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廠房只有兩口大鐵鍋消毒太慢，一天頂多產一百瓶，

陳默準備找找大隊部，讓老支書、大隊長他們去縣城弄個蒸汽鍋爐回家，如果新的沒有，弄個舊的也行，找人修了修，架在灶臺上，

蒸汽一沖，消毒時間從一刻鐘縮到五分鐘，日產量一下提到兩百瓶。

“那蒸汽鐵疙瘩真能行？”老支書聽了陳默的匯報，抬了抬鼻梁的老花鏡，疑惑的問道。

陳默一下也解釋不清，于是讓大隊部的人拿了一個煤炭爐和鐵壺，燒了壺水試給他們看：

“老支書，大隊長，這個封閉的鐵壺類似于蒸汽鍋爐，

溫度提升非常快，幾分鐘里面的溫度就能到一百度，而且消起毒來比鐵鍋均勻，消毒更徹底。

以后然后再根據流程形成生產線，罐頭廠就可以分兩班倒，晚上也能生產。

那時咱們罐頭廠的日產量就可以突破500瓶，加快速度收附近的荔枝原材料了。”

老支書用煙袋敲了敲桌面，一咬牙，“好，我再跑一趟公社，哪怕是把這張老臉豁出去了，也給你弄個蒸汽鍋爐回家。”

晚上的罐頭廠亮如白晝，掛在房梁上的馬燈映著婦女們的笑臉。

莊秀蓮負責寫標簽，手里的毛筆越寫越順，紅漆字從歪歪扭扭變得方方正正：

“陳默，咱這標簽是不是該換個樣？總手寫不像回事。”

陳默早想過這事，也找了縣印刷廠的印了批新標簽——不過還沒到貨。

等到新標簽到了之后，陳默拿起安排人用全新的標簽。

新標簽紅底金字，中間是顆飽滿的荔枝圖案，比手寫的鮮亮十倍。

皇崗大隊最新一批貼新標簽的罐頭送供銷社時，連供銷社的售貨員都愣了：“這是皇崗牌？看著跟國營廠的一樣！”

名氣傳開，麻煩也來了，最近公社，縣里下來檢查工作的領導不少，挑刺的人也有。

這讓陳默更堅定了死抓質量的決心，嚴格把關各種生產材料的質量不不說，

還嚴格把關每個生產環節，讓人把每天的罐頭隨機抽十瓶，貼上日期標簽，存進倉庫，用做留樣，要是出了問題，能查到哪批出的錯。

而且陳默在罐頭廠專門設了“質量獎”，宣布哪個組的罐頭合格率高，月底多給每人五分工。

人不怕忙，忙起來人的煩惱反而少，而且時間過得飛快，

九月荔枝下市前，陳默不僅忙著荔枝罐頭的生產，

還在空間茅草屋的前后院子里面種滿了荔枝、龍眼、番石榴、芒果、金龜桔、西瓜等各類本地盛產的水果，

而且還帶領罐頭廠收了周邊五個大隊的荔枝，攢下八千瓶罐頭。

這天縣里百貨商店采購部的王經理來了趟，看著倉庫里碼得整整齊齊的罐子，直咂嘴：

“你們這規模，快趕上國營廠了，單靠我們縣里的百貨商店和供銷社銷售，還不一定銷售到什么時候去。

劉支書，陳廠長，這樣，我給你們聯系地區外貿局，他們正缺出口的水果罐頭，要是能合上標準，價錢能給到八毛一瓶。”

“出口？”老支書手里的煙袋差點掉地上。

陳默卻心里一動，內心狂喜，出口意味著能換外匯，那可是硬通貨，政策上肯定支持。

機會送到手邊，不拿不就是傻子嘛，陳默趕緊拉住靠支書感謝王經理。

王經理開心的笑了笑，“不用謝我，我這也是要完成外貿局的任務，

我也只是提一嘴，前提是你們有這個實力，

我帶了一瓶符合外貿局標準的來，你們看看。”

陳默接過王經理遞來的外貿局標準細則，指腹在“馬口鐵密封檢測“幾個字上反復摩挲。

倉庫里的八千瓶罐頭在暮色里泛著青白光澤，可他知道，這些貼著紅底金字標簽的罐頭，離出口標準還差著好幾個門檻。

“王經理，這密封檢測......“陳默抬起頭，掏出一包自己舍不得抽的中華，遞了一根給王經理，套著近乎問道：

“咱現在用的玻璃罐，能過得了外貿局的耐壓測試？“

王經理接過煙，掏出口袋火柴，“嘩”的一下點燃手里的華子，“吧唧吧唧”抽了兩口，吐著煙圈道：

“難。國營廠用的都是自動封蓋機，你們這手壓的蓋子，保不齊哪個就松了縫。“

他用手指叩了叩罐頭瓶，“不過外貿局的李科長說了，先送五十瓶樣品試試水，能過就簽合同，過不了......”

“王經理，您給機會，我們也有決心，過不了就改。“陳默打斷他的話，聲音里帶著股不容置疑的勁。

他轉身朝廠房喊：“秀蓮，把最近三天的留樣都搬出來！“

莊秀蓮抱著一摞貼了日期標簽的罐頭跑過來，藍布褂子的袖口沾著洗不掉的糖水漬：

“陳廠長，都在這兒了，從八月十五到十七的，每天十瓶。“她把罐頭在木箱里碼成三排，標簽上的毛筆字一天比一天工整，“廠長，這三十瓶夠嗎？“

“做耐壓測試。“陳默找了把老虎鉗，

“外貿要求嚴格，王經理說出口的罐頭得經得起顛簸，咱自己先試試。“

陳默夾著罐頭往院里的石碾子底下塞，“老支書，借您的碾子用用。“

老支書吧嗒著旱煙袋，看著石碾子緩緩碾過罐頭，喉頭動了動：“這要是碾爆了......“

“爆了才好。“陳默眼睛不眨地盯著，“爆了就知道問題出在哪。“

第一排罐頭碾過去，三瓶在碾子底下發出悶響，玻璃碎片混著糖水濺出來。

莊秀蓮嚇得捂住嘴，丈母娘張翠花從廠房跑出來，手里還攥著擦碗布：“默子你瘋了？這一瓶瓶都是錢！“

“是錢也得砸。“陳默蹲下身撿碎片，“看見沒？這三瓶都是手壓蓋沒擰緊的，密封圈歪了半圈。

“他指著沒爆的七瓶，“這幾個可以送去縣里的食品站，讓他們用測壓儀再試試。“

王經理看著陳默有條不紊地分類，突然笑了：“陳廠長，我算明白你這罐頭廠為啥能起來了。“

他從包里掏出張紙條，“這是李科長家的地址，他今晚在縣里招待所開會，你帶著樣品去找他，就說是我介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