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偏西時，第一鍋罐頭做好了。玻璃罐里的荔枝肉胖乎乎的，裹在琥珀色的糖水里，看著就讓人眼饞。

張翠花小心翼翼地拿起一瓶，對著光看了又看：“真成了？”

“試試就知道了。”陳默找了把小刀，撬開瓶蓋，一股甜香瞬間飄了出來。

他用筷子夾起一塊荔枝肉，遞給旁邊的老支書：“支書，您嘗嘗?！?

老支書放進嘴里嚼了嚼，眼睛一亮：“甜！比生荔枝還甜！這味兒，能行！”

眾人圍上來，你一口我一口，把一瓶罐頭分著吃了，

都說“好吃”“比供銷社賣的不差”。

會計在一旁算賬：“五十瓶罐頭，成本十塊五毛，要是能賣5毛塊錢一瓶，能賺十四塊五，夠給社員們買兩斤煤油了。”

老支書當即拍板：“張主任，罐頭廠這事你和陳默辦的好，這些樣品就這，

一會我和大隊長一起去公社，向公社去要政策，糖和玻璃罐的批條。

你和陳默爭氣，我看啊，咱們皇崗大隊這次怕是找到個金餑餑回來了。”

次日，老支書和大隊長一早，就來到福田公社，公社書記正在辦公室里寫報告，

見他們來了，放下筆笑呵呵的說道：“聽說你們搞了個新鮮玩意兒？”

大隊長笑呵呵的打開筐蓋，拿出一瓶罐頭，積極的推薦道：

“書記您嘗嘗，這是我們大隊罐頭廠試做的?！?

書記嘗了一口，連連點頭：“不錯不錯！真甜！

你們現在是怎么想的？要不要公社出面，找供銷社先幫你們代賣？

荔枝是咱們嶺南的特產了，汕頭那邊也有荔枝罐頭廠，聽說賣的非常不錯，

只是這東西，在咱們南方賣不起價，現在供銷社零售也才賣5.5毛錢一瓶，

這個價格能夠接受的話，公社可以出面和供銷社讓他們談代銷，

賣出去了再結賬。

要是好賣，公社再給你們聯系縣里的百貨公司，讓他們也進點貨?！?

老支書和大隊長，對于公社書記對罐頭的認可心潮澎湃，激動得手都抖了：“謝謝書記！謝謝書記！”

“謝啥，”書記擺擺手，“這是好事，既響應了‘五小’工業的政策，又給公社的社員們找了條致富路。好好干，做出名堂來，我給你們請功！”

從公社出來，老支書腳步輕快得不像個五十來歲的人。

大隊長挑著裝罐頭筐，心里也敞亮得很，陽光穿過路邊的商業街，灑在地上，像鋪了層碎金子。

有公社出面推銷，老支書和大隊長這只是個開始。

用不了多久，皇崗大隊的荔枝罐頭，會順著公路、鐵路，走到更遠的地方去。

而那些曾經爛在地里的水果，會變成社員們手里的工分、孩子們身上的新衣，變成皇崗大隊越來越紅火的日子。

筐里的罐頭輕輕晃動著，像裝著一整個夏天的甜，和一個正在慢慢展開的、充滿希望的未來。

第一批罐頭制作好之后，陳默沒有懈怠，而是整天帶著幾個大隊的婦女，一邊看書學習技術，一邊帶著婦女們反復試驗：

荔枝得選八分熟的，剝殼后用鹽水泡著防氧化；

糖水要熬到冒泡，裝罐后倒著燜半小時殺菌；

瓶口用蠟封死，再裹層紅布防潮。

陳默制作的過程中，頭三批試做壞了二十多瓶，要么糖水發餿，要么荔枝發黑，根本無法入口。

陳默耐心的一點點觀察制作流程，才發現問題出在玻璃瓶上，

“消毒時間不夠，得把水燒開，罐子在里面煮夠一刻鐘?！?

他蹲在灶臺前，盯著鐵鍋計時，直到蒸汽把臉熏得通紅，才讓婦女們撈罐子。

這一次，三十瓶罐頭放了三天，開了兩瓶，糖水清亮，荔枝飽滿。

經過一個多禮拜的對書實驗，陳默等人終于得到了口感非常不錯的荔枝罐頭制作流程，制定了罐頭廠流水線制作流程。。

罐頭生產出來得到公社的認可，可能由縣供銷社代銷的消息傳回大隊，社員們炸了鍋。

產品出來了，意味著大隊的罐頭廠就穩定了，大家平時又多了一個賺工分的活了。

婦女們排著隊紛紛要進罐頭廠掙工分，連平時不下地的老太太都來摘荔枝掙工分。

陳默開始按照后世的流水作業，給罐頭廠制定簡易的流水線操作：

這邊摘果、剝殼，那邊洗罐、熬糖，裝罐、封口各有專人，一天能做五十瓶。

八月荔枝旺季接近尾聲，罐頭廠正式開工。

莊地主老宅這里，婦女們圍著大木盆剝荔枝，手指染得通紅；

灶臺邊，兩口大鐵鍋咕嘟冒泡，蒸汽裹著糖香飄出半里地。陳默拿著木尺量罐口，確保每瓶都裝夠四兩荔枝，再封蠟、貼標簽——

標簽是會計用紅漆寫的“皇崗牌荔枝罐頭”，歪歪扭扭，卻透著新鮮勁。

第一批兩百瓶罐頭送進公社供銷社，三天就賣光了，在南方荔枝罐頭賣的便宜，一瓶只賣了5.5毛錢，

但就算是這樣，大隊村民們也第一次分到分紅，每股賺了一毛二，看著村民們在大隊部廣場拿著錢的手都在抖。

老支書在大會上舉著罐頭瓶：“這就是‘五小’工業！咱農民不光會種地，還能當工人！”

皇崗大隊的荔枝罐頭因為美味的口感，沒多久就在粵省火了，

縣里各部位的人輪番開始來大隊考察，見罐頭廠越做越像樣，

縣城正式批了皇崗大隊罐頭廠的執照，還撥了兩千塊周轉金。

陳默又琢磨著試做龍眼罐頭、楊桃罐頭，連鄰村的果農都背著筐來送水果，說：“給皇崗大隊做罐頭，比爛在地頭強十倍！”

這年頭還沒開始改革開放，還沒有人敢隨便來摘桃子，

陳默望著地主老宅里忙碌的身影，心里清楚，這只是個開始。

陳默想要盡量在改革開放之前，把貼著“皇崗牌”的罐頭，賣到北方去，賣到更遠的地方去，

這是陳默前世今生第一次掌權，掌握這么多生產資料，讓陳默兩輩子加起來擁有如此巨大的成就感，這一刻，陳默一門心思的就想著把皇崗大隊罐頭廠做大做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