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血咒與真心

第二天清晨，書瑤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她睜開眼，額頭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摸索著手機一看，才早上六點半。

門外站著季無言，一身黑色中山裝，手里提著個古舊的皮箱。晨光中，他眼下有明顯的青黑，顯然一夜未眠。

“提前開始?！八麤]等邀請就跨入門檻，“印記擴散速度比預計快?！?

書瑤沖進浴室，撩開劉?！R子里的印記已經(jīng)蔓延至眉心上方的位置，邊緣呈現(xiàn)出蛛網(wǎng)般的血絲。她倒吸一口冷氣，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季無言已經(jīng)在客廳中央布置起來。他從皮箱中取出七盞銅制油燈，按北斗七星的方位擺好，又在中央鋪開一張繡滿符咒的紅色綢布。最后取出的是那個青銅面具，此刻它表面的紋路泛著不祥的暗紅色。

“脫掉外套，只留單衣?！凹緹o言頭也不抬地命令，手里忙著調配一種散發(fā)著刺鼻氣味的黑色液體。

“什么？“書瑤下意識抓緊衣領。

季無言終于抬頭，眼神銳利如刀，“儀式需要直接接觸皮膚。你想活命就照做?！?

書瑤咬了咬唇，最終脫掉外套，只剩一件白色棉質背心。初秋的晨風從窗戶縫隙鉆入，激起她手臂上一層細小的疙瘩。

“躺下?！凹緹o言指向那塊紅綢。

書瑤剛躺好，季無言就用手指蘸取黑液，開始在她裸露的手臂上繪制符文。液體接觸皮膚的瞬間，一陣刺骨的寒意順著血管蔓延，書瑤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別動?！凹緹o言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他的手指冰冷得不似活人，在書瑤皮膚上留下一道道顫抖的軌跡。

“這是什么？“書瑤聲音發(fā)顫。

“墨魚汁混合鐵銹和桃木灰，能暫時隔絕詛咒的感知?！凹緹o言的手指移動到她的鎖骨，符文越來越復雜，“儀式分三步：先隔絕，再引誘，最后封印?！?

當他的手指接近她胸口時，書瑤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夠了吧？“

季無言的黑眸深不見底，“顏小姐，現(xiàn)在不是害羞的時候?！八p易掙脫她的阻攔，繼續(xù)向下繪制，“如果你看過自己被詛咒完全侵蝕的樣子，就不會在乎這點禮節(jié)了。“

書瑤別過臉去，任由他在自己上身繪制那些詭異的符號。季無言的動作忽然一頓——他的指尖觸到了她左胸上方一處舊傷疤。

“車禍留下的。“書瑤下意識解釋，“大學時的事?！?

季無言的表情微妙地變化了一下，但很快恢復平靜。他繼續(xù)工作，直到書瑤上半身幾乎被符文覆蓋。最后，他將剩余的黑液倒入一個小銅碗，加入幾滴自己的血。

“喝下去。“

碗中的液體粘稠如血，散發(fā)出鐵銹和腐敗海藻的混合氣味。書瑤捏住鼻子一飲而盡，腥臭的味道讓她干嘔了幾下。

季無言點燃七盞油燈，火焰竟是詭異的青藍色。他從懷中取出一把鑲嵌玉石的小刀，刀身在燈光下泛著寒光。

“接下來會有些疼?！八娴溃盁o論如何不要動，否則前功盡棄?！?

書瑤剛點頭，季無言就迅速在她額頭印記中央劃開一道小口子。劇痛讓她眼前發(fā)黑，鮮血順著鼻梁滑落。與此同時，季無言將青銅面具覆在自己臉上，開始用一種古老的語言吟誦咒文。

房間里的溫度驟然下降。書瑤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氣，油燈火焰卻紋絲不動。最中央的火焰中，隱約浮現(xiàn)出一張扭曲的人臉。

季無言的咒語越來越快，突然，他一把將面具從臉上扯下，猛地按在書瑤臉上！

書瑤想要尖叫，卻發(fā)現(xiàn)聲音卡在喉嚨里。面具像活物般緊緊吸附在她的面部，邊緣伸出無數(shù)細如發(fā)絲的血色觸須，刺入她面部皮膚。難以形容的劇痛席卷全身，仿佛有千萬只螞蟻在啃噬她的血肉。

季無言按住她掙扎的身體，繼續(xù)念咒。他的聲音開始顫抖，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面具突然發(fā)出一聲刺耳的金屬嘶鳴，書瑤感到有什么東西正從自己額頭被強行抽離。她眼角的余光看到一縷黑煙從印記處升起，在空中凝聚成一個模糊的人形。

就在這時，意外發(fā)生了。

書瑤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以不可思議的力量掐住季無言的脖子！她驚恐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臂上浮現(xiàn)出與面具相同的紋路，肌肉膨脹，指甲變長變尖，輕易刺破了季無言的皮膚。

“控制...住...“季無言艱難地擠出幾個字，臉色因缺氧而發(fā)紫。他試圖掰開書瑤的手，卻發(fā)現(xiàn)自己對抗的是遠超常人的力量。

書瑤拼命想要奪回右手的控制權，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它越掐越緊。季無言的眼球開始充血，掙扎的力道逐漸減弱。

千鈞一發(fā)之際，書瑤用左手抓起掉落的玉刀，狠狠刺入自己的右臂！

劇痛讓她眼前發(fā)黑，但右手終于松開了。季無言踉蹌后退，捂著脖子劇烈咳嗽。面具從書瑤臉上脫落，掉在地上發(fā)出刺耳的尖叫，那些血絲觸須瘋狂舞動。

黑煙凝聚的人形突然撲向季無言，鉆入他鎖骨上的印記。季無言發(fā)出一聲痛苦的悶哼，跪倒在地。

“季無言！“書瑤顧不上渾身疼痛，爬過去扶住他。

季無言的瞳孔完全變成了黑色，皮膚下有什么東西在蠕動。他猛地推開書瑤，“離...遠點...“

話音未落，他的背部突然隆起，衣服被什么東西從內部撕裂——七根骨刺破體而出，尖端滴著黑色粘液。與此同時，他鎖骨上的印記如同活物般擴散，轉眼覆蓋了半邊脖頸。

書瑤驚恐地后退，卻見季無言顫抖著從皮箱暗格取出一個小瓷瓶，將里面的金色液體一飲而盡。

骨刺緩緩縮回體內，黑色紋路也停止擴散，但季無言已經(jīng)虛弱得幾乎無法坐直。他看向書瑤的眼神復雜難明，“你...為什么救我？“

“你死了誰給我解咒？“書瑤嘴硬道，卻掩飾不住聲音里的顫抖。她這才注意到自己右臂的傷口已經(jīng)止血，皮膚上殘留的符文正緩慢褪色。

季無言苦笑一聲，艱難地爬起來收拾殘局。青銅面具靜靜躺在地上，恢復了普通的古董模樣，但書瑤再也不敢碰它。

“我們失敗了?！凹緹o言的聲音沙啞得可怕，“詛咒已經(jīng)與你產(chǎn)生共鳴，常規(guī)方法不起作用了?！?

“那怎么辦？“書瑤摸著自己額頭的印記，發(fā)現(xiàn)它確實沒有消失，只是顏色變淡了些。

季無言沉默地包扎自己脖子上的傷口，許久才開口：“去源頭。找到那座青銅門?！?

“你瘋了？“書瑤瞪大眼睛，“就憑我們兩個？而且你不是說需要九個面具嗎？“

“七個?！凹緹o言糾正道，“我家已經(jīng)收集了五個，加上這個是六個。還差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