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中正久臉上猶疑未散,周防雅紀趁熱打鐵道“正久君,稻川組若吞下松葉會,山口組在關東的根基勢必動搖,這層利害您心里有數。”他稍頓,語氣添了幾分篤定“倘若山口組愿伸手幫松葉會渡過這關,菊池組長已應下,往后便是山口組最可靠的盟友?!?
一番軟磨硬勸下來,竹中正久總算松了口,說可以試著去斡旋。
“郁雄君,雅紀君,”竹中正久話鋒一轉,語氣里帶著幾分無奈“山口組這幾年的境況,你們應該也清楚,岡田桑時輝煌的時代已經過去了,現在實在抽不出太多人手去插手稻川會的事。”
話音剛落,周防雅紀已接了話“這是當然,我們所求的,不過是竹中君一句口頭話的支持,而且您身為極道龍頭,稻川組長總要掂量掂量吧?!?
其實周防雅紀并不指望靠竹中正久的名聲嚇唬住稻川會,現在的山口組雖然依然強大,稻川會的實力也不容小覷,主要是想讓其他極道組織安穩下來,特別是極東會。
極東會的會長稻田會長為人狡詐,說不定會與稻川會聯合起來,如果真是這樣就麻煩了。
聊完正事,周防郁雄和竹中正久說起了藝能界的事情,其實山口組在藝能界的能量也不小,也有直屬于山口組的事務所,也推出過大火的歌手,像美空云雀就是神戶演藝公司的藝人。
正事談完,周防郁雄與竹中正久閑聊起藝能界的事,其實山口組在這行當里也曾有過風光,旗下神戶演藝公司就出過美空云雀這樣的大腕。
只是近十年來話語權日漸式微,并非是山口組高層不重視,相反在田岡一雄在世時就看重這塊蛋糕,奈何路走偏了,又缺少新鮮血液注入,再加上這三年的內部動蕩,早已被各大事務所瓜分了地盤,那些事務所背后不是有財團撐腰,就是有官方背景,想從他們手里搶食,難如登天。也正因如此,竹中正久才會對周防父子這般客氣,與燃燒社打好關系,才能算是攥住了藝能界的一絲主動權。
窗外天色漸暗,竹中正久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連著伸了幾個懶腰,周防郁雄抬腕看了眼表,笑道“竹中君,時辰不早了,我們這就告辭了?!?
正好也想休息的竹中正久趁機說道“也好,我們下次再聚?!?
……
夜晚的神戶有種不同于東京的韻味,雖不如車水馬龍燈火輝煌的東京繁華,但看慣了東京的繁華,這里清風明月般的氛圍更吸引周防雅紀。
他的心情不錯,邊開車邊看著路上的風景,車燈照亮了前方小路,偶爾傳來幾聲蟲鳴,周防雅紀忍不住哼唱著歌。
副駕駛上的周防郁雄本在打盹,被這歌聲吵得睜眼,沒好氣地嘟囔“跑調跑到天邊去了,難聽死了,還讓不讓人睡?”
面對自己老子的罵罵咧咧,周防雅紀翻了個白眼“您老這是沒有眼光,我唱歌一點也不輸于那些偶像歌手?!彼灯鹋砟槻患t心不跳。
“就你?”周防郁雄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嘲諷里帶著點熟悉的親昵“我還能不知道你?”
這話倒讓周防雅紀心虛了一瞬,卻仍梗著脖子“您別小看人,說不定哪天我就站在電視臺上唱了?!痹掚m如此,連他自己都覺得懸。
見周防郁雄只是冷冷的哼了一聲。
周防雅紀也點到為止,沒成想,這句隨口的戲言后來竟成了真,幾年后,他還真不止一次站在了電視鏡頭前。
其實周防雅紀的嗓音并沒有周防郁雄說的那么糟糕,只能說是一般,不能說很差。
上節目發唱片還差點,但通過后天的訓練的未必不能提高。
就像中山美穗一樣,之前的唱功是那么糟糕,現在通過堅持不懈的訓練,也能達到一流歌手的門檻了。
周防郁雄偏要潑冷水,無非是怕他分心,身為社長,該操心的是全局,哪能一頭扎進舞臺上的事里?
但這在周防雅紀看來,這想法未免太古板了,社長出唱片、登舞臺,又有什么不妥?
……
周防雅紀隨便找了個餐館,自從中午吃過以后到現在近晚上十點沒吃飯,早就餓的不行了。
站在寫著明石燒的牌子面前,這一看就是關西特色小吃,并不是他想來這地方,實在是沒有找到適合吃飯的地方,來嘗一嘗關西特產也不錯。
周防雅紀撇頭看向周防郁雄,“要不嘗嘗,反正也沒吃過。”
周防郁雄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大踏步走了進去。
被無視了的感覺并不好,但誰讓他是自己老子呢,周防雅紀無所謂的聳聳肩,也跟在后面走了進去。
店主是個和氣的中年男人,肚子圓滾滾的,活像揣了個大西瓜,性子卻豪爽得很。
一邊手腳麻利地做著明石燒,一邊跟他們侃大山,從這吃食的來歷,講到自己年輕時如何英氣逼人,聽起來多半是吹牛,但周防父子倆卻聽得認真,時不時還應和兩句。
等到飯菜做好端上來后,周防雅紀忍不住夾住一個類似面糊的東西,沾上店家特有的醬汁就吃進嘴里。
周防雅紀發出一聲滿足的聲音,也許是餓很久的原因,他覺得這個叫明石燒的格外好吃。
“好吃,歐多桑你快嘗嘗,真的很好吃~”
周防郁雄也夾起一個嘗了起來,搭配上醬汁的鮮味,外皮酥脆,內餡鮮嫩多汁,口感獨特,這是周防郁雄對它的評價。
“嗯,還不錯~”
來不及和周防郁雄說話,明石燒面糊一個接一個吃進嘴里。
一口氣吃了十幾個,肚子強烈的饑餓感才消失。
“唉,這個時候要是能喝上一杯清酒該多好~”周防雅紀有感而發。。
“廢話,我們兩個都喝酒了誰開車?”周防郁雄翻了白眼說道。
“嘿嘿,我也就是一說?!?
周防郁雄忽然想起一事“三郎,多久沒去醫院檢查了?趕緊找個時間去趟?!碑吘顾偝陨?,得定期排查寄生蟲。
“上周剛去過,”周防雅紀答得干脆“一切正常,忘了跟您說。”
“那就好?!敝芊烙粜埸c點頭,沒再多問。
旁人看他們父子,總覺得疏離得很,實則不然。
周防雅紀自己卻心里清楚,父親的關心都藏在這些細枝末節里,幾乎每個月都要問一遍檢查的事,從不含糊。
吃飽喝足之后,由于不確定能不能在店內抽煙,問過老板后兩人點上一支煙吞云吐霧起來。
“你找的那個中山美穗,快出道了吧?”周防郁雄吐了口煙。
“差不多這個月中旬?!敝芊姥偶o深吸一口,緩緩吐出,“大島正一和樋口紀男在盯,他倆辦事靠譜的,我也放心。”
周防郁雄點頭應著,又聽他說“母親給了我一張演唱會門票。”
“哦?什么演唱會?你母親怎么突然給你這個?”周防郁雄來了興致,這事他從沒聽妻子提過。
“還不是上次她說要給我介紹對象,特意買的,讓我跟那姑娘一起去?!敝芊姥偶o撇撇嘴。
周防郁雄了然,輕描淡寫地說“去就去唄。”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他周防雅紀怎么可能和一個沒見過面的女孩子去看演唱會,他大手一揮,不假思索的說“不去,我可不跟小女孩去,我已經找了關系者門票,去看看河合奈保子桑的演唱會也不錯?!?
“河合奈保子?”
“是啊,那個從高臺上掉下來的女偶像,不過現在發展的還不錯?!保@然周防雅紀知道河合奈保子這段黑歷史。
“那你母親給你的演唱會門票怎么辦?”
“扔了?”
周防郁雄噎了一下,“那你怎么跟你母親解釋?”
周防雅紀笑得狡黠,“我沒說不去啊,我去了啊,只不過用的是關系票,她問起來,我也好說?!?
“……”
周防郁雄沒轍了,“隨你吧,自己搞定?!?
抽完煙,兩人謝過店主,推門走進了神戶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