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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游衣——絕對冰封

意識,在無邊的黑暗與劇痛的深淵中沉浮。

蘇幼熙能感覺到自己殘破的身體斜靠在冰冷、布滿銹跡的管道壁上,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牽扯著肋下那道被圣光短刃再次撕裂的、深可見骨的傷口,帶來撕裂靈魂般的劇痛。

粘稠、溫熱的液體正不斷從那里涌出,浸透了早已破爛不堪的異能鎧甲,沿著冰冷的管壁流淌,在身下匯聚成一灘不斷擴大的、散發著濃烈血腥氣的暗紅。

背后的劇痛更是難以言喻,那塊嵌入肩胛骨的巨大金屬碎片,每一次心跳都帶來鉆心的絞痛和灼燒感,仿佛有燒紅的烙鐵在骨頭里攪動。凈化能量如同跗骨之蛆,在傷口深處肆虐,帶來一種冰冷刺骨的麻木,又混雜著神經被侵蝕的尖銳灼痛。更可怕的是失血帶來的冰冷,如同無數條冰冷的毒蛇,正從四肢百骸向心臟蔓延,帶走她殘存的熱量和意識。

聽覺變得模糊而遙遠。管道深處圣光凈化手雷爆炸的余波轟鳴似乎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只有沉悶的震蕩感不斷傳來,震得她殘破的身體微微顫抖。凈化者臨死前的慘叫、金屬扭曲的呻吟、圣焰燃燒的噼啪聲…都化作了背景噪音中模糊不清的碎片。唯有自己沉重、艱難、帶著血沫的喘息聲,如同破舊風箱在耳邊拉扯,是這片黑暗里唯一清晰的、證明她還活著的聲音。

視覺更是支離破碎。應急燈昏黃的光暈在眼前搖曳、重疊、擴散成模糊的光斑。她能勉強分辨出前方彌漫的、如同地獄入口般的濃煙和火光,那是手雷爆炸的中心,也是暫時阻擋追兵、為同伴爭取時間的屏障。

但很快,煙塵中,似乎又有扭曲的人影在晃動,伴隨著冷酷的指令聲,越來越清晰:

“…目標重傷…確認…執行最終凈化…不留活口…”

“…優先尋找異端影寒…”

“…清除障礙…行動!”

腳步聲!沉重、冰冷、帶著金屬靴踏地的鏗鏘聲,穿透煙霧,如同死神的鼓點,正從爆炸區域的邊緣,朝著她藏身的這個角落迅速逼近!不止一個!至少有三名全副武裝的凈化者先鋒,還有那個手持圣光權杖、散發著更強能量波動的隊長!他們繞過了爆炸的核心區域,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鎖定了她這只垂死的獵物!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蘇幼熙殘存的意識。她嘗試著動一下手指,想去握住掉落在身邊污泥里的武器,卻發現連抬起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手臂如同灌滿了鉛,沉重得不屬于自己。體內的力量早已隨著血液流失殆盡,連維持意識的清醒都變得無比艱難。她知道,自己完了。像一條被扔在砧板上、等待宰割的魚。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那冰冷的圣光短刃刺穿自己的心臟或頭顱,結束這無盡的痛苦。

也好…李玄風…能帶著她們…逃遠點…她殘存的念頭里,只剩下這個卑微的祈愿。

腳步聲停在身前數米處。濃煙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驅散了些許。三個銀白色的、如同死神化身的身影清晰地出現在蘇幼熙模糊的視野中。冰冷的動力甲反射著昏暗的光,頭盔下猩紅的電子眼不帶一絲感情地俯視著她。其中一人抬起了手臂,高頻震蕩的圣光短刃發出低沉的嗡鳴,刃尖對準了她的眉心。

“異端,安息吧。”冰冷的電子合成音宣告著終結。

蘇幼熙閉上了眼睛,等待著最后的解脫。意識如同風中殘燭,即將徹底熄滅。

就在這萬籟俱寂、死亡降臨的前一剎那——

一種難以言喻的寂靜,毫無征兆地降臨了!

不是聲音的消失,而是一種更深層次的、仿佛連時間流動本身都被強行按下了暫停鍵的絕對凝滯!空氣中彌漫的煙塵微粒詭異地懸浮在半空,不再飄動。燃燒的火焰停止了跳躍,保持著上一秒的形態。凈化者動力甲關節處細微的運轉嗡鳴、圣光短刃的高頻震蕩聲、甚至蘇幼熙自己那沉重帶血的喘息…所有聲音都消失了!

整個世界,仿佛被投入了一塊絕對零度的寒冰之中,陷入了徹底的、令人靈魂凍結的死寂!

緊接著,是寒冷!

一種并非物理意義上的低溫,而是直接作用于靈魂深處、仿佛要將意識連同存在本身都徹底凍結的極致冰寒!這寒意并非來自外界,而是從虛無中誕生,瞬間充斥了整個管道空間!蘇幼熙感覺自己殘破的身體、流淌的血液、甚至混亂的思維,都在這股寒意下瞬間凝固!連那折磨她的劇痛,似乎都被這極致的冰冷暫時麻痹了。

發生了什么?!

蘇幼熙殘存的意識在極度的驚駭中掙扎。她強迫自己睜開沉重的眼皮。

然后,她看到了。

在她與那三名舉起屠刀的凈化者之間,那彌漫著煙塵和死亡氣息的空間里,不知何時,無聲無息地多了一個人。

那人穿著一身素凈得近乎刺眼的月白長衫,衣袂在絕對靜止的空氣中自然垂落,不染絲毫塵埃。烏黑的長發用一根簡單的白玉簪束在腦后,幾縷碎發拂過線條清俊卻如同萬載玄冰般冷冽的側臉。他背對著蘇幼熙,身姿挺拔如孤峰寒松,僅僅只是站在那里,就仿佛成為了這片混亂污穢空間里唯一的、絕對的秩序中心,而他的懷中,還抱著一只兔子。

游衣!

蘇幼熙的瞳孔因極度的震驚而驟然收縮!是他!那個在擂臺上對影寒認輸、又出手救治云姝的神秘強者!他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游衣沒有回頭,甚至沒有看癱倒在地的蘇幼熙一眼。他的目光,如同穿透了空間的利刃,平靜地落在那三名被詭異寂靜和極致冰寒凍結在原地的凈化者身上。

他的眼神,不再有面對影寒時的溫和與惋惜,不再有救治云姝時的專注與悲憫。那是一種純粹的、冰冷的、仿佛俯瞰塵埃般的…漠然。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祇,凝視著腳下即將被碾碎的螻蟻。

三名凈化者動力甲內的電子眼瘋狂閃爍,警報信息如同瀑布般沖刷著他們的視覺界面:[未知高維能量干擾!時空坐標鎖定失效!動力核心輸出功率被未知力場壓制至臨界點!目標威脅等級:∞(無窮大)!]極致的恐懼瞬間攫住了他們!他們想要扣動扳機,想要揮動短刃,想要啟動緊急脫離程序…但發現自己的身體,連同動力甲一起,被一股無形的、沉重到無法想象的壓力徹底禁錮!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月白的身影,如同死神般降臨!

“虛偽的神靈信徒。”游衣開口了,聲音清泠悅耳,如同山澗流泉撞擊冰棱,卻帶著一種凍結靈魂的寒意,清晰地回蕩在這片死寂的空間里:“當以冰塵謝罪。”

話音落下的瞬間,游衣那負在身后的右手,極其隨意地、如同拂去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塵般,輕輕向前一拂。

沒有驚天動地的能量爆發,沒有炫目的光芒。

只有三道細微到幾乎無法察覺的、如同發絲般的冰藍色氣流,從他修長的指尖悄然逸出。

這三道氣流,看似輕柔無力,速度卻超越了思維。它們無聲地穿透了凝固的空氣,無視了凈化者動力甲的能量護盾和堅固的合金外殼,如同無形的幽靈,精準地沒入了三名凈化者的眉心!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恢復了流動。

“呃…嗬嗬…”

三名凈化者身體同時劇震!喉嚨里發出如同破風箱漏氣般的、短促而詭異的抽氣聲。他們猩紅的電子眼瞬間黯淡,化為一片死灰。緊接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變化發生了!

以他們眉心那微不可察的冰藍光點為中心,一層純凈無瑕、閃爍著幽藍星輝的堅冰,如同擁有生命的瘟疫般,瞬間蔓延開來!冰層覆蓋的速度快得驚人,眨眼間便包裹了他們的頭顱、脖頸、胸膛、四肢…堅冰并非覆蓋在動力甲表面,而是從內部由里及外地瘋狂生長、凝結!

“咔嚓…咔嚓嚓…”

令人牙酸的凍結聲密集響起!動力甲內部的精密元件、能量管線、甚至包括駕駛員的血肉、骨骼、神經…都在那極致的冰寒下瞬間凝固、結晶、然后如同承受不住內部壓力的琉璃般,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

下一秒!

“砰!砰!砰!”

三聲沉悶的、如同裝滿冰塊的玻璃瓶被捏碎的爆鳴幾乎同時響起!

三名全副武裝、前一刻還殺氣騰騰的凈化者先鋒,連同他們身上的動力裝甲一起,如同三尊被內部爆破的脆弱冰雕,瞬間炸裂成漫天飛舞的、極其細小的、閃爍著幽藍光芒的冰晶粉塵!

沒有鮮血,沒有慘叫,沒有殘肢斷臂。只有紛紛揚揚、如同藍色細雪般飄落的冰塵,在昏黃的光線下折射出凄美而詭異的光芒,緩緩覆蓋了地面污濁的污泥和血跡。

秒殺!絕對的、無聲的、帶著極致藝術般殘酷的秒殺!

蘇幼熙躺在冰冷的地上,完好的右眼死死睜大,瞳孔中倒映著這匪夷所思、令人靈魂凍結的一幕!那冰藍的粉塵飄落在她臉上,帶來刺骨的寒意,卻讓她殘存的意識因極度的震撼而暫時清醒!這…這是什么力量?!游衣…他到底是誰?!

然而,危機并未解除!

“警告!偵測到超高階能量反應!目標鎖定!啟動‘神罰’協議!”管道深處,那名手持圣光權杖的凈化者隊長發出了尖銳刺耳的警報!他身上的動力甲爆發出刺目的白光,權杖頂端的能量水晶瘋狂匯聚著圣力!同時,他身后兩名同樣裝備精良的凈化者,也舉起了手中的圣光霰彈槍!

“瀆神者!接受圣焰的審判!”凈化者隊長權杖猛然揮下!一道比之前先鋒武器粗壯數倍、蘊含著凈化與審判意志的熾白圣光沖擊波,如同咆哮的光龍,撕裂煙塵,直撲游衣!同時,兩把圣光霰彈槍也噴射出密集的、由無數圣光彈丸構成的死亡金屬風暴,封鎖了游衣所有可能的閃避空間!

面對這足以將鋼鐵融化成汽、將巖石轟成齏粉的聯合打擊,游衣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他依舊保持著那負手而立的姿態,仿佛眼前襲來的不是毀滅性的攻擊,而是一陣擾人的微風。

他只是極其隨意地抬起左手,對著洶涌而來的圣光洪流和金屬風暴,輕輕一按。

動作優雅,如同推開一扇虛掩的門扉。

“嗡——”

一股無形的、浩瀚無邊的冰寒領域以游衣為中心,轟然擴張開來!

時間仿佛再次被拉長、扭曲。

那咆哮的圣光沖擊波,在距離游衣身前不足三米的地方,如同撞上了一堵看不見的、絕對零度的嘆息之墻!熾白的光流瞬間凝固、凍結!由純粹能量構成的沖擊波,竟然在肉眼可見的速度下,凝結成了一道橫亙在空中的、巨大而瑰麗的圣光冰雕!光流奔騰的姿態、能量爆發的細節,都被永恒地凍結在其中,如同琥珀中的昆蟲!

而那兩蓬密集的圣光霰彈金屬風暴,則如同撞入了一片粘稠到極致的寒冰沼澤。無數閃爍著圣芒的彈丸在距離游衣更遠的地方就驟然減速,動能被無形的寒冰力場瘋狂剝奪、湮滅!彈丸表面迅速覆蓋上厚厚的幽藍冰霜,然后如同失去動力的冰雹,叮叮當當地墜落在地,摔碎成一地冰渣!

凈化者隊長和兩名重裝凈化者頭盔下的表情瞬間凝固,電子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和深入骨髓的恐懼!這…這完全超出了他們對力量的理解范疇!凍結能量?這怎么可能?!

“圣光…不滅…”凈化者隊長發出絕望的嘶吼,試圖再次激發權杖!

“聒噪。”游衣清冷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被打擾的不悅。

他按在虛空中的左手,五指極其優雅地、如同拈花般輕輕一握。

“咔嚓嚓——!!!”

那橫亙在空中的巨大圣光冰雕,連同被凍結在其中的能量流,瞬間布滿了密集的裂痕!然后,在一聲清脆的、如同水晶破碎的悅耳聲響中,轟然炸裂!

沒有狂暴的能量宣泄,沒有毀滅性的沖擊波。只有無數晶瑩剔透、折射著七彩光芒的圣光冰晶碎片,如同天女散花般,朝著凈化者隊長三人所在的方位,無聲地、優雅地飄落。

這景象美得令人窒息,卻蘊含著致命的殺機!

每一片看似輕盈的冰晶碎片,在接觸到凈化者動力甲的瞬間,都爆發出恐怖的極寒侵蝕和空間切割之力!

“嗤嗤嗤——!”

凈化者隊長首當其沖!他手中的圣光權杖連同握持的臂甲,在接觸到第一片冰晶的瞬間,就被無聲無息地切割、凍結,然后如同脆弱的玻璃般碎裂!他驚恐地想要后退,卻發現雙腳不知何時已被蔓延至腳下的幽藍堅冰死死凍住!無數冰晶碎片如同擁有生命的死亡精靈,蜂擁而至,穿透他倉促激發的能量護盾,如同肥皂泡般破碎,沒入他的動力甲!

“不——!”凄厲的電子合成慘叫音只發出了半聲。

凈化者隊長的身體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瞬間僵硬。一層厚實的幽藍堅冰從他體內由內而外地瘋狂蔓延、凝結!他保持著驚恐后退的姿態,連同那身銀白色的動力甲,被凍結成了一尊栩栩如生、卻又充滿絕望氣息的冰雕!冰層內部,還能看到他電子眼中殘留的、凝固的恐懼光芒。

另外兩名重裝凈化者同樣未能幸免。他們試圖用重型臂鎧格擋,但臂鎧在接觸到冰晶的瞬間就被凍結、脆化,然后被后續的冰晶碎片輕易洞穿!冰晶沒入他們的身體,極致的冰寒瞬間凍結了血液、凝固了神經、粉碎了細胞!他們龐大的身軀如同被瞬間抽干了所有活力,沉重地跪倒在地,然后在冰晶的包裹下,迅速化作兩尊跪伏姿態的、表情扭曲的冰雕。

又是無聲的秒殺!三名強大的凈化者,連同他們的裝備,在游衣輕描淡寫的“一按一握”之下,化作了三尊姿態各異、散發著死亡寒氣的冰雕藝術品。

管道深處,那沉重如巨錘擂地的腳步聲戛然而止。顯然,后續的重裝單位也被這恐怖的一幕震懾,暫時停止了前進。

整個空間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幽藍的冰塵緩緩飄落,覆蓋著地面,也覆蓋在蘇幼熙殘破的身體上,帶來刺骨的寒意,卻奇異地讓她背后那肆虐的凈化能量侵蝕和灼痛感減輕了一絲。

游衣緩緩轉過身。月白的長衫纖塵不染,清俊的面容如同萬古不化的玄冰,沒有一絲波瀾。他深邃如寒潭的目光,終于落在了癱倒在污泥與血泊中、氣息奄奄的蘇幼熙身上。

那目光,不再是對凈化者時的漠然與殺意,而是帶上了一種…審視,以及一絲極其微弱的、仿佛看到某種頑強生命力的…復雜情緒?

他沒有說話,只是邁開腳步,朝著蘇幼熙走來。他的步伐輕盈無聲,踏在布滿冰塵和污血的地面上,如同行走在潔凈的雪原。每一步落下,腳下粘稠的污泥和暗紅的血跡都被無形的力量推開、凈化,留下一小片潔凈的冰面。

蘇幼熙完好的右眼死死盯著他,眼中充滿了劫后余生的茫然、深入骨髓的恐懼,以及一種無法理解的困惑。他想救自己?為什么?她想開口,喉嚨卻只能發出“嗬嗬”的血沫聲。

游衣走到蘇幼熙身前,蹲下身。他的動作自然而優雅,仿佛眼前不是一個瀕死的、渾身血污的戰士,而是一件需要小心處理的易碎品。

這時候蘇幼熙才發現游衣的懷中依舊抱著那只有著藍寶石一般眼睛的兔子。

游衣清理的很仔細,沒有嫌棄那令人作嘔的血腥和污泥,目光平靜地掃過蘇幼熙身上那幾處致命的創傷:肋下深可見骨、邊緣焦黑翻卷的恐怖傷口;背后嵌入巨大金屬碎片、皮肉焦黑壞死的貫穿傷;還有身上其他大大小小的割裂和灼傷。

“傷及本源,魂火將熄。”游衣清冷的聲音響起,如同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他伸出右手,那手指修長如玉,指甲修剪得圓潤整齊。指尖凝聚起一點微弱卻極其精純的、散發著柔和生命氣息的冰藍色光暈。

他并沒有直接去觸碰蘇幼熙那猙獰的傷口,而是將指尖懸停在蘇幼熙肋下那道最致命的傷口上方寸許。

“凝。”一個簡單的音節從他唇間吐出。

瞬間,一股難以言喻的、溫和卻沛然莫御的冰寒之力,如同最細膩的冰泉,瞬間涌入蘇幼熙的傷口!這股力量并非毀滅性的凍結,而是帶著一種神奇的“停滯”與“凈化”之力!

傷口處瘋狂肆虐的凈化能量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間被這股冰寒之力凍結、包裹、然后如同陽光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湮滅!那不斷涌出的、帶著內臟碎片的暗紅鮮血,也在接觸到冰藍光暈的剎那,被瞬間凍結、凝固!形成了一層薄薄的、如同水晶般剔透的冰膜,覆蓋在傷口表面,不僅完美地止住了致命的大出血,更隔絕了外界的污染!

緊接著,是背后那嵌入肩胛骨的巨大金屬碎片。游衣的指尖微微一動,一股無形的力量作用在那碎片上。沒有強行拔出造成二次傷害,那碎片連同周圍被污染、壞死的焦黑血肉,如同被最精妙的手術刀切割,被一股柔和的力量緩緩地、完整地“托”了出來!傷口處同樣被一層純凈的冰膜覆蓋、封住。

劇痛!難以想象的劇痛在冰寒之力侵入的瞬間席卷了蘇幼熙的神經!那是一種深入骨髓、凍結靈魂的痛!遠比之前的傷痛更加清晰、更加難以忍受!但這種痛苦之后又有著一種極致的舒爽感!她身體劇烈地痙攣起來,喉嚨里發出壓抑不住的、如同受傷幼獸般的嗚咽,僅存的右眼瞪得滾圓,布滿血絲!

“忍著。”游衣的聲音依舊清冷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如同定海神針般傳入蘇幼熙混亂的意識:“冰封生機,鎖魂固魄。此乃續命之法,亦是洗髓之痛。”

隨著他的話語,那股冰寒之力并未停止,反而更加深入地滲透進蘇幼熙的四肢百骸、奇經八脈!如同無數細小的冰針,在瘋狂地穿刺、凍結、然后以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式,強行修復著那些斷裂的毛細血管、受損的神經末梢、甚至瀕臨崩潰的內臟!同時,這股力量也在瘋狂地壓制、驅逐著她體內殘存的凈化能量和壞死的組織!

這過程,如同將身體一寸寸碾碎,又在冰寒中重塑!痛苦超越了人類承受的極限!蘇幼熙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被這極致的痛楚撕裂、凍結!她死死咬住早已破裂的下唇,鮮血混合著冰晶從嘴角溢出,身體在冰冷的污泥中不受控制地劇烈抽搐,意識在劇痛的沖擊下如同驚濤駭浪中的小舟,隨時可能徹底傾覆、沉入無邊的黑暗。

就在蘇幼熙的意識即將被劇痛徹底淹沒的剎那——

“定魂。”游衣口中吐出兩個冰冷的字眼。

他懸停在蘇幼熙傷口上方的手指,輕輕向下一點。指尖那點冰藍光暈驟然明亮,然后化作一個極其繁復、玄奧的冰藍色符文,瞬間沒入了蘇幼熙的眉心!

“嗡——”

一股清涼、寧靜、仿佛能撫平一切躁動的力量,如同溫柔的潮汐,瞬間席卷了蘇幼熙瀕臨崩潰的精神海!那撕心裂肺、仿佛要將靈魂都凍結的劇痛,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瞬間被隔絕、削弱!雖然身體依舊冰冷僵硬,傷口處傳來陣陣麻木的脹痛,但那股足以摧毀意志的極致痛苦,被那枚沒入眉心的符文強行壓制了下去!

蘇幼熙緊繃到極限的身體猛地一松,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癱軟下去。劇烈的喘息變成了微弱而平穩的呼吸。她完好的右眼緩緩閉上,殘留的淚水混合著血污和冰晶,凝結在長長的睫毛上。一股無法抗拒的、深沉到極致的疲憊感如同溫暖的黑暗,瞬間將她殘存的意識溫柔地包裹、拖拽…沉入了無夢的深度休眠。只有微弱的生命體征,在那層覆蓋傷口的純凈冰膜下,頑強地維持著。

游衣看著陷入深度休眠的蘇幼熙,眼神中那絲微弱的波動歸于平靜。他站起身,目光投向管道深處——那里,沉重的腳步聲再次響起,帶著更加狂暴的圣力波動,顯然被激怒的圣裁者部隊派出了更強的力量,而且不再畏懼。

“冥頑不靈。”游衣的聲音帶著一絲冰冷的厭煩。他緩緩抬起雙手,在身前結出一個極其古老、繁復、散發著蒼茫氣息的玄冰印訣。

隨著印訣的結成,整個管道內的溫度驟然降至絕對零度的臨界點!空氣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瞬間凝結出無數細密的冰棱!地面厚厚的污泥和污血眨眼間凍結成堅硬的冰原!

“玄冥九幽·冰蓮凈世。”如同太古神明的低語,游衣清冷的聲音在凍結的空間中回蕩,這是正宗的上古仙家手段。

印訣完成的瞬間——

“嗡——!!!”

以游衣為中心,無數朵由純粹至極的幽藍寒冰構成的冰蓮,憑空綻放!

這些冰蓮大小不一,形態各異,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完全盛開,每一片花瓣都晶瑩剔透,流轉著玄奧的符文,散發著凍結靈魂的極致寒意和凈化萬物的神圣氣息!它們無聲無息地懸浮在空中,如同擁有生命般,旋轉著,朝著管道深處那涌來的圣光與殺意,飄飛而去!

冰蓮所過之處,空間仿佛都被凍結、凈化!飄落的冰塵自動匯聚,如同拱衛君王的士兵!

管道深處,數名穿著厚重白色圣光動力甲、手持巨大圣光塔盾和連枷的圣殿守衛,以及一名被濃郁圣焰包裹、手持燃燒圣焰巨劍的光明大騎士,正氣勢洶洶地沖來。他們身上散發的圣力波動如同熊熊燃燒的篝火,驅散著黑暗和寒意。

然而,當第一朵冰蓮飄入他們的視野時——

詭異而恐怖的一幕發生了!

那朵看似脆弱的冰蓮,在接觸到圣殿守衛塔盾激發的圣光護盾時,并未被灼熱的圣焰摧毀!相反,它如同無物般穿透了護盾!然后,在守衛驚駭的目光中,冰蓮輕輕貼在了他厚重的胸甲上。

“滋啦——!”

如同燒紅的烙鐵按進積雪!堅硬的圣光合金胸甲以接觸點為中心,瞬間覆蓋上一層厚厚的幽藍堅冰!冰層瘋狂蔓延,帶著恐怖的侵蝕之力,無視了能量防御,直接凍結血肉和骨骼!

“啊——!”守衛發出凄厲的慘叫,但聲音只發出一半就戛然而止!他的身體連同動力甲,從胸口開始,迅速被堅冰覆蓋、凍結!變成了一尊保持著沖鋒姿態、表情凝固在極致痛苦中的冰雕!

這僅僅是開始!

更多的冰蓮飄飛而至!它們如同死亡的花朵,優雅地“親吻”著每一個沖來的敵人!

圣光塔盾?冰蓮穿透,凍結持盾的手臂!

圣焰連枷?冰蓮附著,凍結揮舞的關節,連同武器一起化作冰雕!

狂暴的圣焰斗氣?在冰蓮散發的極致寒意面前,如同風中殘燭,瞬間熄滅!

光明大騎士怒吼著揮舞燃燒的巨劍斬向一朵冰蓮!劍身上的圣焰在接觸冰蓮的瞬間,如同被澆上了液氮,驟然黯淡、凍結!巨劍連同騎士的手臂,被一層幽藍堅冰迅速覆蓋、蔓延!騎士眼中爆發出驚駭欲絕的光芒,試圖催動更強的圣力掙脫,卻驚恐地發現,那冰寒之力如同附骨之蛆,沿著他的手臂瘋狂涌入體內,凍結他的血液、凝固他的圣力核心、冰封他的靈魂!

“不…這不可…能…”騎士的怒吼變成了絕望的嗚咽,高大的身軀連同那柄燃燒的巨劍,在冰蓮的輕輕一觸下,迅速化作一尊散發著絕望寒氣的騎士冰雕,保持著揮劍劈砍的姿態,凝固在了沖鋒的路上。

冰蓮無聲地飄飛、旋轉、落下、凍結。所過之處,生命被瞬間剝奪,化作一尊尊姿態各異、表情凝固在驚駭與痛苦中的冰雕藝術品。整個管道深處,迅速變成了一片由冰蓮和冰雕構成的、凄美而詭異的死亡花園。圣焰的光芒徹底熄滅,只剩下冰蓮散發的幽藍冷光,映照著這片被凈化的死亡之地。

游衣靜靜地站在冰蓮環繞的中心,月白的長衫在幽藍的光芒中仿佛不染塵埃的仙人。他看著眼前這片由他親手創造的冰封煉獄,眼神依舊古井無波,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轉過身,走到陷入深度休眠的蘇幼熙身邊。看著這個被冰膜覆蓋傷口、氣息微弱卻平穩下來的女孩,他眼中最后一絲波動也歸于沉寂。

“緣起緣滅,劫數未盡。一體雙魂,或也是宿命吧。”游衣低聲自語,聲音輕得如同嘆息。他彎下腰,動作輕柔地準備將蘇幼熙殘破的身體橫抱起來。那層覆蓋傷口的純凈冰膜似乎隔絕了所有的污穢,讓他月白的長衫依舊一塵不染。

但就在游衣將要把蘇幼熙抱起來的時候,蘇幼熙閉上的眼睛兀自的睜開,其中那屬于少女的俏皮被沉靜取代。

接著蘇幼熙好像沒事了一樣,緩緩站好向著游衣規規矩矩的行了一個古禮,張了張嘴卻好像忘記了怎么說話一樣,始終沒有聲音從嘴里發出來。

看到這里游衣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是蘇幼熙體內那古老的靈魂蘇醒了,旋即游衣也對蘇幼熙行了一禮:“許是太久沒說話了,公子莫急。”

聽到游衣的話,蘇幼熙才是緩緩點了點頭,然后低頭看了看身體的狀態,又看向了李玄風離開的方向。

“若是不放心,可以去看看,他們大概是很需要幫忙的。”游衣的聲音在其身后響起。

蘇幼熙回頭又看了一眼游衣,隨即點了點頭,接著便是向著李玄風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至于游衣,沒有再看一眼身后那片冰封的死亡花園,也沒有理會管道更深處可能存在的威脅。他邁開腳步,踏著潔凈的冰面,朝著與李玄風逃離相同的方向,無聲無息地消失在管道深處更加濃郁的黑暗之中。

整個管道里,只留下滿地幽藍的冰塵、姿態詭異的冰雕、以及空氣中久久不散的、深入骨髓的寒意,訴說著方才那場冰與血的審判。

這片污穢的鋼鐵墓穴,因他的降臨而短暫地化作了冰封的煉獄,又因他的離去而重歸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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