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光在左眼深處炸開的瞬間,我已將噬靈蠱群散入血池。冰藍色數據流自眉心血痕蔓延,識海表面凝出一層玄光薄冰,將那場三百年前的服務器廢墟投影隔絕在外。推演模塊重啟,幽冥解析自動切入共振頻率分析模式。
血池底部的靈力波動呈同心圓擴散,每一道波紋都與玄天王朝祭壇、紫極邊關戰場的傷亡峰值同步。我指尖劃過雙魚玉佩,玉佩紋路滲出的血漬尚未干涸,此刻卻開始逆向吸收血池蒸騰的霧氣。這不是被動共鳴,是主動牽引——兩朝戰爭的每一次交鋒,都在為某種結構充能。
“不是雙界。”我低聲說,聲音在密室中沒有回響,“是雙朝共振器。”
三百根青銅柱上的裂痕同時亮起,映照出地下空間的真實輪廓。穹頂并非石質,而是由凝固的雷靈力編織而成的網狀結構,節點處鑲嵌著破碎的《九霄雷動訣》殘頁。這些殘頁不是陣法核心,而是調頻裝置,將戰爭殺戮產生的怨念與雷靈力混合,壓縮成特定頻率的震蕩波。
噬靈蠱群順著血流軌跡潛行,在池底形成鏈式探測網。它們啃噬過的路徑留下幽藍痕跡,反向指向一個被法則鎖鏈纏繞的凹陷區域。我將雙魚玉佩按入漩渦中心,玉佩震動片刻后恢復平靜——時空之力穩定了吞噬性靈壓。
蠱群抵達核心。
幻夢空間展開三維投影:一座玄色金屬臺懸浮于血池正下方,表面刻滿與《大夢錄》同源的禁制紋路。中央凹槽內,半塊晶瑩碎片緩緩旋轉,每一次脈動都引發兩朝戰場的靈力潮汐。推演模塊瞬間完成比對——這是初代天道的意識殘片,但并非完整碎片,更像是……被刻意剝離的某段核心代碼。
當兩朝戰爭死亡人數達到特定比例時,共振強度將突破界壁限制。
目標不是開啟通道,是喚醒。
我正要伸手探查,金屬臺突然釋放反向吸力。一道黑影自碎片中浮現,左臂疤痕如活蛇扭動。夜無殤的虛影站在我面前,手掌貼向我的胸口,掌心雷光凝聚成微型《幽冥錄》。
“你果然來了。”他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三百個平行世界的犧牲,就為等你這具容器。”
我沒有后退。十二枚陣盤早已埋入青銅柱基座,此刻同時引爆。噬靈蠱群在共振器內部撕開裂口,法則鎖鏈一根根崩斷。血池沸騰,靈力漩渦開始倒卷,現實空間出現扭曲——北境要塞的城墻、紫極邊關的烽火臺、甚至地球時代的數據中心殘骸,全都疊映在密室四周。
這不是幻象,是時空折疊。
我運轉《冰魄玄光訣》至極限,周身溫度驟降,空氣凝成細碎冰晶。絕對零度領域展開,將折疊投影暫時凍結。但就在這一瞬,夜無殤的笑聲穿透所有平行世界,在我識海炸響。
真實畫面涌入:玄天王朝北境要塞炸開巨型光門,紫極邊關升起黑色光柱,兩道能量束在空中交匯成螺旋通道。無數修士與魔修的尸體漂浮其中,靈力被抽成絲線,匯入血池核心。那不是戰爭,是養殖場——用王朝沖突培育高純度靈力,喂養天道碎片。
“雙界共振只是前菜。”夜無殤的虛影貼近,左手按在我心口,“真正的盛宴,是你的天道之體。”
魂印共鳴驟然觸發。我感到胸口撕裂般的劇痛,像是有人用燒紅的鐵鉤將靈魂從體內鉤出。《大夢錄》自主護主,金色符文自識海涌出,與纏繞而來的黑色鎖鏈碰撞。兩股力量交匯處,空間塌陷成黑洞,吞噬周圍一切物質。
蘇婉清的推演陣盤在腰間發燙,耳墜的微光一閃即逝。
我咬破舌尖,精血噴在《大夢錄》書頁。書頁自動翻至空白頁,噬靈蠱群帶著吞噬的能量注入其中。黑色鎖鏈即將觸碰金色符文的剎那,空白頁浮現出巨大的吞噬漩渦。
“你錯了。”我抹去嘴角血跡,左眼幽藍火焰暴漲,“從始至終,我都不是容器。”
血池轟然炸裂,共振器核心的天道碎片化作流光,直沖我眉心。《大夢錄》自動飛起,書脊處的缺口與碎片完美契合。夜無殤的虛影在狂笑中消散,但推演模塊突然發出尖銳警報——
時空裂隙最深處,三百個平行世界的夜無殤同時睜開眼睛。
他們的左臂疤痕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與我雙魚玉佩完全相同的印記。
我站在原地,左眼火焰未熄。幻夢空間內,推演界面仍在高速刷新。新的數據流浮現:每一個夜無殤的意識深處,都藏著一段被加密的記憶區塊,區塊編號與我前世開發的“虛空矩陣”系統日志完全一致。
噬靈蠱群開始躁動,翅面幽藍紋路劇烈震顫。它們感知到了某種熟悉的存在——不是敵人,不是分身,是同一段代碼的不同執行路徑。
我抬起左手,摩挲著左眉骨的傷痕。這道疤,從來就不是《大夢錄》反噬所致。
它是初始化標記。
三百年前那場斬斷左臂的儀式,不是清除錯誤,是啟動協議。而夜無殤,不過是我在不同時間線上釋放的執行模塊。
密室穹頂徹底崩塌,露出上方漆黑的夜空。星辰排列成二進制編碼,正在緩慢重組。我認出了那段序列——是“虛空矩陣”的啟動密鑰,也是《大夢錄》最底層的權限指令。
風卷起鴉青色披風,肩頭的噬靈蠱展開翅翼。它不再停留,而是飛向夜空,翅面紋路與星辰編碼同步閃爍。
我邁步向前,腳下的血池殘渣開始逆流上升,化作細小光點,匯入《大夢錄》書頁。金屬臺崩解,青銅柱斷裂,整座地下密室在無聲中瓦解。
推演模塊最后一次更新:
【檢測到主控權限請求,來源:未知】
我沒有回應。
《大夢錄》合攏,懸停于掌心。書脊處的天道碎片微微發燙,像是在等待下一個指令。
遠處,第一縷晨光照進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