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分身聞言翻了個白眼，伸手在舍利子殘留的光暈上敲了敲：“你當佛門舍利是路邊的石子？這東西里頭藏著的門道可深了去。”

他指尖泛起一層淡青色的靈光，順著舍利子表面的裂紋游走，

“你仔細看，這枚舍利的佛氣里裹著血絲，分明是用活人精血溫養過的。尋常高僧坐化，舍利子要么如琉璃剔透，要么似暖玉溫潤，哪有這般陰邪的？”

蘇硯湊近細看，果然發現那些黯淡的紋路間隱有暗紅色的流光，像是凝固的血液在緩緩蠕動。

他剛想伸手觸碰，山河社稷盤突然劇烈震顫，盤中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金色鎖鏈，將舍利子牢牢捆縛。

【別動！這東西被下了十八重血祭封印。】山河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這舍利子根本不是什么高僧遺物，是佛門‘血菩提’計劃的失敗品。】

“血菩提計劃？”蘇硯皺眉。

菩提分身臉色驟變：“難怪老夫覺得眼熟，這是南北朝時佛門為了對抗魔道搞出的邪術！他們抓了十萬生魂，用秘法煉制成‘血舍利’，說是能凈化魔氣，實則是把生魂煉化成永不消散的戰奴。后來這事兒被正道揭發，佛門不得不假惺惺地毀掉所有血舍利，沒想到竟然還有漏網之魚。”

話音未落，山谷外突然傳來鐘鳴之聲，三長兩短，帶著攝人心魄的佛韻。

蘇硯猛地起身，只見西方天際浮起一輪血色佛日，無數身披血色袈裟的僧人踏著祥云而來，為首者是個身材矮胖的中年和尚，左手托著紫金缽盂，右手握著九環錫杖，臉上堆著笑，眼底卻一片冰寒。

“南藏大師！”菩提分身倒吸一口涼氣，“這老東西不是在大雷音寺閉關嗎？怎么會親自追來？”

南藏出，天下怵。

佛門之中僅次于菩薩的存在，乃是羅漢果位中的佼佼者。

佛門有魔功，都是悄悄修煉，唯獨南藏行魔事，乃堂而皇之。

蘇硯體內的真元突然劇烈翻涌，那血色佛日竟能引動他經脈中的佛氣殘留，若非混元心印及時運轉，恐怕已經走火入魔。

他咬牙道：“這和尚比之前那個厲害多少？”

“厲害多少？”菩提分身佯裝著嘴角抽搐，“之前那是剛入門的羅漢，這位是能與你便宜師父扳手腕的金身羅漢！他手里的紫金缽盂能吞山納海，九環錫杖專破各種法寶，更別提他修成的‘阿鼻凈土’，一旦被罩住，神仙都難跑！”

南藏和尚的聲音隔著十里地傳來，卻清晰得像是在耳邊：“蘇小友，貧僧無意為難，只需將那枚血舍利交出，今日之事便一筆勾銷。”

他說話時，紫金缽盂微微傾斜，山谷西側的巖壁突然無聲無息地塌陷，露出后面深不見底的深淵。

蘇硯心中一凜，這和尚看似客氣，實則已經布下殺局。

他看向山河社稷盤，只見盤中的血舍利突然爆發出刺目的紅光，那些暗紅色的紋路竟組成了一張微型地圖，在最中央的位置標著個詭異的符號——像是半截佛像被鎖鏈穿透。

【這是地藏煉獄的坐標！】山河驚呼，【佛門果然在偷偷重啟血菩提計劃，他們想用地藏煉獄里的無盡冤魂煉制終極血舍利！】

“地藏煉獄？”蘇硯想起古籍里的記載，那是佛門鎮壓歷代怨魂的禁地，據說連佛陀都不敢輕易踏足。“老禿驢好大手筆！”

菩提分身眼中閃過一絲狠厲，“難怪這些年失蹤的修士越來越多，原來是被他們抓去煉邪術了！蘇小子，這血舍利絕不能交出去，不然天下修士都要淪為他們的爐鼎！”

南藏見他們遲遲不動，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看來蘇小友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他緩緩舉起九環錫杖，杖上的銅環發出沉悶的響聲，每響一聲，山谷里的重力便增加一分，蘇硯腳下的青石已經開始崩裂。

“山河道，借山河之力！”蘇硯低喝一聲，雙手結印，混元心印上的土之心紋與金之心紋同時亮起。周圍的山巒突然震動，無數巨石破土而出，在空中凝聚成一尊萬丈高的石人，石人表面覆蓋著金色的甲胄，正是他融合兩種心紋后的新神通——金石鎮岳。

“雕蟲小技。”南藏冷笑，錫杖猛地頓地。

轟隆一聲，石人膝蓋處突然炸開，竟是被地底涌出的金色佛光從內部破壞。

蘇硯悶哼一聲，嘴角再次溢血，這南藏的實力比之前的和尚強了何止十倍。

“讓老夫來會會他！”菩提分身身形暴漲，瞬間化作丈高的道人，手持一把桃木劍，劍身上刻滿了北斗七星的圖案。

“老道我終于能動真格的了，今日便讓你見識見識什么叫真正的截天之術！”

他一劍揮出，北斗劍氣化作七條銀色巨龍，盤旋著沖向南藏。

南藏不慌不忙，紫金缽盂拋向空中，缽口朝下，發出無窮吸力，七條巨龍竟被硬生生吸入缽中，連一絲聲響都沒留下。

“截教余孽，也敢在貧僧面前班門弄斧？”南藏臉上露出不屑之色，

“今日便讓你們師徒二人一同化為我佛前的燈油！”

說罷，他雙手結出一個復雜的佛印，身后浮現出一尊千手千眼的觀音法相，只不過那法相的眼睛里沒有慈悲，只有冰冷的殺意。

千只手掌同時拍出，無數金色掌印如同暴雨般落下，整個山谷都被佛光籠罩，蘇硯的氣息瞬間被壓制到了極致。

菩提分身更像是一個演員，假意被壓制著，悄然揮手將那漫天壓力控制在蘇硯勉強承受的范圍。

【快用精魄吞噬！】山河急喝，【這佛光里摻了輪回之力，被打中會直接魂飛魄散！】

蘇硯不敢怠慢，運轉功法，周身浮現出無數灰色的絲線，將那些靠近的掌印一一纏繞、吞噬。

但南藏的力量實在太強，灰色絲線剛接觸到佛光便開始消融，蘇硯感覺自己的識海像是被重錘不斷敲擊，眼前陣陣發黑。

就在這時，山河社稷盤中突然爆發出一道紅光，那枚血舍利竟掙脫了鎖鏈，飛到蘇硯面前。

舍利子表面的裂紋越來越大，里面傳來無數冤魂的嘶吼，那些嘶吼聲匯聚成一股無形的力量，竟將周圍的佛光震開了一道缺口。

“這是……”蘇硯愣住了。

“是血舍利里的冤魂在幫你！”菩提分身揮手抵擋掌印一邊喊道，

“這些生魂被佛門囚禁了千年，早就恨透了他們！”

蘇硯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不再抵抗那些冤魂的力量，反而主動放開識海，任由那些嘶吼聲涌入。

剎那間，無數痛苦、憤怒、不甘的情緒沖擊著他的心神，但他強忍著不適，運轉混元心印，將這些情緒轉化為新的力量。

混元心印上突然亮起一道血色的心紋，那心紋像是由無數冤魂的虛影組成，散發出既悲愴又狂暴的氣息。

【是怨之心紋！這是，禁忌心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