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下午最后一節課鈴聲響起。

他快速起身，收拾好課桌上的書本，便毫不猶豫地拎著書包，招呼著葉金良回家去。

至于晚自習...

那是什么？！

顧然表示自己不知道，不理解。

和葉金良大搖大擺地走出班級，恰巧在走廊里遇到了來班級巡視的郝翠云。

郝翠云見有兩人從自己班級里出來，立馬就要大聲訓斥。

“你們倆個…唉走吧走吧。”

可話沒說完，看到是這倆貨，又頓時無奈的扶額，揮了揮手。

班上這倆神仙，她也是無力再說什么了。

一個有權，一個有錢，不學習活的比她都滋潤，還要求人家什么？

別給自己家老爹惹禍就是萬事大吉了。

“老師再見！”

按時放學和按時下班同理，顧然心情很是不錯

朝著郝翠云揮了揮手后，他遍哼著小曲走出了教學樓。

盯著顧然的背影，郝翠云也是一陣詫異，“這小子什么時候這么有禮貌了？”

不過她也沒在意，搖著腦袋走進班級，便開始發起了今晚上要做的試卷。

.......

另一邊。

走出學校，葉金良一臉戲謔地問向身旁的顧然：“怎么樣，今天都學什么了？”

他差點被騙了，還以為這家伙真要好好學習呢。

結果不還是和他一起逃了晚自習！

他猜測一會兒顧然就該提議去網吧了。

不然逃晚自習干嘛？

畢竟他可是盯了顧然一下午，發現這家伙筆都沒拿起來過。

就在那嘩嘩地翻書，這能學個屁啊！

可顧然認真的回答卻讓他大吃一驚。

“嗯…把語文必背古詩詞都背完了，順便又看了看歷史。”

顧然揉了揉發酸的太陽穴，同時在心里補充道：嗯，語文、歷史整本書都背下來了。

發現了有記憶屬性的bug級加持，他已經默認自己在高二選科的時候選文科了。

有這么好的資源不利用，這要是去選了理科，他想不出把整本書背下來有什么用。

辭別了滿臉寫著“我不信”的小胖子，顧然腳步輕快，朝著他記憶里的那個家走去。

越靠近樓下，他的腳步越慢。

上一世，他上大學后，就沒再回過家。

此時此刻，眼前的老舊小區，卻重新從他的記憶里活了過來，讓他一時間有些近鄉情怯。

在樓下站了許久，他心里五味雜陳。

徘徊了許久，思緒萬千。

最終，他深吸了口氣，將心里雜亂思緒深深藏進心底。

重整思緒后，他放松心情，慢悠悠地走進小區，上了樓。

一進門，就看見老顧已經坐在沙發上看著報紙。

見他進門，老顧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一張臉上云淡風輕，簡直平靜得不能再平靜。

雖沒說話，但好像什么又說了。

不知道為什么，顧然好像讀懂了他的眼神。

這小子肯定又逃晚自習了！

是這意思吧？

盯著手里的報紙，老顧卻發現自己已經看不進去了。

心里默默嘆了口氣，覺得有些愧對自己的亡妻。

這些年來光顧著工作，卻沒把孩子教育好。

可他有心想要教導顧然，但話說出口卻總有種強硬的味道。

這種不正確的溝通方式，更加激起了顧然的叛逆心理，父子倆之前可沒少因為這種說話方式吵架。

到現在，他也有些懶得說了，生怕再吵起來。

“回來了。”他有些嚴肅地說道，仿佛身為父親，本就應該板著臉。

顧然心里一陣恍惚，他好像........

很久很久都沒聽到老顧的聲音了。

不知道為何，突然有些想哭。

他轉頭看向沙發上的顧湘成，現在的老顧的頭發還沒白，臉上的皺紋也不多。

戴上一副銀框眼鏡后，再穿上白色襯衫和黑色西褲，身為領導的氣質油然而生。

顧然盯著顧湘成的臉看得出神，不知不覺嗓子開始發緊，眼眶也微微濕潤。

但他很快低下頭開始換鞋，試圖掩飾自己的異常。

“嗯，回來了，爸…”

他低啞的嗓子發出嗡嗡的聲音，說出的話都有些顫抖。

話音落下后，拿著報紙的顧湘成明顯一愣，預想中“你管我”的回答沒響起。

這讓他詫異地抬起頭，看向門口處的身影，心情變得莫名復雜起來。

這臭小子…

多久沒這么心平氣和地跟他說過話了……

雖然對這小子的轉變有些詫異，但他長久以來保持父親的威嚴，還是讓他有些放不開。

即使有心和兒子緩和關系，但話說出口，還是帶上了幾分嚴厲的味道：“嗯…是不是還沒吃飯呢？”

對于老顧的這種“矜持”，顧然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要是老顧哪天要是溫柔地跟他說話，他反倒會不習慣。

“還沒吃呢。”顧然隨口回答道。

“我留了飯，你去熱一下…算了，還是我去給你弄吧。你回屋好好學習去。”

老顧話說到一半，就放下報紙走進了廚房。

就算知道兒子學習不咋樣，但他還是保持著父親殷切的期盼。

“嗯，謝謝爸。”顧然蠕動著嘴唇，有些僵硬地說道。

聞言老顧徹底愣住，錯愕地站在原地，過了好久才回過神來。

可最后，他還是面無表情地回答道：“你好好學習就行。”

這場尷尬的對話就此結束，顧然像逃命似的回到自己房間。

推開房間里的窗戶，走上小陽臺，手搭在欄桿上，望著不遠處的江壩，深嗅著外界新鮮的空氣。

有些尷尬，但他嘴角還是忍不住地上揚起來。

明明好好說話也沒那么困難嘛！

也不知道上輩子都在擰巴些什么……

他搖了搖頭，回到書桌前拉開椅子坐下，繼續硬著頭皮打開了數學教材。

即使現在記憶力好得一批，但數學這東西真的就很玄妙，不會就是不會……

五分鐘...

十分鐘......

煩躁地撓了撓頭發，他一把合上書，心里默默盤算著得找個家教了。

不然就這么靠自己學下去的話，數學這科比上輩子也高不了多少分。

自己的數學基礎不能說差，應該說是幾乎沒有……

拍拍腦袋，他又翻開了政治教材。

文綜的政治和歷史兩門科目，若是能把整本書都背下來，不說能拿多高的分數，但至少不會低了。

沒過多久，敲門聲響起。

接著門外響起了老顧的聲音：“飯好了，出來吃吧。”

顧然卻咧嘴一笑，他能聽得出，老顧已經刻意地讓自己變得溫柔了，但改變卻并不大。

“知道了爸！”

放下手中課本走出房間，他就老實的來到餐桌前坐好。

已經吃過的老顧看兒子坐好后，自己想了想，又盛了點飯跟著坐下。

享受一下，父子一起吃飯這難得的溫馨時刻。

兩人沉默的吃著飯，誰都沒在開口說話，但氛圍卻意外的和諧下來。

顧然則是大口的吃著，雖然老顧炒的菜不是那么好吃，但時隔多年，再次吃上老顧親手做的菜，卻差點把他吃哭。

他只能大口扒飯，掩飾心底的哀傷。

看著他風卷殘云般的進食，坐對面的老顧沉吟了許久。

見兒子今晚像是突然長大了一樣，他沉著良久，欲言又止。

“爸，你是有什么話要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