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慣壞的混混
- 我的戀愛修羅場有十二位男主角
- 竹小凌
- 6580字
- 2025-07-08 20:54:03
五月的陽光像被篩子濾過,透過校門口那棵老梧桐樹的葉隙,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斑,像撒了一地碎金。
放學鈴聲已經響過二十分鐘,教學樓里的喧鬧聲漸漸散去,只剩下零星的腳步聲和值日生掃地的“唰唰”聲。
張聞曦仍站在梧桐樹下,背著綠色書包。
她第三次抬起手腕看表,銀色的表盤反射著陽光,刺得她瞇了瞇眼。
指針固執地指向六點,比柯里斯說好的時間晚了整整十分鐘。
“看來今天是不來了。”
她小聲嘀咕著,用腳尖碾著腳邊一片卷邊的梧桐葉,葉脈被踩得“咔嚓”作響,像她此刻有點煩躁的心。
“你哥還沒來嗎?”班長林羽挎著書包走過來,馬尾辮在身后甩了甩.。
她探頭看了看張聞曦的手表,“今天是不是有事啊?不過你哥能在三中吃飯的點自由出入也是很厲害了。”
張聞曦的腳尖停下動作,那片葉子已經被碾成了碎末。
“他說十分鐘內沒到的話,就讓我先走。”
她的聲音很輕,眼睛卻不由自主地望向那個固定位置——第二個路燈旁。
柯里斯知道她和別人不順路,怕她放學回家有危險,每天都會在三中吃飯的點出來,在路燈下等她放學,校服外套搭在肩上,手里轉著單車鑰匙,遠遠看見她就會揚起嘴角。
可此刻那里空蕩蕩的,只有一陣穿堂風卷著個零食包裝袋飄過,在地上打了個旋兒,顯得格外冷清。
林羽突然湊近一步,壓低聲音,語氣里帶著點八卦的興奮:“說起來,你跟徐銘皓坐同桌,怎么樣啊?我聽說他開學第一天就跟人打架了。”
最后一個學期莫名其妙的分班,進了九班張聞曦最不情愿的就是和徐銘皓成了同桌。
那個留著利落短發、校服拉鏈總拉到一半的男生,第一天就把胳膊肘橫在她的課桌上,挑眉說“每周交五十保護費,保你在九班沒人敢惹”。
當時她只冷冷地回了個白眼,心里把他歸為最討厭的那類混混。
張聞曦苦笑了一下,踢了踢腳下的石子:“要不我們換換同桌?”
林羽吐了吐舌頭:“算了吧,我可不敢惹他。上次他把王老師的粉筆盒扔出窗外,王老師都沒敢說什么。”
兩人正說著,遠處傳來一陣自行車鈴聲,張聞曦眼睛亮了亮,抬頭望去,是幾個穿著隔壁職高校服的男生,吊兒郎當地騎過,吹了聲口哨。
她低下頭,心里那點期待像被戳破的氣球,慢慢癟了下去。
“我先走啦,我媽讓我早點回家。”林羽揮揮手跑遠了,書包在背后顛顛跳跳的。
張聞曦望著她的背影,猶豫了片刻,決定抄近路回家。
那條路要經過一個廢棄工地,平時很少有人走,但能比繞大路快十五分鐘。
她拉了拉書包帶,攥緊了口袋里柯里斯上周給她的防狼噴霧,那東西沉甸甸的,冰涼的金屬外殼貼著掌心,給了她一點底氣。
廢棄工地的鐵門早就銹成了紅褐色,被人掰開一道縫,剛好能容一個人通過。
張聞曦側身擠進去,腳底立刻踩到一片碎玻璃,“嘎吱”一聲脆響,在寂靜的工地里格外清晰。
天色漸晚,夕陽把銹蝕的起重機骨架拉成長長的陰影,像怪獸的獠牙橫在地面上,斷壁殘垣上爬滿了爬山虎,枯黃的葉子在風里“沙沙”作響,像有人在暗處竊竊私語。
“早知道不走小路了,難走死了。”
張聞曦在心里暗罵一句,加快了腳步,帆布鞋踩在碎石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每一步都透著不安。
她總覺得背后發涼,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只有自己的影子被拉得老長,像個追著她的幽靈。
突然,身后傳來“嘩啦”一聲碎石滾動的聲響,張聞曦的脊背瞬間繃緊,冷汗“唰”地冒了出來,浸濕了校服后背。
她屏住呼吸,假裝沒聽見,腳步卻更快了,幾乎是小跑起來。
“小妹妹,這么著急去哪啊?”一個吊兒郎當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帶著煙味和惡意。
張聞曦的腳步猛地頓住,心臟像被一只手攥緊了,幾乎要跳出嗓子眼。她不敢轉身,跑了起來,結果從前面走出來一個男生。
是三個染著五顏六色頭發的混混。
為首的黃毛嘴里叼著煙,煙圈從他嘴里吐出來,模糊了他那張帶著戾氣的臉,耳朵上的銀色耳釘在暮色中閃著冷光。
張聞曦的手指悄悄摸向口袋,指尖觸到防狼噴霧的按鈕,剛要握緊,旁邊那個穿鼻環的男生已經快步上前,一把搶過她的書包。
“啪”地扔在地上,書本散落出來,其中一本練習冊還被他踩了一腳。
“呦,還是重點初中的好學生呢。”
黃毛彎腰撿起她掉出來的學生證,用手指彈了彈照片。
“張聞曦?名字挺好聽。借點錢給哥哥買煙唄?不然……”他故意頓了頓,用腳尖碾過她的練習冊。
三人慢慢往前逼近,像圍獵的野獸,把張聞曦困在一堆廢棄的鋼筋旁。
張聞曦深吸一口氣,猛地大喊:“有人嗎!救命!”她的聲音在空曠的工地里回蕩,卻顯得格外微弱。
“哈哈哈,喊吧,這死地方喊破喉嚨也沒人來!”鼻環男笑得夸張,伸手就要去扯她的頭發。
張聞曦嚇得閉上眼,預想中的疼痛卻沒傳來,只聽見“砰”的一聲悶響,伴隨著黃毛的痛呼。
她睜開眼,看見一道黑影從側面猛沖過來,像顆小炮彈,狠狠把黃毛撞倒在地——是徐銘皓!
他穿著敞開的校服外套,里面的黑色T恤被風吹得鼓起,頭發有些凌亂,眼神卻亮得驚人,帶著一股不要命的狠勁。
“我擦nm!”
徐銘皓的拳頭毫不留情地砸在黃毛臉上,打得對方鼻血直流。
但他畢竟只有一個人,另外兩個男生立刻反應過來,一左一右抓住了徐銘皓的胳膊。
鼻環男從背后揪住他的頭發,把他的臉往鋼筋上撞,“這不是七中那個小混混嗎?上次沒被打夠?”
張聞曦震驚地站在原地,看著前幾天還沖她要保護費的徐銘皓被按在水泥地上,他的臉重重擦過粗糙的地面,立刻滲出血絲,嘴角也破了,卻還在掙扎著罵:“上次是你們這群人偷襲老子!”
黃毛爬起來,吐掉嘴里的血沫,撿起地上一塊碎磚,眼神兇狠地走向徐銘皓:“敢打老子,今天廢了你!”
“跑啊!你他媽愣著干什么呢!”
徐銘皓被紋身男踩住了背,卻還是轉過頭,對著張聞曦嘶吼,聲音因為疼痛而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快滾去叫人!”
張聞曦的眼淚一下子涌了上來,她想上前幫忙,卻知道自己只會添亂。
她看著徐銘皓被黃毛一腳踹在腹部,像蝦米一樣蜷縮起來,卻還是死死瞪著那幾個人,心里像被什么東西扎了一下,又酸又疼。
“讓你再學英雄救美。”
紋身男踩住徐銘皓的手,狠狠碾了碾,從他口袋里摸出一包煙和幾張紅票,“切,這些就當是你對我們的補償了。下次不要學別人當護花使者了。”
徐銘皓疼得悶哼一聲,視線卻一直追著張聞曦的方向,直到看見她跑出了工地,才松了口氣——還好,她跑了。
這樣下次就有借口讓她交保護費了。
“哐!哐!哐!”
連續幾聲刺耳的金屬撞擊聲在空曠工地回響,是張聞曦跑出去時順手抓起的鐵管,她沒跑遠,而是站在工地門口,用力敲打著鐵門,試圖引來人。
“干什么!”
遠處傳來手電筒的光束,還有保安的呵斥聲,光束在黑暗中晃動,像探照燈。
黃毛咒罵一聲,知道不能再留,臨走前又往徐銘皓腰部補了一腳:“別讓我再看見你,看見一次弄你一次!”
三個男生很快消失在夜色里,保安拿著手電筒跑過來,看見地上的徐銘皓,嚇了一跳:“小伙子,你怎么樣?”
等保安打完電話報警,張聞曦才敢跑過去,放下手中的鐵管,蹲在徐銘皓身邊。
他的校服襯衫被扯破了好幾個洞,嘴角滲出血沫,胸前那枚“七中”校徽此刻完全浸泡在鼻血里,紅得刺眼。
“你……你傻嗎?”
張聞曦的聲音發抖,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校服袖子去擦他臉上的血,布料很快被染紅了,“他們三個人,你怎么敢的啊!”
徐銘皓不在意地摸了摸頭,手一碰,疼得“嘶”了一聲,卻還是嘴硬:“不是說了交五十護你周全嗎?你現在可以交了,支持分期付款,不收利息。”
張聞曦愣住了,想起開學那天早上,她剛用抹布擦完自己的桌子,徐銘皓吊兒郎當地走進來,把書包往桌上一扔,一條腿直接架在了她的桌沿上,校服褲腿卷著,露出腳踝上的小紋身。
“每周五十,”他挑眉看著她,眼神帶著挑釁,“保你在九班沒人敢惹。”
當時她看著自己剛擦干凈的桌子,被他的鞋底蹭出一道黑印,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從筆袋里掏出一把美術刀,打開刀刃就往他腳上扎。
徐銘皓嚇得猛地收回腳,差點摔在地上,順嘴罵了她一句“瘋子”,從那以后,他倒是沒再把腳放上來,卻總找各種借口跟她搭話。
張聞曦回過神,看著徐銘皓狼狽卻還在嘴硬的樣子,心里又氣又笑,伸手狠狠抽了他胳膊一下:“我租你一年,便宜點,一個月十塊。”
躺在地上的徐銘皓一臉不可置信,捂著胳膊坐起來,疼得齜牙咧嘴:“你這是當我賤賣啊?至少翻倍!”
“就十塊,不然我告訴老師你打架。”張聞曦抱起散落的書本,故意板著臉。
“行行行,十塊就十塊,真是虧本買賣。”
徐銘皓嘆了口氣,掙扎著站起來,卻因為牽動了傷口,踉蹌了一下,張聞曦趕緊伸手扶住他,兩人的手碰到一起,都楞了一下,徐銘皓率先嫌棄的分開。
張聞曦:?????
兩星期后的一個傍晚,夕陽把天空染成了橘紅色,像打翻了的調色盤。
柯里斯騎著電動車拐過街角,遠遠就看見七中的校門口,梧桐樹下站著兩個身影。
他捏緊剎車,電動車輪胎在柏油路上擦出刺耳的聲響,留下一道黑色的痕跡。
前方五十米處,張聞曦背著書包,和那個叫徐銘皓的男生并肩走著,徐銘皓手里轉著籃球,動作花哨,嘴里不知道說著什么。
而張聞曦——柯里斯的瞳孔驟然縮緊,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了,她在看著他笑。
突然,徐銘皓伸手摘掉了張聞曦頭發上的一片落葉,指尖不經意地擦過她的耳廓,那個親昵的動作讓柯里斯的胃部猛地擰緊,像吞了塊冰,又冷又硬。
他猛地按響車鈴,“叮鈴鈴”的鈴聲劃破了傍晚的寧靜,兩人同時回頭。
張聞曦的笑容僵在臉上,看到柯里斯陰沉的臉色,眼神閃爍了一下。
徐銘皓則只是懶洋洋地抱著籃球,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挑釁的笑。
“過來。”
柯里斯的聲音很冷,像淬了冰,沒有一絲溫度,目光死死盯著張聞曦。
張聞曦明顯愣了一下,徐銘皓用胳膊肘碰了碰她,低聲笑道:“你哥要發火了嗎?好可怕哦。”
他的語氣里滿是調侃,眼睛卻看向柯里斯,帶著毫不掩飾的對抗。
“我讓你過來!”
柯里斯這次直接對著張聞曦吼道,聲音里的怒火幾乎要噴出來。
張聞曦的肩膀瑟縮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受傷,像被針扎了似的,但還是咬了咬唇,快步走到電動車旁,坐上后座。
柯里斯冷冷地掃了徐銘皓一眼,對方卻故意沖他喊,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張聞曦聽見:“明天見啊,張聞曦!”
電動車猛地竄了出去,帶起一陣風,把張聞曦的頭發吹得亂了。
一進家門,柯里斯就重重關上了門,“砰”的一聲,震得墻上的相框都晃了晃。
“他就是個被慣壞的小混混!不準再和他有任何來往!”
他的胸口劇烈起伏,剛才看到的畫面像針一樣扎在他眼里。
張聞曦把書包砸在沙發上,書本從拉鏈沒拉好的縫隙里掉出來幾本,她抬起頭,眼睛紅紅的,帶著倔強:“你憑什么干涉我和誰交朋友!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柯里斯摔下鑰匙,鑰匙串砸在玄關柜上,發出“哐當”的聲響,“就憑我知道他是什么人!上周二他還在后巷收學生的保護費,周三把你們學校的男生打進醫院,周四在教師辦公室抽煙,把煙頭摁在班主任的盆栽里,周五偷走你們校長養在池塘的魚,還不夠嗎?要我再多說一點嗎?!”
他幾乎是吼出來的,每說一句,就往前逼近一步。
“那你知不知道他每天都會幫食堂阿姨收拾餐盤?知道他每天放學都會去喂學校后門的流浪貓嗎?知道他上次幫隔壁班的女生趕走了跟蹤狂嗎?”
張聞曦也提高了音量,眼睛瞪得圓圓的,里面蓄滿了淚水,卻倔強地不讓它掉下來,“你只看到他壞的一面,你根本就不了解他!”
柯里斯一步步地靠近她,把她困在沙發和他之間,沙發彈簧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他的身高比她高出一個頭還多,陰影籠罩著她,帶著強烈的壓迫感。他雙手撐在她耳側的沙發背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呼吸帶著怒意噴在她臉上:“我不了解他?你很了解他嗎?你知道他的生日是哪天?星座是什么?血型是什么?喜歡吃什么?討厭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眼神像燃燒的火焰,死死鎖住她:“我再說最后一遍,離他遠點。”
張聞曦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這是她第一次見他發這么大的火,居然是因為自己的交友。
心里的怒火越來越大,像被點燃的炸藥。她猛地推開他,力氣大得讓柯里斯都踉蹌了一下。
“我和誰交朋友是我自己的事!你又不是我親哥,憑什么管我!”
這句話像一把冰冷的刀,狠狠插進柯里斯的心臟。他愣住了,伸出去想拉她的手僵在半空,所有的怒火瞬間被抽空,只剩下一片空洞的疼。
他看著張聞曦通紅的眼睛,張了張嘴,卻什么也說不出來。
客廳里只剩下柯里斯一個人,夕陽的余暉從窗戶照進來,在他腳下投下長長的影子,顯得格外孤單。
他慢慢蹲下身,雙手插進頭發里,聲音低得像自語:“是啊,我又不是她親哥,我憑什么……”
他一直把她當成自己的責任,當成要守護一輩子的人,卻忘了,她可能并不需要這樣的“守護”。
晚上十一點十三分,徐銘皓剛關閉電腦屏幕,屏幕的光消失后,房間里只剩下窗外透進來的月光。
他伸了個懶腰,骨節發出“咔吧”的聲響,剛想站起來倒杯水,門鈴突然響了。
他打開門,張聞曦站在門口,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頭發有些凌亂。
徐銘皓側身讓她進來,順手從玄關的衣架上撈了條干凈毛巾遞給她:“發生什么了?你哥把你趕出來了?”
他下午收到她的消息,只說讓他發個住址,還不讓多問,當時就覺得奇怪。
“別提他。”張聞曦攥緊毛巾,毛巾被她擰出了褶皺,聲音里帶著濃濃的鼻音。
徐銘皓的家很大,卻空曠得像個樣板房。灰白色的被套,冷色調的家具,連沙發都是冷冰冰的皮革材質,坐上去幾乎沒有溫度。
茶幾上倒著幾個啤酒瓶,旁邊散落著半包煙,和他干凈的校服形成了詭異的對比。
張聞曦環顧四周,目光最后停在客廳盡頭的那面墻上——一整排玻璃展柜,里面擺滿了獎杯、獎牌和證書。
“這些都是你的?”她走過去,指尖輕輕擦過玻璃上的灰塵,指尖沾了一層薄灰,看來很久沒人打理了。
展柜最上層是一個金色的獎杯,刻著“全國青少年鋼琴大賽金獎”,下面還有市中學生籃球聯賽冠軍、奧數競賽一等獎、英語演講比賽冠軍……
每一個獎項都足夠耀眼,足以讓任何一個家長驕傲。
徐銘皓靠在墻邊,雙手插在校服口袋里,語氣平淡得像在說別人的事:“嗯。”
張聞曦仔細看去,發現每個獎杯的底座都刻著日期,從他小學三年級一直到現在,幾乎每年都有。
“叔叔阿姨他們呢?”張聞曦輕聲問,她注意到這個家里沒有一點生活氣息,沒有全家福,甚至連冰箱里都只有速凍食品和可樂。
徐銘皓沒回答,徑直走向書房,拉開抽屜,把一個紅色的存折本和一沓信封扔在桌上:“諾,在這兒。”
張聞曦低頭看去,存折本上的戶主是徐銘皓的名字,每一筆存款都在每月五號到賬,金額不小。
信封里裝著不少鈔票,信封背面蓋著一個大大的公司印章,正面除了金額和他父親龍飛鳳舞的簽名外,什么也沒有,沒有問候,沒有叮囑,像一份冰冷的交易憑證。
“每月五號,準時到帳。”徐銘皓的聲音從她身后傳來,帶著一絲嘲諷。
張聞曦的眉頭發緊,心里像堵了塊石頭:“那阿姨呢?”
徐銘皓沉默了片刻,從抽屜最里面取出一本相冊簿,翻開。每一張照片都只有他自己一個人,從襁褓中的嬰兒到小學的少年,背景換了又換,有時是在國外的機場,有時是在豪華的酒店,卻始終只有他一個人。
有幾張是和保姆拍的,但最新的一張也已經是五年前的了。
他拿起手機,點開與母親的微信聊天框,屏幕上只有寥寥數語,清一色的是他發的“知道了”“嗯”“好”,而對方的消息只有“錢收到了嗎”“照顧好自己”“別惹你爸生氣”。
沒有夸獎,沒有鼓勵,甚至沒有一句“媽媽想你了”。
張聞曦突然覺得胸口好悶,喘不過氣來。
她想起柯里斯,每次她做錯事,他都會先詢問自己有沒有事,然后默默幫她解決麻煩。
每次她要去比賽,都是他在忙前忙后,安排自己的一切事項。
每次她生病,他都會守在床邊,笨拙地給她倒水喂藥……
而徐銘皓,他拼命拿到那些獎杯,只是想換父母一句夸獎,結果卻只換來冰冷的鈔票。
他故意在學校惹事,只是想讓父母多看他一眼,哪怕是憤怒的眼神,結果卻只換來更久的沉默。
“所以…你在學校里的所作所為是故意的?”張聞曦轉過身,聲音很輕,帶著一絲心疼。
徐銘皓嗤笑一聲,走到窗邊,看著外面漆黑的夜空:“我以為是我不夠好,不夠努力,所以我拼命去拿這些獎,把時間表排得滿滿的,鋼琴、奧數、籃球……結果他們看都不看一眼,只在每月五號打錢過來。”
他頓了頓,聲音低了下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可當我被教務處通報處分時,我爸當天就打電話來了,說了我十四分鐘,那是我這幾年,聽到他最長的一段話。”
張聞曦的眼淚終于掉了下來,砸在玻璃展柜上,發出細微的聲響。她突然明白,徐銘皓不是壞,他只是太孤單了,像個迷路的孩子,用錯誤的方式尋找關注。
月光透過窗戶,照在那些落滿灰塵的獎杯上,也照在兩個沉默的少年少女身上。
張聞曦想起柯里斯生氣時緊鎖的眉頭,想起他為她準備的防狼噴霧,想起他每天等在路燈下的身影,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填滿了,暖暖的,又帶著點愧疚。
原來被人放在心上,是這么珍貴的事。只是她用了太久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