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潛和尚平靜的望著眼前的廢墟。
煙塵碎石之中,身著黑袍,面容平平無奇的男人率先出來。
身材勻稱,沒什么武夫的死肌肉。
身上的靈氣也很濃郁。
果真是修仙者。
隨后站起身的就是很明顯的武夫了。
修仙者配武夫,這是時下最時興的搭配。
能提前通曉此處生的變故,八成背后也有不錯的勢力。
一念至此。
遙潛和尚臉上多了一絲笑容。
“昨天那四個散修是死在施主手上的吧。”
陸巢盯著和尚,有些想不明白。
自己的清理雖然談不上多專業,但也很認真啊。
連幾人的衣物他都燒干凈了。
怎么還被發現了?
遙潛和尚開口道,“施主處理的還算妥當,可萬物生死皆有靈跡…斷不絕的。”
“只要有心就能找到。”
“還請教師傅!”陸巢一臉恭敬。
“市面上有不少靈跡散,撒在地上就能顯出一段時間內出現在這里的靈氣痕跡。”
“當然,最關鍵是我身旁這位施主報的官,他是幾人的好友…發現他們一夜未歸,就找到了這兒。”
“他們似乎早有計劃……”
陸巢頓時恍然。
原來不是什么追本溯源的大法術。
也是,
幾個散修哪配用這種法術啊。
就算是眼前的和尚,也沒資格。
但這兩人找到自己是要……
“施主不用擔心!”
遙潛和尚突然話鋒一轉。
“原本我身旁這位施主說的是,四人可能死于武夫之手。”
“無論是眾多武夫圍毆致死,還是一人殺四個……影響都不好。”
“這若是傳開成何體統啊。”
“故而來了。”
“但四個修仙者怎么可能死在武夫手上呢。”
此刻的陸巢面目完全是用北魏內息功新改的,主要方向就是人畜無害、平平無奇些……
修仙不煉體,故而看上去更像是修仙者。
況且就像遙潛和尚說的,沒人會相信一個境界相去不遠的武夫能殺掉四個修仙者。
遙潛和尚這話說完。
身旁那灰袍散修有點懵了,這話聽上去怎么變味了?
而遙潛和尚則繼續說道,“如今看來,既然是修仙者互毆,那便生死有命,各憑本事。”
“只是人終究是死了。”
“冤魂不散,恐成災孽…還望公子費心超度亡魂,還世間一分安寧。”
話音落下。
灰袍散修徹底懵了。
他連忙開口,“遙潛師傅,您說好要幫忙的……我可是給您塞了錢的!”
遙潛和尚微笑搖頭,“施主慎言。”
“那是施主供奉給菩薩的香火錢,與我何干?”
“我來只是為了維護仙武有序的傳統。”
“現在既然是誤會,那便按規矩辦事。”
“你!”
灰袍散修瞪大了雙眼,瞬間就被氣紅了臉。
“怎能…怎能如此空口扯謊!”
“那你說,要如何超度我幾個結拜兄弟的亡魂?!”
灰袍散修已經氣憤的胸口劇烈起伏。
若換做旁人,早就動手了。
奈何眼前人是善凈寺的高僧。
他倒要看看,這僧人要怎么超度!
而經常和禿驢們打交道的陸巢已經從懷中掏出了一張一千兩的銀票。
遙潛和尚見狀眼前一亮。
這人上道。
而且身上油水不少啊。
難怪這幾個散修會盯住他。
遙潛和尚笑容燦爛道,“施主有慧根。”
“可四位修仙者只給一千兩……每人不過區區二百五十兩,太少了。”
一旁的灰袍散修徹底傻眼了。
人命債還能這么消?!
遙潛和尚、遙潛和尚……
這分明是要錢和尚啊!
“施主,誠心再足些吧。”
遙潛和尚很是誠懇。
而陸巢微微搖頭,“師傅,這是你的買命錢。”
“菩薩超度亡魂,為蒼生太平出力,勞苦……”遙潛和尚嘴里還在順著套詞,緊接著突然一愣。
“施主,您剛剛說什么?”
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一千兩買你的命,真不少了。”
陸巢的聲音由遠及近。
遙潛和尚臉上的笑容僵在臉上。
“狂徒!”
他低吼一聲。
身上氣勢大變。
掌印一翻,“石籠!”
呼!
陸巢四周,石刺驟起。
速度之快,遠非那些散修可比。
石刺之鋒利,其上寒芒肉眼可見。
同時陸巢腳下地面滾滾如流涌動,土石崩裂,起伏不定。
讓人身體失去平衡,速度大減。
還是組合技!
“殺兩個散修就自以為是,讓你這狂徒瞧瞧善凈寺的法術。”
遙潛和尚的聲音變得冷酷。
砰!
就在石刺從四面八方咬在陸巢身上的前一刻轟然崩碎。
遙潛和尚的眼睛又瞪大幾分。
只見一道轉速迅疾的黑霧環繞其周身旋轉。
沖撞在自己的法術上,猶如刀槍掃土,塵煙霎起。
這是什么法術?
不對。
遙潛和尚又看見陸巢驚人的速度,和跑起來時身上藏不住的肌肉線條。
武夫?
不對不對……
“歪門邪道。”
遙潛和尚冷哼一聲,心中雖亂可手上不軟。
翻手間又是一個掌印扣在地上,“八面飛槍!”
陸巢前后左右。
有八根土石槍凝結而成,在地上如張弓滿月,面前一桿土槍嗖的爆射而出。
黑煞魚也是‘莽夫’,掐準時機直接就撞了上去。
砰!
土槍應聲崩碎。
而相差不過半個呼吸。
陸巢背后又有一桿離弦而來。
緊接著是第三根、第四根……
速度越來越快。
余下七槍齊射。
而這還沒完,遙潛和尚十指抓進土中。
額頭瞬間布上一層密汗。
隨即猛地向上一拔。
“晃山。”
呼!
正在奔跑的陸巢只覺得大地都被這遙潛和尚抓起,身體猛地朝后倒去。
他腰間發力,上半身猛地向前。
腳尖往前一踏……
嗯?
沒踏出去。
他匆匆一撇,雙腳竟不知何時被堅土包裹,而且是一層疊著一層,仿佛無數黃色蠕蟲瘋狂爬上他的身體。
“塑雕。”
遙潛和尚的喝聲姍姍來遲。
而被定在原地的陸巢儼然在這個瞬間成了活靶子。
一旁的灰袍散修早就看呆了。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只有修仙者才知道遙潛和尚這一套法術有多恐怖。
像他們這種修仙者,一次就只能用一個法術,用完再放下一個。
除非是無比熟練的,才能一心二用。
就像你很難吃飯和寫字同時進行。
可這遙潛和尚,
不僅是一心二用先后用了四種法術,而且每個法術的操縱都細致入微。
將靈氣的消耗、法術的運用和范圍,甚至對手的行動軌跡都算到了極致。
這一套土行法術的連招,堪稱法術釋放教學的標準模板。
沒有常年刻苦的修行,沒有極高的法術天賦是萬萬做不到的。
而這遙潛和尚瞧著也就是十六七歲。
這就是泉光寺這塊金字招牌嗎。
哪怕灰袍散修此刻對這些和尚恨之入骨,也不得不承認其恐怖的實力。
至于對面那個……
那‘黑霧’發狂似的就在周身猛轉圈,像是小孩的烏龜王八拳。
掄就完事了!
哪有半點技術含量可言啊。
可就這樣的‘法術水平’……
遙潛和尚的八根土槍沖上去,硬是有七根被那稀薄黑霧當場撞碎。
剩下最后一根也被撞到尾巴,偏了方向。
錯綜紛亂的這一次交手。
其實就在幾個呼吸間。
陸巢低頭看向被鑿穿的袖子,手臂上有一道白色的劃痕,微微透著紅。
角度再精準一點,估計就能見到血了。
陸巢真誠的看向遙潛和尚,“真不愧是善凈寺的高手。”
“差點就破了我的防。”
聞言,遙潛和尚的臉肉眼可見的迅速升溫,頭頂的戒疤竟還升了煙!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