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明接過陳芳手中的鱗片,觸摸到鱗片的瞬間,鐘明只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眉心處的縫隙更是迸發出奪目的黑白雙色光芒,隨后那鱗片竟消失在了鐘明手中,似與他的身體融為一體。一陣劇痛從眉心處傳來,鐘明死死捂著眉心,神色猙獰。
“沒事吧,明兒?”陳芳慌忙詢問,將鐘明抱在懷中。
鐘明在陳芳的懷中掙扎,漆黑的血液自縫隙中流出,縫隙猛地裂開,赫然是一個豎瞳,可其中卻沒有眼眸,有的只是一片混沌。鐘明的身體也隨之散發出黑白雙色氣體,身上鱗片若有若無。
“明兒!”陳芳緊緊抱住鐘明,淚水涌出。
半晌,鐘明終于恢復正常,那豎瞳也隨之閉合。他大口喘著粗氣,道:“阿媽…剛才發生了什么?”
“你沒有印象嗎?”陳芳滿臉狐疑,她把剛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描述了一遍,然后像是放下了心頭的一塊大石頭似的,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沒事就好。”
然而,這之后兩人之間卻突然陷入了一陣令人有些尷尬的沉默。
過了一會兒,陳芳終于打破了這份沉寂,她的神色變得有些復雜,似乎有什么話想說,但又猶豫不決,最終還是欲言又止。
鐘明注意到了陳芳的異樣,他走上前去,輕輕地抱住了陳芳,然后用一種異常堅定的語氣說道:“阿媽,您別擔心,我知道您心里在想什么。不管我的身世到底是怎樣的,您永遠都是我最親愛的阿媽!是您含辛茹苦地把我從小養大,這份養育之恩,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陳芳聽到鐘明的話,身體猛地一顫,她瞪大了眼睛,淚水像決堤的洪水一般噴涌而出。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著,好半天才緩過神來,聲音哽咽地說道:“好……好……明兒也永遠都是阿媽的孩子……”
鐘明看著陳芳如此激動,心中不禁有些愧疚和難過。他輕輕地握住陳芳的手,安慰道:“阿媽,您別傷心,我會一直陪著您的。”
陳芳擦了擦眼淚,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她看著鐘明,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告訴他關于祭壇的事情。
“那個祭壇……”陳芳的聲音有些低沉,“在帶走你之后的幾天里,天空總是陰暗不定,時常有轟鳴之聲傳來。我擔心你,就想去深坑那里看看,可是當我再次到達深坑時,卻發現那里已經被一層厚厚的迷霧所覆蓋,就像現在這樣,什么都看不清了。”
鐘明靜靜地聽著,他的眉頭緊緊皺起,陷入了沉思。他知道那個祭壇對他來說一定有著特殊的意義。
沉默片刻后,鐘明抬起頭,對陳芳說:“阿媽,您好好養病,不用操心這些了。”
然而,接下來的幾天里,陳芳的病情卻越來越嚴重。家里的草藥已經所剩無幾,而鐘明又不懂得如何治療這種疾病,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陳芳的身體一天比一天虛弱。
為了給陳芳治病,鐘明決定上山去采藥。他背著竹簍,獨自一人踏上了崎嶇的山路。山上的路并不好走,到處都是荊棘和亂石,但鐘明并沒有退縮。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一定要找到能治好陳芳病的草藥。
待鐘明上山后,兩道黑影也悄然跟隨……
“紫靈芝……龍舌草……地參……”鐘明背著藥筐走在山林中喃喃道,“還差一味雙生花……生長在深坑周圍……”
提到深坑,鐘明聯想到自己的身世,不由得心頭一緊。
不覺間,鐘明已走到深坑附近,不知為何,每當走到這里,鐘明都會有一種親切感,興許是因為他本來就來自此處。
鐘明在深坑外圍尋找一圈卻未能發現雙生花,不得不深入到深坑邊緣,在此處親切感更加強烈。
經過一番尋找,終于鐘明在深坑邊緣的峭壁處發現了一株雙生花。
鐘明手指死死摳進峭壁縫隙,粗糙的巖面磨得指甲縫滲血,他卻連眉頭都不敢皺一下。懸崖上的風裹挾著潮濕霧氣,往他衣領里鉆,每挪一步,松動的碎石就簌簌往下掉,砸在下方深不見底的霧氣里,連點回響都聽不清。他額角冷汗直冒,眼睛卻緊緊盯著上方那株雙生花——黑與白的花瓣糾纏生長,像被命運擰在一起的兩種極致,誘人又危險。
“鐘明啊,這么著急摘那朵花是給誰嗎?哈哈哈……”突兀的笑聲如驚雷般炸響,驚得鐘明渾身一顫,指尖瞬間失去力氣。
他抬頭望去,只見張猛父子居高臨下地站在崖頂,張猛那肥碩的身軀如同堵在光明前的烏云,臉上掛著不懷好意的獰笑;張旦躲在父親身后,眼神中閃爍著陰鷙的光芒,活像一只伺機而動的豺狼。
感覺他倆一出現就會發生不好的事。
“你們來干什么?”鐘明的聲音不自覺地發顫,后背緊緊貼在冰冷的巖壁上。一種不祥的預感如潮水般涌來,他知道,這兩人的出現,必將帶來一場災難。
“干什么?當然是幫你摘呀!”張猛滿臉假笑,眼中卻殺意畢現。話音未落,他便彎腰搬起一塊巨大的石頭,朝著鐘明狠狠砸去。
鐘明在狹窄的峭壁上根本無處躲避,石頭帶著呼嘯的風聲,重重砸在他肩膀上。劇痛瞬間傳遍全身,他悶哼一聲,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外傾斜,險些墜入深淵。鮮血順著手臂滴落,在巖石上開出一朵朵觸目驚心的紅梅。好不容易穩住身形,還沒等他喘口氣,更多的石頭如雨點般砸下。
“不!”鐘明絕望地大喊,手臂下意識地護住頭部。最后一塊石頭擊中他的小腿,鉆心的疼痛讓他再也支撐不住。他慘叫著從峭壁上墜落,身影迅速被翻涌的霧氣吞沒。
“再告訴你個喜訊,你家那臭婆娘也死了,我這是送你們在下面團聚!”張猛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帶著令人作嘔的得意。
墜落的過程中,鐘明的腦海中不斷閃現著母親的面容,淚水與血水混在一起。他使勁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刺入掌心,鮮血汩汩流出:“我一定會讓你們付出代價!”隨后,他重重地摔在深坑底部,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劇痛如潮水般將他淹沒,眼前一黑,徹底昏死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鐘明在一片黑暗中緩緩睜開雙眼。他下意識地想要起身,卻驚訝地發現自己的骨折竟已完全愈合,體內還有一股熟悉而強大的力量在沸騰。四周彌漫著濃霧,伸手不見五指,唯有一些黑白光點在霧氣中若隱若現,不時穿透他的身體。這些光點帶著一種奇異的親切感,讓他感到異常舒服。
“這是……怎么回事?”鐘明難以置信地打量著自己的身體,心中升起一陣不安“難道……我已經死了?”
鐘明抬起頭,發現周圍有更多的光點。這些光點縈繞在自己的身旁,不斷地穿透鐘明的身體,而鐘明卻感覺異常舒服,更有強烈的親切感。
“難道……是它們治愈了我的傷勢?”
這些光點圍繞著鐘明,他感到身后有推力傳來,更有光點在前方晃動。
“它們這是在指引我?”鐘明心里想到,可這泥坑深不見底,更有云霧繚繞,無奈只能隨著光點指引的方向前行。
隨著不斷的深入,四周越發黑暗,僅剩些光點發出微弱的光亮。而鐘明心中的親切感也愈發強烈,仿佛他本就是這里的一部分。
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四周已完全陷入黑暗。那些光點全部圍繞著一個區域,似乎這就是它們指引鐘明到達之處。
“就是這里嗎?可這里什么也沒有啊!”鐘明疑惑,踏入那片區域。
突然,地面猛地劇烈震動,不斷有裂紋蔓延,裂紋中迸發出強烈的黑白兩色光芒,似乎馬上就要崩塌。
不斷的有地面轟然塌陷,鐘明隨之一同下墜。
隨著鐘明落在地面,周圍的景物豁然開朗,那是一個祭壇,四周的四塊晶石爆發著強烈的雙色光芒。
在看到那個祭壇的瞬間,鐘明渾身顫抖,兩目失去神采,意識逐漸消失。那束充斥著混沌的豎瞳猛然睜開,似著魔了一般,顫顫巍巍地向祭壇走去,四周彌漫的光點紛紛向鐘明靠攏,在他周圍飄舞、盤旋。
在鐘明踏上祭壇的瞬間,似乎是感受到了鐘明的到來,祭壇上飄滿黑白兩色的銘紋,閃耀出奪目的光芒。周圍銘紋竟旋轉起來,并且越來越快,最后形成了層層光圈。
鐘明的身體懸浮起來,緩緩向祭壇的中央移動。此刻原本盤旋在鐘明身邊的光點驀然停下,并奔涌而他眉心之上的豎瞳,匯成了一個小型旋渦。
隨著那些光點全部融入豎瞳之中,一道刺眼的光束自其洶涌而出,如滾滾長江,似滔滔大河,撥開濃霧,刺破蒼穹!
不知從何處,似感覺到了此處的異變,幾道強橫無比的神識逼來,可卻被濃霧阻隔,一無所獲……
深坑中,那光束透入一片黑暗,那塊刻有“鐘”字的鱗片在鐘明的心口顯現而出,正與他融為一體。此刻他的全身被黑白雙色的霧氣包裹,竟突然消失,無影無蹤,似從未來過此處……
張家村中,鐘明的身影突兀地出現在半空。他渾身繚繞雙色霧氣,頭生雙角,黑白兩色的鱗片均勻地覆蓋全身,尤其是心口的鱗片最為醒目,閃爍著黑中透白,白中透黑的光澤。其四肢均有利爪,仿佛能夠撕裂虛空,一條龍尾在身后搖擺,掀開層層氣浪。眉心處的豎瞳仍然混沌。
他踏空而來,宛若一尊混沌魔龍!一種仿佛能夠碾碎世間萬物之感。
陣陣威壓轟然爆發,張家村的木屋劇烈搖晃。村民紛紛艱難地從屋中爬出,面色駭然。其中就包括張猛與張旦。
鐘明豎瞳一掃,在發現張猛與張旦時猛然一滯,他如瞬移般閃現到兩人近前,緩緩向張旦走去。
“你…你是…鐘明!”張旦此刻神色驚恐,尖叫“怪物…怪物……”
眼看鐘明逼近,張猛奮力擋在張旦身前,用盡全身力氣,哽咽道:“鐘明……我愿意承擔之前發生的所有事,求……求你放過我的兒子。”
之前發生的種種在腦海中重映,加之陳芳的離世,他仰天發出一聲狂暴的龍吟,威嚴陡然攀升,將眾人死死壓在地上。
鐘明走到張猛身前,那些話語全當沒聽見,一把掐住張猛的脖子,將他提到半空。張猛在鐘明手中劇烈掙扎卻一無所用。鐘明的另一只手中,利爪閃爍著幽光,猛然插入張猛的胸膛,掏出時,一顆血淋淋的心臟出現在手中,張猛的掙扎戛然而止,如玩偶般被鐘明丟到一邊。鐘明使勁一捏,心臟直接崩碎!
張旦看著父親死在面前,眼淚與鼻涕一同流下,面容扭曲,身下的土壤被液體浸濕,不停念叨:“阿……阿爸……不……不要死……不要丟下我……鐘明……不要殺我……不要……”
鐘明依舊木然向前,捏住張旦的頭顱。張旦只感覺頭痛欲裂,眼球上翻,七竅流血。鐘明再次發力,張旦的頭顱猛然炸開,紅色的血液混雜著白色的腦漿四處濺射。
余下的村民也無一能夠幸免。一時間,村子被鐘明的煞氣與火焰淹沒,狂風助長著火勢,火舌貪婪地吞噬著一切。鮮血染紅了大地,哀嚎聲四起。
鐘明在村子中游蕩著,不時閃爍在各個村民身前,每次閃爍都有鮮血飛濺。直到村子中的村民全部被他屠戮殆盡,鐘明再次仰天長嘯,似所有的仇恨都已發泄,怔怔地停在原地。
不知何時,空氣中有無數水汽氤氳。這水汽不斷向鐘明靠攏,直到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水球,將鐘明包裹在內部。他似乎呆滯一般,依舊站在那里。
“起!”一個滄桑的聲音響起,似來自悠悠遠古。
不知何時,半空中竟出現了一個黑衣老者,他抬手一推,包裹鐘明的水球,那水球隨即攜帶著鐘明懸浮在半空中。
老者接連不斷地向水球打出數道法印,每打出一道,水球都會劇烈晃動。直到最后一個法印落下,水球四周出現了八個陣法,將其包裹在內。
“封!”老者驀然開口,陣法光芒大作。
隨著老者話語落下,水球中的鐘明身體劇烈顫抖,不斷地掙扎,黑白雙色物質在水球內亂竄,水球混沌一片。隨著黑白雙色物質被抽離,鐘明逐漸恢復原狀,心口的鱗片驀然沉入體內,水球不斷地匯入豎瞳。待水球被吸收殆盡,豎瞳也隨之閉合,形成一道縫隙。
眨眼間,老者與鐘明的身影竟驀然消失于天地之間,僅留下張家村的斷壁殘垣。
“九世輪回……這是一縷希望……可時機未到……一切都尚早……”老者空靈的聲音猶如遠古的鐘聲穿越時空而來,徘徊于天地,一度滄桑了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