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巴掌，用盡了我全身的力氣。

清脆的響聲，在安靜的包廂里，格外刺耳。

裴敬昭的臉被打得偏了過去，嘴角，滲出了一絲血跡。

藥效和劇痛，讓他眼里的迷離，瞬間清醒了大半。

他舔了舔嘴角的血，眼神一點一點，變得陰冷而危險。

“你打我？”

他緩緩地轉過頭，看著我，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不聽話的、即將被毀掉的玩具。

“看來，是我太縱容你了。”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將我狠狠地甩在了沙發上。

巨大的力道讓我頭暈目眩。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他高大的身影已經欺身而上，將我死死地壓住。

“你以為，給我下了點藥，就能套出我的話，然后反過來對付我？”他掐著我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它捏碎，“晏棲遲，你太小看我了。”

我心里一寒。

他知道！他從一開始就知道！

他剛才說的那些，全都是將計就計，故意說給我聽的！

“你……你想干什么！”我掙扎著，聲音里第一次帶上了恐懼。

“干什么？”他低低地笑了起來，那笑聲，像淬了毒的蛇信子，在我耳邊滑過，“當然是，讓你這把不聽話的刀，變得再鋒利一點，再沒有……自己的思想一點。”

他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個注射器。

里面，是透明的液體。

“這是我特地為你準備的禮物。注射了它，你會忘記所有不開心的事情，忘記司泊淮，忘記你的仇恨，忘記你是誰。”

“你會變成一個最完美的，只屬于我一個人的，藝術品。”

他的臉，在燈光下，因為瘋狂而扭曲。

他才是真正的魔鬼。

我看著那越來越近的針尖，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司泊淮……

在這一刻，我腦海里閃過的，竟然是那個男人的臉。

那個被我親手推入深淵的男人。

如果我今天死在這里，他會知道嗎？

他會……為我難過嗎？

就在針尖即將刺入我皮膚的瞬間——

“砰！”

包廂的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

一個熟悉的身影，帶著一身的寒氣和殺意，沖了進來。

是司泊淮。

他怎么會在這里？

他怎么會知道我在這里？

我來不及細想。

司泊淮看到包廂里的情景，雙目瞬間赤紅。

他像一頭被激怒的雄獅，怒吼一聲，沖上來，一拳狠狠地砸在了裴敬昭的臉上。

裴敬昭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拳打得踉蹌后退。

兩個同樣高大，同樣出身頂尖豪門的男人，就這么毫無章法地，像街頭的野狗一樣，扭打在了一起。

拳拳到肉，招招狠戾。

我趁機從沙發上滾下來，遠離戰場，大口地喘著氣，驚魂未定。

裴敬昭的保鏢很快反應過來，沖進來想要幫忙。

可他們還沒靠近，就被另一批突然涌入的黑衣人攔住了。

那是……司泊淮的人？

他不是已經被趕出司家，一無所有了嗎？他哪里來的人手？

場面一片混亂。

最終，裴敬昭寡不敵眾，被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他臉上掛了彩，嘴角淌著血，卻還在對著司泊淮狂笑。

“司泊淮！你這個失敗者！你就算今天救了她又怎么樣！她不愛你！她恨你！她回來就是為了毀掉你！”

司泊淮一腳踩在他的胸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里的瘋狂比他更甚。

“她愛不愛我，是我們的事。”

“但你敢動她一下，”司泊淮的聲音，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我就讓你，和你的裴家，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

說完，他不再看地上的裴敬昭，轉身，一步一步，向我走來。

他身上的戾氣還未散盡，襯衫上甚至還沾著血。

可他看著我的眼神，卻充滿了小心翼翼的，近乎卑微的祈求。

他在我面前站定，想碰我，手伸到一半，又猛地縮了回去，像是怕嚇到我。

“棲遲，”他聲音沙啞，帶著濃重的鼻音，“別怕，我來了。”

“我再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了。”

我看著他，看著他那雙曾經讓我沉溺，后來又讓我憎恨的眼睛，心里五味雜陳。

恨嗎？

當然恨。

可剛才，在他沖進來的那一刻，我心里涌起的，除了震驚，竟然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安心。

我一定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