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人類，右手憤然伸向后腰。
但身后那把手槍仿佛千鈞重，僵持好一會未曾拔出，頹然坐地。
“山神大人，我們還能下山嗎？”何光一邊安慰搭檔，一邊詢問朔燭。
“不能。”
聞言，何光與楊杰兩人動作一滯。
何光無牽無掛，最是豁達，勸慰搭檔：“都告訴山神吧，至少現在能保證你們老楊家的血脈不斷。”
沉默許久。
楊杰突然抬頭看向赤蛇。
仔細看下來，身軀相較最開始見到的時候縮水了不少。
它盤在那里，將頭靠向軀體，金色雙瞳微張，像是假寐。
手槍堅硬的外殼抵在他的后腰，腦海里思緒萬千。
也許自己將錯誤的城防炮布置告訴它，也可以說南汾城剩下的武裝所剩無幾，讓它掉以輕心……
“南汾城，在設計之初就沒有考慮過擴張。”
紛紛念頭劃過腦海，最終楊杰按照自己內心的選擇，說出實話。
“城墻被設計的極為堅固，固定機槍捎點數不勝數。每三公里城墻線上，設置3~4門近防炮。”
“口徑從100毫米到406毫米不等，射程大致30~48公里。城內配有導彈發射裝置，只有得到聯盟中樞的許可，才能發射。”
也不管赤蛇能不能聽懂，楊杰一口氣說完，冷冷盯著朔燭：“您還有什么想知道的。”
“類似云爆彈的東西，可以點燃靈氣，瞬間爆發的溫度將你們的裝甲部隊融化。”朔燭說道。
聽到這話，楊杰低垂的眼眸突然瞪大，震怖的看向朔燭。
這東西他當然知道，甚至還親自試用過！
曾有鼠潮，擾亂南汾收糧工作。
小妹將一枚銀色的小球交給自己，借由直升機上的火箭彈打出……
一瞬間，火海連綿，整日不息。
鼠潮甚至連一點灰都沒留下。
事后才知道，這是聯盟中樞的金丹尊者根據自己道途，結合現代科學知識，創造出來專門針對妖獸邪修的武器。
同時燃燒空氣與靈氣，若無自由轉變靈氣形態之能，一旦沾染絕無生還機會！
“您？！”
“威力挺大的，南汾有多少儲備？”
聞言，楊杰臉色更加灰暗，語氣黯然：“我也不知道具體有多少，但我妹妹脖子上總是掛著一枚。”
說到這，楊杰面色一沉，不知想到了什么……
那就至少還有一枚。
朔燭思考片刻，主動詢問：“那名白衣服，叫做廣善的道人，一共有多少？”
“他是城主近期才招攬麾下的，只有一人，來歷我也不清楚。”
“我知道的都說完了，您要如何處置我們？”楊杰詢問。
“待在廟里，教導禾苗識字。”
朔燭進入霧里，留下一句話：“或許你們還能活下去。”
不多時，鮮艷的紅色消失霧里。
白霧翻滾，將陽光遮蔽，
何光感慨道：“多好的太陽，讓我多曬曬也好啊……”
“走了，老楊，咱們還得回去教那小女孩寫字。”
拍拍屁股上的塵土，何光站起身子，但搭檔卻依然坐在地上沒有起身。
“你沒有覺得，我是個為了活著而出賣情報的人奸？”
撓撓頭，何光跟著也坐下，提起他最不想被提及的記憶：“我跟蹤過王家，借收攏群眾的名義，強行沖入家宅里抓走他們認為的良種。”
“知道良種是什么嗎？”
楊杰茫然的搖搖頭。
“良種在王家那里就是優良人畜的代名詞。他們把那些覺得有靈性的小孩收集起來。沒什么根據，那時候根本就是見到一個抓一個。”
“像喂莊稼一樣，灌輸養料。趁活著的時候解剖，尋找哪些器官因為靈氣發生變化。”
“直到創造出他們以為的天才，那所謂狗屁的資質！”
記憶里最深處的傷口，何光面目猙獰：“在這山里，我能明白清楚那些小孩包括我自己，是怎么死的。”
“但一旦被王家選為良種，你甚至無法決定自己什么時候死去！”
“這事情，世家做著，城主清楚，為什么沒有出手阻止你我都知道。”
“你覺得，你妹妹知不知道？”
何光揉了揉臉，揉碎猙獰，拉起近乎呆滯，陷入沉思的搭檔：“所以，能像現在這樣清楚的活著，再好不過了……”
“至少山神大人，不需要妥協，也不知道怎么制造南汾城里那些……痛苦的人畜。”
……
朔燭行走在霧里。
白狐突然跳出，尾巴上卷著一截樹枝，“赤尊，杏尊托我給您送東西過來。”
說罷，白狐將樹枝含在嘴里，細長的狐吻向朔燭探去。
“這是什么？”
“是杏尊借助中行的力量，專門為您締結的果子。”
見朔燭用尾巴將樹枝卷起，白狐眼眸低垂，分不清是沮喪還是落寞：“那兩個人類，赤尊若不方便出手，便由我處理吧。”
“妾身在人類社會生活過，也曾在一所小學任職教師。禾苗那樣的小女孩，妾身教導過很多，成績都還不錯。”
朔燭沒有回答，只是看著樹枝上掛著的，極小的顏色異于過往的杏果。
滿是靈氣聚集，甚至還帶有一絲靈性，正催促自己將它吃掉。
她又在整些什么東西？
都說了自己現在不需要外物補充靈氣……
“杏尊囑咐我，務必看著您吃下去……”
白狐俯在地面，緊盯著朔燭。
“金鵬的族群，回來多少？”朔燭突然詢問道。
“大部分都被一名白衣道士持劍斬殺了，回來的少量接近異獸的鷹隼，在中行降下甘霖后晉升異獸。”
“總體來說，實力更強了。”
白狐幾乎是秒回答。
“那……那現在有多少異獸新晉升？”
“灰狼、山貓、鷹隼、鹿王的伴侶，還有其他許多。”
“您如果需要都見一面，我可以將它們召來。”
仿佛看到了自己過去最喜歡的事情，白狐輕搖著尾巴，眼神依舊盯著朔燭不離開。
雖然不可能，但現在真的很少見的，有種回到人類生活的感覺。
朔燭將金色的小果子連帶樹枝一起扔進嘴里，甜的齁甜……
一股暖流頓時包裹全身，曾經戰斗時的金色符文再次纏繞在它身上。
細長的狐吻仿佛彎了一下，白狐剛想離去，霧里傳來銀杏氣惱的聲音——
“朔燭！快來幫我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