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快步上前，伸手去扶。

男人膝蓋像釘在地上，紋絲不動。

“不用跪，賣給你。”蔚藍語速飛快，一腳邁上電動三輪，“帶路！”

男人眼中死灰復燃，‘砰砰砰’他額頭狠砸地面，幾下就破了洞，血沿著傷口綿延而下。

蔚藍聽得心驚，猛擰車把沖到他身邊：“上來！”

男人捻著發毛卷邊的衣擺，躊躇著沒上前。

‘滴——’蔚藍按響喇叭，“沒時間了！”

男人猛地從自卑情緒中抽離出來，跨步躥上座位，眼中盛滿感激。

蔚藍剛準備啟動車子，在旁邊圍觀的廢民圍上來，擋住去路。

男人著急：“擋路干什么？！”

一個頭上戴頭巾的阿姨忍不住開口：“大力啊，別犯渾！”

她眼風刮向蔚藍，毫不掩飾對其的不信任。

“這妮子賣的東西來路不明！”

“如果輻射污染高，你還想要老婆和孩子嗎？”

她看蔚藍的眼神充滿防備。

頭巾阿姨身后幾個大媽幫腔。

“小姑娘長得人模人樣，心怎么這么歹毒？！”

身材稍胖的大媽瞪著蔚藍，出聲質問：“要是鬧出人命，你擔得起責任？！”

“擔得起！”蔚藍心急如焚，語氣十分急躁。

人命關天的檔口，她沒功夫磨嘴皮子。

坐在旁邊的王大力攥緊拳頭，臉色微微發白。

他當然害怕，但桂芳昏迷前，一直念叨著燒餅夾菜。

他身為丈夫，如果連小小的愿望都無法滿足，怎么對得起桂芳？

“蘇姨……桂芳等不及了。”王大力聲音抖得不成樣子，通紅的雙目瞪向頭巾阿姨。

蘇姨噎住。

蘇姨女兒蘇婷婷撩了撩齊肩短發，撇嘴。

“桂芳姐不吃那鬼東西，說不定還能活！吃了可就……”

她頓住，斜睨蔚藍，搖頭晃腦地陰陽：“誰知道會不會當場生出個四不像的怪物來？”

蘇姨胳膊肘狠狠搗了蘇婷婷腰側，狠狠剜她。

這丫頭嘴上沒個把門兒的，話說的還難聽，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果然，蘇婷婷的那句‘怪物’像冰水澆頭，王大力沉下臉。

“桂芳要真……”他聲音哽咽干澀，攥緊拳頭，才有勇氣說完：“我親自求那兩位大人處置！”

一句話堵死所有質疑。

蔚藍油門擰到底，三輪車飛速躥出去。

車速越來越快，車身都要飄起來了，風吹在臉上跟鈍刀子割肉似的。

蔚藍余光撇到浮在半空的人影，風在他掌心呼嘯，正推著三輪車狂飆！

蔚藍心頭一熱。有蘇哲助力，不大三分鐘，銹跡斑斑的集裝箱就撞入視野。

車還沒聽聞，王大力已經滾下車，踉蹌著撲向鐵皮門。

門縫里擠出女人撕心裂肺的哀嚎，王大力身形猛地頓住，身形虛晃。

一個身上帶血，大汗淋漓的中年阿姨堵在門口。

“別進！”

王大力雙眼赤紅，抖著聲音說：“張姐……告訴桂芳，蔚藍姑娘來了！”

集裝箱里，女人氣若游絲的聲音傳來：“燒餅夾菜……能吃了嗎？”

“能！能吃了！桂芳撐住！馬上就好！”王大力哭花的臉上扯出笑，然后猛地扎進集裝箱后方。

他抄起鐵鍬，眼睛猩紅地挖土。

他的力氣在基地出了名的大，一鏟子下去泥土飛濺，三兩下就刨出個深坑，里面埋著發霉的舊木箱。

他看也不看，抱起沾滿濕泥的箱子。

他一臉狂喜地抱著箱子沖回來，箱子打開，里面是滿滿當當的銀色銅幣，銅幣表面有污泥，邊緣磨損嚴重，是上了年頭的聯邦幣！

圍觀看廢民們盯著滿滿一箱子的聯邦幣，嫉妒的眼底發紅。

王大力將盒子重重按進蔚藍手中。

掃碼盒子亮起。

【一萬聯邦幣可兌換一萬積分，是否兌換？】

王大力近乎嘶吼出聲，“兌換！”

說完他朝集裝箱喊：“桂芳！馬上就能吃了！”

集裝箱內沒回應，王大力的心猛地一沉。

【兌換成功，希望購物愉快。】

光幕彈出。

王大力手指亂戳，看都沒看就點了幾樣菜和酸梅汁。

【扣除4000積分，扣除2000積分，剩余4000積分】

點完后，他惴惴地問，“能快點嗎？我怕……”

說著看向集裝箱，臉上愁云密布。

蔚藍點頭之際，抄起菜筐，猛地倒入滾沸的油鍋中。

‘滋啦！！！’

滾油爆響，油星子四射。

香味如同實質的鉤子，狠狠鉤住所有人的胃！

王大力死死盯著冒泡的油鍋，喉結快速上下滾動。

廢民們的眼睛更是恨不得黏在鍋上，腳步不受控制地往前挪。

就在最前面幾個人即將撲向餐車時。

‘轟！’

一簇火苗毫無征兆地在他們腳尖前炸開！

熱浪灼人，他們悚然后退。

眾人驚疑不定地看向穆云舟。

他不知何時立在蔚藍身側，周身散發的寒意與透出骨子的殺意，近乎將周圍空氣凍結。

所有蠢動的欲望瞬間被碾碎，剛剛動歪心思的廢民們抖如篩糠。

炸燒餅、剪菜、調味……蔚藍手上動作快成殘影。

“好了！”包好的燒餅夾菜囫圇個塞進王大力手里。

系統開始播報數據。

蔚藍目光鎖定在集裝箱和王大力身上，根本沒聽清播報內容。

“桂芳！燒餅好了！”王大力哽在喉嚨中的聲音，顫抖著嘶喊出來。

“大力……快……快給我。”虛弱的女聲多了幾分急切。

王大力喜上眉梢，想吃能吃還有救！

“好，吃了它！你和孩子就能好了！”

這個念頭如藤蔓，在腦海中瘋漲，他死死攥住，像是攥住救命稻草。

集裝箱門口，張姐再次攔下王大力。

她凝重地盯著燒餅，眉頭擰緊。

“大力，這東西沒測過！再香葉不能冒著毒死人的危險吃！”

“桂芳還能堅持！等林醫生來！”

屋內再次傳來桂芳催促的聲音，“張媽，是我想吃。”

王大力兩只手包著滾燙的燒餅夾菜，眼神堅定：“桂芳就想吃著一口。這是她的念想！”

人群炸鍋。

“大力真是糊涂了！這種關鍵時刻吃來歷不明的東西？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林醫生本事大，大力再等等！”

凄厲的慘叫聲劃破夜空，難捱的哭聲斷斷續續傳來。

鄰居苦著臉繼續勸。

“大力，桂芳都疼成這樣了，你讓她吃著跟塞催命符有什么區別？”

有人‘嘖嘖’兩聲：“聽聲音，這哪是吃東西的時候？！”

王大力堅定不移：“現在就喂！”

人們搖頭嘆息：“真是糊涂！老婆孩子都要被你害死咯。”

王大力咬牙說：“她是我老婆！我擔著！”

他懶得再廢話，拔腿往里沖。

突然，一只枯瘦的手，鐵鉗般猛地攥住他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