親是沈崇山的私生女。“他聲音沙啞,“1987年那場大火,其實是周正明對沈家血脈的第一次清算。當時我只有六歲,親眼看見他將玫瑰胸針塞進母親掌心,那是沈家認祖歸宗的信物。他就是要用沈家的信物,來宣告他的復仇開始。“
監控錄像突然自動播放,1967年產房的畫面中,兩個嬰兒被調換的瞬間,護士胸口的名牌清晰可見——那正是顧硯舟母親的名字。原來當年周正明被棄,沈崇山出于愧疚,將親信安插進醫院。但這個秘密,最終成了周正明復仇的導火索。
沈星遙顫抖著展開另一張泛黃照片,1986年的家族聚會上,顧硯舟母親與周正明舉杯相視而笑,兩人身后的背景墻上,巨大的荊棘玫瑰壁畫正在褪色。那時的他們,一個是隱忍的復仇者,一個是被蒙在鼓里的棋子。此刻密室警報驟響,周正明的聲音從廣播里傳來:“第二圈纏繞開始,該讓顧少也嘗嘗失去至親的滋味了。“而在暗處,新一輪的陰謀,已經悄然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