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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家族戰爭

凌家老宅,燈火通明的餐廳里,氣氛卻比對抗賽的舞臺更劍拔弩張。

長條餐桌上鋪著潔白的意大利桌布,燭臺上的火光跳躍,映照著一桌子幾乎未曾動過的精致菜肴。

波士頓龍蝦的紅色外殼在燈下泛著油潤的光,黑松露醬汁的香氣與花瓶里百合的芬芳混合在一起,卻驅散不了空氣中那股凝滯的、令人窒息的壓力。

冰冷的銀質餐具整齊地排列著,像一排排沉默的士兵,映著眾人各異的神色。

凌熹兒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前的骨瓷餐盤里,一小塊被切開的菲力牛排已經涼透了。她能感覺到身邊每一個家人的呼吸,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像鼓點一樣敲在她的神經上。

“胡鬧!”

一聲暴喝打破了這虛假的平靜。

凌墨深將手中的平板電腦“啪”地一聲狠狠拍在桌上,屏幕劇烈地晃動,屏幕上正是凌熹兒在“盛夏音浪”舞臺上光芒四射的照片,旁邊是#墨韻神秘新人驚艷救場#、#時珩+新人的神仙合唱#等一系列被標紅加粗的熱搜詞條。

“簡直是胡鬧!”他指著屏幕,手因為用力而微微發抖,視線掃過在座的每一個人,最終像利劍一樣釘在二哥凌曜身上,“你們都看看!現在網上說的是什么?都在扒熹兒的身份!一個女孩子,清清白白的名聲,被扔進娛樂圈那個大染缸里讓人評頭論足!像什么話!”

大伯凌墨淵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動作不緊不慢,試圖掌控局面:“墨深,你冷靜點。事情已經發生了,發火解決不了問題。”

他頓了頓,語氣轉向公事公辦的沉穩,“從公司的角度看,小熹這次確實是立了大功,挽救了墨韻瀕臨崩潰的聲譽,甚至讓我們的股價在明天開盤前都有了回升的預期。”

“立功?”凌墨深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怒極反笑。

他劃開平板,點開評論區,直接將屏幕轉向眾人,“代價呢?代價就是我的女兒被推到風口浪尖!被那個什么時珩……還有這些亂七八糟的網友意淫?你看看這條!”

他念了出來,聲音里滿是嫌惡,“‘嗑死我了,清純小花和頂流巨星,這不比小說帶感?’還有這條,‘時珩看她的眼神都拉絲了,絕對有情況!’什么亂七八糟的!還有錦章那個時珩!在臺上那是什么眼神?他想干什么?他一個戲子,一個花花公子,也敢覬覦我們凌家的女兒?拱我們家白菜的豬!”

“噗……”

坐在凌熹兒旁邊的大伯母蘇婉,一個保養得宜、氣質溫婉的美婦人,實在沒忍住,一口差點噴出來。她收到丈夫不贊同的一瞥,趕緊用手帕優雅地輕掩嘴角,但那雙漂亮的眼睛里,笑意半分未減。

她不慌不忙地亮出自己的手機,上面是凌熹兒舞臺直拍的驚人數據,播放量、點贊、評論數都呈現出爆炸性的增長。

“我覺得小熹表現得太棒了。這臺風,這氣質,這歌聲,天生就該站在這里。你們看看這播放量,這漲粉速度,比我們墨韻花大價錢推的新人強百倍。這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王牌。必須出道!”

她興致勃勃地放大了一張粉絲抓拍的舞臺照,照片上凌熹兒與時珩對視,氛圍感十足。

蘇婉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臉色鐵青的凌墨深:“還有啊,二弟,你別老古董思想了。那個時珩,臺上看著是有點……熱情,但要不是他上臺,現場怎么會有那么好的效果呢?再說,人長得帥,業務能力強,粉絲多,不比那些只會靠家里、沒半點本事的二世祖強?我看,挺配的!”

“大嫂!”凌墨深氣得聲音都高了八度,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你說的是什么話!他那是照顧嗎?那是黃鼠狼給雞拜年!那個時珩,錦章娛樂的頭牌!你不知道錦章跟我們是什么關系嗎?他的花邊新聞能從城東排到城西!我們小熹怎么能跟那種人扯上關系!”

“就是!”一直沉默的大表哥凌宸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鏡片后的目光冷靜又帶著一絲居高臨下的審視,“媽,這不是配不配的問題,是格調和體面的問題。小熹是咱們家的小公主,是我們捧在手心里的珍寶。娛樂圈是什么地方?爾虞我詐,捧高踩低,狗仔無處不在。她的生活應該是去畫廊看展,去拍賣會競拍,去學學管理,或者像棠棠一樣,環游世界,享受生活。而不是去拋頭露面,成為大眾消遣的談資。”

他的目光轉向凌曜,帶著明確的責備:“更不該和錦章的人走得太近!二弟,你當時就不該把她推上去!這是你作為墨韻藝術總監的失職!”

凌曜正拿著手機瘋狂刷新網上的正面評論,看到清一色的“神仙嗓音”、“舞臺精靈”、“求小姐姐快出道”,嘴角的弧度就沒下來過,聞言立刻抬頭反駁:“大哥你這叫什么話!站著說話不腰疼!當時那情況,除了小熹誰能救場?你看她多爭氣!簡直是為舞臺而生的!什么叫有損聲譽?這叫為家族爭光!”

他把手機往桌上一拍,一臉與有榮焉,“必須出道!我已經想好了,下一部電影的女主角就是她!跟我去拍電影,走向國際,直接拿個影后回來,氣死錦章那幫孫子!”

他越說越興奮,隨即又想起了什么,立刻警惕地補充,“不過,談戀愛絕對不行!特別是那個時珩!一看就是個花架子,眼神不老實!想拱我們家小熹?門都沒有!腿給他打斷!”

“你看你,又繞回來了。”蘇婉笑著搖頭,“你們男人就是這樣,既希望女兒光芒萬丈,又想把她關在保險柜里。”

“這不一樣!”凌曜和凌墨深異口同聲地反駁。

餐廳里,爭論聲此起彼伏。

他們激烈地討論著她的未來,像是在規劃一塊價值連城的土地。有人說她應該立刻停止所有曝光,回歸平靜生活;有人說她應該趁熱打鐵,成為墨韻最耀眼的明星;有人在分析利弊,有人在描繪藍圖。

凌熹兒始終沒有說話。

她低著頭,看著自己面前那盤冰冷的牛排。肉質的紋理,醬汁的光澤,都清晰地映在眼中,卻又仿佛隔著一層磨砂玻璃。

那些聲音,父親的怒火,大伯的權衡,大哥的驕傲,二哥的算計,大伯母的欣賞……所有的一切都交織在一起,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她牢牢困在中央。

她是挽救公司的“功臣”,是需要被保護的“珍寶”,是可以走向國際的“王牌”,是不能被染指的“白菜”。

她是什么都好,唯獨不是她自己。

她感覺自己像是一個被擺在桌面上的精致人偶,他們圍著她,贊嘆她,規劃她,爭奪她,卻沒有一個人問過她,她自己想做什么。

她放在桌下的手,不知不覺間已經攥成了拳頭,指甲深深地陷進掌心,傳來一陣刺痛。這疼痛讓她混沌的頭腦清醒了一瞬。

“……所以,后續的公關方案,我認為應該強調小熹的學生身份,淡化進圈的可能,先穩住……”凌墨淵正在做總結陳詞。

“不行!必須乘勝追擊!我已經讓宣傳部準備通稿了,就叫‘天才少女的驚世首秀’……”凌曜立刻打斷。

“都別爭了!我說了,不準進!這件事沒得商量!”凌墨深一錘定音。

“爸!大伯!大哥!二哥!大伯母!”

一個清亮卻帶著壓抑顫抖的聲音,不大,卻瞬間蓋過了所有的爭吵。

一直被當成爭論焦點的凌熹兒猛地站了起來。她捏著餐巾的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小臉繃得緊緊的,那雙總是盛著溫順乖巧的清澈眼睛里,此刻燃著一簇被逼到角落的倔強和隱忍已久的怒火。

喧鬧的餐廳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驚愕地看向她。這是他們溫順的女兒,乖巧的侄女,聽話的妹妹,第一次用這樣的語氣和姿態,面對整個家族。

凌熹兒掃視了一圈自己的親人,那些她最愛也最敬的人。她深吸一口氣,將胸口那股翻騰的窒息感壓下去,字字清晰地開口:

“我是人,不是你們爭奪或者保護的物品!上不上臺,是我的選擇!進不進娛樂圈,也請讓我自己決定!”

說完,她不再看任何人臉上那精彩紛呈的表情,用力推開身后的椅子轉身,快步離開了這個讓她喘不過氣的餐廳。

“小熹!”凌墨深和凌曜同時從椅子上站起,失聲喊道。

凌熹兒的腳步沒有一絲一毫的停頓,那個在舞臺上光芒萬丈,此刻卻顯得無比纖細的背影,決然地消失在餐廳門口。

門外走廊的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餐廳里,一片死寂。

凌墨深臉色鐵青,嘴唇翕動了幾下,最終頹然坐下,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震驚和受傷。

凌曜張著嘴,一臉的錯愕和不解,那股子驕傲和興奮勁兒蕩然無存。

凌宸緊皺著眉頭,似乎在為這場失控的家庭會議感到不悅。

只有大伯母蘇婉,看著凌熹兒離開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有心疼,也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欣慰笑意。

良久,凌墨淵長長地嘆了口氣,那聲嘆息在空曠的餐廳里顯得格外疲憊。他揉了揉眉心,目光掃過一桌幾乎未動的精美菜肴,最終落在他手邊一個一直倒扣著的銀質相框上。

他沉默地伸出手,修長的手指捏住相框的邊緣,將它緩緩地翻了過來。

相框里,是一張已經泛黃的老照片。照片的背景似乎是一個大學的籃球場,三個意氣風發的年輕男人勾肩搭背,笑容燦爛得能融化冬雪。左邊的是年輕時的凌墨淵,帶著如今已不多見的少年銳氣;中間的是凌墨深,那時候的他還沒有如今的嚴肅和沉重,笑得肆意張揚。

而在他們右邊,那個同樣笑得爽朗不羈、眉眼間帶著幾分瀟灑的年輕男人,他的眉眼輪廓,竟與電視上那個光芒四射的頂流巨星時珩,以及那天在圖書館里叼著棒棒糖的厲錦珩,隱約有七八分相似。

墨韻與錦章。凌家與厲家。

這積壓了二十年的恩怨,似乎遠比一場晚餐桌上的爭論,要復雜和深遠得多。

而凌熹兒命運的齒輪,已然在今晚那場驚艷的救場之后,伴隨著她決然的離去,不可逆轉地開始了轟然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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