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呢？”我強忍著心頭的巨震，追問，“我母親……她后來怎么樣了？”

司泊淮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痛苦和掙扎。

他似乎不想說。

“告訴我！”我失控地抓住他的手，指甲幾乎要掐進他的肉里。

司泊淮被我的反應嚇到了。

他反手握住我冰冷的手，聲音艱澀：“棲遲，你先冷靜點……”

“你告訴我！”

“她……”司泊淮閉上眼，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她和你父親結婚后，過得并不幸福。裴家和司家，都沒有放過他們。”

“再后來，她生下你不久，就……抑郁而終了。”

“臨終前，她托人，給我父親帶了一樣東西。”

“是什么？”

“一條項鏈。”司泊淮看著我，一字一句地說，“就是你母親留給你，后來你又送給我的那條，‘海洋之心’?！?

所以，一切都對上了。

蘇蕓，就是我的母親。

裴敬昭，是我的……表哥？

一個為了復仇，不惜利用自己親表妹的，魔鬼。

這個認知，讓我渾身發冷。

我慢慢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我知道了。”

我站起身，準備離開。

“棲遲！”司泊淮急忙拉住我，“你要去哪里？你是不是要去……找裴敬昭？”

“這不關你的事?！?

“不！這關我的事！”司泊淮死死地拉著我，眼里的悔恨和痛苦幾乎要溢出來，“棲遲，我知道，是我父親，是我母親，是我們司家，毀了你母親的幸福，也毀了你！”

“所以，接下來的事，讓我來做。”

“裴敬昭的仇，我來報。你欠的債，我來還?！?

“你只要……好好地，安全地，待在我能看得到的地方，就夠了。”

我看著他，看著他那雙充滿了紅血絲，卻依舊寫滿真誠的眼睛。

心里，某個冰封了三年的角落，似乎，裂開了一道微小的縫隙。

司泊淮的眼神，像一團被點燃的野火，灼熱而偏執。

他說，讓他來做。

他說，他來還債。

他說，讓我待在他看得到的地方。

這些話，如果是三年前他說，我會感動得獻出自己的所有。

可現在，我只覺得諷刺。

我看著他伸出的手，那只手上，曾經戴著我送他的表，牽著我看過無數場日落。如今，卻沾滿了我和他兩代人的恩怨，和我無法釋懷的血與淚。

我搖了搖頭，聲音很輕，卻很堅定。

“司泊淮，你還不了。”

“我們之間，從來都不是一筆可以被簡單清算的爛賬?！?

“你父親的遺憾，你母親的狠毒，裴敬昭的瘋狂，還有我的家破人亡……這一切，早就爛在了一起。你還不起，我也不需要你還?！?

我推開他的手，這一次，他沒有再堅持。

他的手臂，無力地垂了下去。

“我今天來找你，只是為了求證一件事?，F在，我已經知道了答案。”我拿起自己的手包，站起身，“從今以后，你我，兩不相欠，也……再無瓜葛?！?

“不……”他看著我，絕望地搖頭，“棲遲，不可以……”

我沒有再理會他的哀求，徑直走出了茶館。

陽光刺眼，我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我以為，知道了母親的身世，知道了裴敬昭的真面目，我會憤怒，會不甘。

可我心里，只剩下一片巨大的、冰冷的荒蕪。

我像一個提線木偶，被人操控著，演完了上半場。

現在，是時候，由我自己，來導演下半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