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柄上的血漬還在往下滴,一滴砸在雪地上,沒入凍土前泛著暗紅光澤。我抬起右手,新生的皮膚下魔紋如活物般游走,經脈中那股由黑霧轉化而來的靈力已與兩儀液融合,形成穩定的雙生旋流。
玄天王朝的慶功宴設在邊關主帳,火盆燒得正旺,酒香混著烤肉氣息撲面而來。鎮北將軍親自執壺,笑容滿面地走到我面前,將一杯烈酒遞來。
“林道友,此戰破陣,斬斷血河,實乃我邊關之福。這一杯,敬你。”
我接過酒杯,指尖抵住杯沿,暗紅靈力順著杯壁滲入。幽冥解析模塊在識海中浮現數據流:【迷神香,合歡宗秘制,可誘發神識松動,持續時間三刻,反制需注入本源能量】。
這藥,與噬靈蠱翅面分泌物同源。
我垂眼,將體內一絲暗紅魔紋能量注入酒中。酒液微顫,隨即沸騰,化作一道黑霧直撲右側將領。
那人正舉杯欲飲,黑霧撲面,酒水驟然變色。數條紫色絲線從他口中鉆出,纏住脖頸,另一端延伸至帳外。三名紫電道門修士腳踏陣紋,正以《九霄雷動訣》牽引雷咒,而那陣紋的結構,與我左肩斷口處再生的幽藍符文如出一轍。
“原來如此?!蔽姨鹱蟊?,新生的皮膚下符文游動,像有生命般自行排列,“紫電長老,你在王朝高層體內種下引雷咒,是想借慶功之名,行獻祭之實?”
鎮北將軍猛地拍案而起:“林川!你這是何意?”
話音未落,他脖頸處的紫線驟然收緊,整張臉漲成紫黑。帳外三名修士同時吐血,腳下陣紋崩裂。他們驚恐抬頭,卻見我左臂上的幽藍符文正與陣紋產生共鳴,反向抽取其靈力。
我未答話。眉心血痕突然發燙,識海中《大夢錄》自主啟動,強制推演。
夜無殤左臂的疤痕投影浮現,三百六十度旋轉,細節逐幀放大。推演界面構建時間軸,畫面跳轉至三百年前——暴雨傾盆,雷光撕裂夜空。兩道身影對峙于廢墟之中,皆著非此世的防護服。一人胸前名牌寫著“首席架構師·林川-07”,另一人則是“夜無殤-α”。
持劍者揮劍落下,斬向對方左臂。
那一瞬,時空碎裂,數據流噴涌。被斬者的左臂化作光點消散,傷口處卻留下一道閃電狀疤痕,與我左眉骨上的傷,完全一致。
【檢測到天道碎片能量波動,建議立即終止推演?!?
系統警告浮現,但我未停。
劍落下的瞬間,我看見了——那不是攻擊,是分離。是某種協議的執行,是系統對“異常個體”的清除指令。
“你果然看見了?!?
聲音在神識中響起。我猛然抬頭,慶功宴主座上,夜無殤的虛影已然端坐,黑袍獵獵,左臂疤痕雷光隱現。
帳內溫度驟降?;鹋柘?,酒液凍結,將領們僵在原地,靈力被某種無形之力壓制。
夜無殤虛影抬手,空間開始折疊。帳篷四角撕裂,布帛如紙片般紛飛,地面龜裂,裂縫中溢出黑霧。我肩頭的噬靈蠱突然振翅,黑色蝴蝶騰空而起,翅面幽藍紋路與空間裂痕共振。
我將雙魚玉佩按入地面,幻夢空間展開為三維防御罩,勉強撐住首輪擠壓。
就在此時,一道冰藍色光影穿透防御,冰魄玄綾如絲帶般纏住我腰間。
“西北角。”她的聲音冷如霜雪,“空間折疊率最低,跟著玄光走?!?
我未遲疑,借力沖向西北。身后防御罩轟然破碎,碎裂聲如玻璃崩塌。紫電道門三名修士同時爆體,血珠懸浮空中,凝聚成微型《幽冥錄》殘頁,環繞夜無殤虛影旋轉。
“三百年前你斬不斷我,如今更不可能!”夜無殤低吼,左臂疤痕雷光暴漲,空間折疊速度驟增。
我反手擲出十二枚陣盤,嵌入地面。陣盤表面刻著從疤痕推演中提取的二進制編碼,與《大夢錄》解析出的原始數據完全一致。當最后一枚陣盤沒入凍土,整個邊關駐地響起一道機械合成音:
“系統重啟中,錯誤代碼404?!?
空間扭曲暫緩。我借機沖入西北角裂隙,冰魄玄綾牽引之力未斷。但就在即將脫出的剎那,裂隙猛然擴大,一股數據亂流將我卷入。
意識被撕扯,眼前盡是流動的代碼。我咬破舌尖,精血在掌心畫出《大夢錄》防御陣紋。幽冥解析模塊自動啟動,將污染數據轉化為可讀信息流。
冰魄宮主的全息影像浮現,面容模糊,三千青絲如數據鏈般飄動。她右手纏著冰魄玄綾,以地球時代的手語比劃出三個字母:
H-E-L-P。
數據亂流驟然凝滯。
無數碎片重組,夜無殤的面容浮現,冷笑如刀:“多感人的師生情,可惜……”
面容碎裂,化作《幽冥錄》殘頁,層層疊疊,將我拖向更深層虛空。
在意識即將潰散的瞬間,我看見自己左眉骨的傷痕與夜無殤的疤痕在數據流中交織,螺旋纏繞,形如雙鏈結構。
劍柄上的血漬還未干透,我反手握緊,指節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