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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凝固的齒輪

肩窩的劇痛如同被燒紅的鐵釬反復攪動,每一次心跳都泵出滾燙的血液,順著冰冷的鋼釬滑落,在油污浸透的地面上暈開粘稠的暗紅。每一次粗重的喘息都牽扯著撕裂的皮肉和骨縫,帶來窒息般的銳痛。冰冷的空氣裹挾著鐵銹、臭氧、濃重紙霉與新鮮血液的腥甜,死死堵在喉嚨口,每一次吸氣都像在吞咽砂紙。

凌默蜷縮在冰冷的地面,身體因劇痛和失血而無法控制地顫抖。視覺被汗水、油污和失血帶來的眩暈切割成模糊的重影。他艱難地轉動脖頸,視線如同生銹的軸承,艱難地聚焦在幾米外那個金屬盒上。

盒子依舊沉默。敞開的矩形開口如同通往絕對虛無的窗口。其內,那顆漆黑的星骸晶體緩慢、恒定地旋轉著,向內塌陷的維度折痕無聲地切割著周圍微弱的光線,散發出凍結靈魂的秩序力場。它像一個冰冷的黑洞,將維修間內彌漫的混亂、血腥與絕望無情地吸噬、凝固。

烙印深處,鸮鳥漩渦如同被冰封的引擎,沉重地滯澀著。吞噬了煙斗信標最后一點絕望余燼,并未帶來力量,反而如同吞下了冰冷的鉛塊,沉甸甸地墜在意識深處,帶來更深層次的疲憊與冰冷。漩渦核心那點幽藍冰焰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每一次試圖掙扎的躍動,都只換來更劇烈的滯澀感和肩窩傷口撕裂般的劇痛反饋。

就在這意識被劇痛和冰冷雙重絞殺的混沌邊緣——

嗡!

一聲極其輕微、卻如同精密鐘表擒縱叉卡入輪齒的、冰冷到沒有一絲雜音的輕響!

來源清晰無比——金屬盒開口內,那顆緩慢旋轉的漆黑星骸晶體核心!

凌默渙散的瞳孔猛地收縮!

視野中,那顆絕對漆黑的晶體核心深處!一點冰藍色的光芒!如同被深埋于永凍層下的遠古星辰被強行點燃!在絕對黑暗的旋渦中心!極其短暫、卻又無比清晰地——爆燃!

光芒的形狀!不再是模糊的符號!在凌默被劇痛和烙印雙重撕裂的感知極限下,那冰藍光芒的輪廓被強行解析、放大!

一個齒輪!

一個由純粹冰藍能量勾勒的、邊緣銳利如鉆石切割的、冰冷的抽象齒輪!齒輪的結構極其復雜,并非工業齒輪的簡單齒牙,而是由無數更微小的、相互嵌套咬合的、如同精密鐘表機芯般的幾何結構層層堆疊構成!每一個微小結構的連接點都閃爍著絕對穩定的冰藍光點!而在齒輪最中心的位置,一個向內塌陷的、深邃到吞噬所有光線的、絕對漆黑的奇點圓孔,如同冰冷的獨眼,無聲地凝視著外界!

冰冷!秩序!非人!超越理解的機械美感中蘊含著令人靈魂凍結的絕對意志!

這冰藍齒輪的影像僅僅在星骸核心的黑暗旋渦中存在了萬分之一秒!便如同被強行掐滅的燭火,瞬間湮滅!重新被旋轉的漆黑維度折痕吞噬!

死寂重新降臨。只有肩窩血液滴落的粘稠聲響,敲打著凝固的空氣。

但就在那冰藍齒輪爆燃又湮滅的瞬間!

嗡!!!

一股前所未有的、源自維度本源的、冰冷到凍結思維的共鳴沖擊!如同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凌默烙印深處的鸮鳥漩渦核心!

共鳴!并非對抗!而是……同源!

烙印鸮鳥漩渦深處那點微弱的幽藍冰焰!在接觸到這股冰冷共鳴沖擊的剎那!如同被投入了液態氧的余燼!瞬間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的幽藍光芒!光芒并非擴散,而是向內瘋狂壓縮、凝聚!其形態在凌默劇痛的意識深處被強行投射出來——

一個輪廓!一個由幽藍冰焰勾勒的、模糊卻無比清晰的輪廓!

同樣是一個齒輪!

結構同樣復雜!邊緣同樣銳利!核心同樣是一個向內塌陷的漆黑奇點孔洞!

與那星骸核心爆燃的冰藍齒輪!形態高度相似!結構核心完全一致!唯一的區別,是構成這幽藍齒輪的火焰邊緣,并非絕對穩定的冰藍秩序之光,而是帶著一絲無法磨滅的、源于生命烙印的、冰冷而貪婪的吞噬欲望!

嗡——!!!

烙印深處的幽藍齒輪虛影在共鳴中劇烈震顫!一股源自同源結構的、無法抗拒的牽引力!如同宇宙中相互吸引的雙星!蠻橫地撕扯著鸮鳥漩渦!要將它整個結構強行拖拽、融入那星骸核心的漆黑奇點之中!

“呃——!!!”

凌默喉嚨里爆發出被強行扼住的、如同金屬摩擦的嘶吼!烙印核心傳來的撕裂感遠超肩窩的物理劇痛!那是存在根基被強行撼動、被更高位同源結構強行“格式化”的終極恐懼!身體如同被高壓電流貫穿般劇烈抽搐!眼前瞬間被一片幽藍與漆黑交織的瘋狂亂流淹沒!

鑰匙孔!

老K嘶啞的警告如同驚雷在意識廢墟中炸響!

九章的潘多拉魔盒!

這盒子!這星骸!這冰藍齒輪!根本不是什么“鑰匙”!它是鎖!是陷阱!是更高維度的“九章”用來捕獲、同化、最終“格式化”他這枚“鑰匙孔”的終極捕獸夾!那冰藍齒輪的共鳴不是指引!是抹除他最后一點“自我”烙印的格式化指令!

求生!源自生命最底層的咆哮壓倒了所有痛苦與恐懼!鸮鳥漩渦在即將被徹底拖入奇點的邊緣爆發出最后的瘋狂!吞噬的權柄不再向外!而是向內!如同自噬的毒蛇!瘋狂撕咬著自身結構!試圖將那被強行共鳴激活的幽藍齒輪虛影從漩渦核心剝離、粉碎!

撕裂!對抗!湮滅!

烙印深處如同爆發了一場超新星級別的內戰!幽藍齒輪的牽引與鸮鳥漩渦的自噬瘋狂對沖!每一次碰撞都如同在靈魂深處引爆一顆炸彈!凌默的身體在冰冷的地面上如同離水的魚般瘋狂彈動、痙攣!鮮血從肩窩的傷口和口鼻中狂涌而出!

就在這意識即將徹底湮滅于同源湮滅風暴的剎那!

嗡!!!

一股新的、截然不同的冰冷掃描波動!如同手術臺上的無影燈!瞬間穿透了維修間厚重的鑄鐵板墻壁!精準地、毫無阻礙地籠罩了凌默的身體!更死死鎖定了那個敞開的金屬盒!以及盒內那顆旋轉的漆黑星骸!

波動來源……蘇芮!

她的意志!冰冷!精準!帶著不容置疑的回收指令!目標直指星骸核心!那掃描的強度遠超之前!如同實質的冰錐!狠狠刺向星骸核心深處那剛剛熄滅的冰藍齒輪坐標點!

掃描波觸及星骸核心的瞬間!

嗡!!!

星骸晶體旋轉猛地一滯!核心深處那點剛剛被鸮鳥漩渦自噬沖擊得搖搖欲墜的冰藍齒輪坐標點!如同被注入了強心針!瞬間再次亮起!光芒比之前更加刺目!更加穩定!更加……充滿敵意!

同源湮滅的戰場瞬間被外力打破平衡!

冰藍齒輪的牽引力在蘇芮掃描波的加持下驟然暴漲!鸮鳥漩渦的自噬抵抗如同撞上冰山的舢板!瞬間被碾壓、粉碎!

“呃啊——!!!”

凌默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絕望慘嚎!烙印核心那點幽藍冰焰如同風中殘燭,瞬間被冰藍齒輪的牽引力徹底吞噬、湮滅!鸮鳥漩渦的結構如同被無形巨手狠狠攥住!向內瘋狂壓縮!扭曲!變形!

就在漩渦即將被徹底拖入星骸核心那漆黑奇點的前一剎那!

噗嗤!

一聲極其輕微、如同氣泡破裂的聲響!

凌默緊攥在左手手心的東西——那枚一直未曾使用、沾著未知暗紅污漬的透明膠殼膠囊!在烙印核心被巨力碾壓、身體瀕臨崩潰的劇痛中!被他無意識地、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捏碎了!

粘稠、滾燙、帶著極其腥辣濃縮生物電流液般的灼熱流體瞬間在掌心爆發!如同握住了燒紅的烙鐵!劇痛!但緊隨其后的!是一股蠻橫到不講理的、如同高壓蒸汽沖破閥門的狂暴力量!順著手臂經絡瘋狂涌入他瀕臨崩潰的身體!

這股力量!并非滋養!而是破壞性的、最后的強心針!它蠻橫地沖入烙印深處!狠狠撞在那即將被拖入奇點的、扭曲壓縮的鸮鳥漩渦殘骸之上!

轟!!!

如同在即將墜入深淵的囚徒腳下引爆了一顆炸彈!

狂暴的力量并未對抗冰藍齒輪的牽引!而是以一種近乎自毀的方式!將鸮鳥漩渦那最后一點扭曲的殘骸結構!如同炮彈般!朝著星骸核心那冰藍齒輪坐標點的……側后方!一個極其微小、在掃描波與牽引力雙重作用下暴露出的、結構相對薄弱的空間褶皺節點——狠狠炸了出去!

不是融入!是撞擊!是破壞!

噗!

一聲極其輕微、如同針尖刺破緊繃鼓面的悶響!

星骸核心那穩定旋轉的漆黑晶體表面!冰藍齒輪坐標點側后方!一個肉眼幾乎無法察覺的、極其細微的、邊緣閃爍著不穩定幽藍碎焰的空間漣漪點!被鸮鳥漩渦殘骸的自爆沖擊猛地撞了出來!

漣漪點出現的瞬間!

嗡!!!

一股微弱卻極其清晰的、源自空間結構本身被強行擾動的規則哀鳴!順著那漣漪點!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波紋!瞬間擴散開來!波紋掃過金屬盒!掃過凝固的星骸!更掃過了……蘇芮那精準鎖定此處的冰冷掃描波!

掃描波如同被投入石子的精密激光束!瞬間產生了極其細微的、無法控制的偏轉和紊亂!

就是這萬分之一秒的偏轉與紊亂!

那冰藍齒輪對鸮鳥漩渦殘骸的絕對牽引力!出現了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遲滯!

遲滯!如同精密齒輪組中混入了一粒絕對圓潤的鋼珠!

對于那點被炸飛出去的、裹挾著狂暴膠囊能量與最后一絲鸮鳥烙印本源的幽藍碎焰而言!這萬分之一秒的遲滯!就是唯一的生門!

呼——!

那點幽藍碎焰如同掙脫了蛛網的螢火蟲!帶著凌默意識中最后一點殘存的、對“存在”本身的貪婪執念!猛地掙脫了冰藍齒輪的死亡牽引!瞬間沒入了星骸晶體表面那個剛剛被撞出的、細微到極致的空間漣漪點!

漣漪點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劇烈波動了一下,隨即……徹底平復、消失!

星骸核心的冰藍齒輪坐標點依舊冰冷地亮著,牽引力場重新穩固。但目標……已經消失了。

金屬盒內,漆黑的星骸晶體依舊在緩慢旋轉,切割著光線,散發著凍結一切的秩序。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

維修間角落,死寂重新籠罩。只有凌默殘破的身體躺在冰冷油污與血泊中,肩窩的鋼釬在微弱的光線下反射著冰冷的金屬光澤。他的胸口微微起伏,意識徹底沉入了無邊的黑暗深淵。烙印深處,鸮鳥漩渦的位置,只剩下一個冰冷的、被強行抹平的、如同機械沖壓留下的絕對光滑的凹痕。凹痕中心,一點極其微弱的、屬于膠囊狂暴能量的猩紅余燼,如同風中殘燭,無聲地明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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