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哲這邊，天同樣變得陰沉沉的。

“看樣子大霖雨就要來了！”馬哲暗自思忖道：

“老陳頭，把你的那些過去的老寶貝都亮出來，今天要派上用場了！”

“哎！”老陳頭擦了擦淚水，激動不已。

他留下來的這些寶貝，已有十年沒有動用過了。

再過幾年，就都要朽爛了。

“老弟兄們，揭帆布！”老陳頭一聲大喝。

眾人紛紛響應。

一塊塊帆布猶如瀑布垂落，將底下的事物顯露出來。

那是一艘艘“蒙沖”和“走舸”，正是十余年前，關羽于荊州所造。

“蒙沖”是一種輕型突擊戰船，速度快，機動性好。

兩側有劃槳孔，船背以生牛皮覆蓋，防范火攻。

“走舸”則是一種小型戰船，速度極快，可快速運送小股部隊。

“可惜【斗艦】不在，若是在江河之中，百名甲士居【斗艦】之上，擂鼓射箭，那等景象才叫壯觀！”老陳頭感慨道：

“老陳頭，打仗呢！你搞毛線？天天傷春悲秋的，還不如收點心思去殺敵！”李大頭笑罵道：

“唉，人老了，總是不禁回憶起往日的時光！”老陳頭擦干凈眼淚道：

……

……

雨“咚咚咚”的，直接從天上砸了下來，像石子一樣，砸在臉上生疼！

曹真的部隊一下子就被淋成了落湯雞。

“快，讓士兵們穿上蓑衣、雨具！”曹真連忙喊道：

“大司馬，我們此行并未料到會下這么大的雨，所以雨具帶的不足，僅能供三分之一的士兵使用！”夏侯霸走上來說道：

他是夏侯淵的兒子，他爹在漢中之戰時，被黃忠給一刀砍了腦袋。

所以夏侯霸此次特地要求隨軍出征，就是為了拿下漢中，一雪前恥。

“郭淮是干什么吃的，這么低級的錯誤還犯，雨具怎么會不足呢！”

“是我平日里對你們太過放縱！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責罰他！”曹真怒道：

不過這也怪不得郭淮，子午道艱險，無法供馬、牛、大車行進，一切輜重只能靠人力肩挑手提，只能做取舍。

糧食、兵器不能減，就只能縮減雨具、帳篷之類的了。

若是一般的雨也就罷了，只是誰都沒想到，雨會這么大、這么急。

“大司馬，還請盡快拿個主意，若是這樣淋下去，士卒們恐生疫病！”費曜也趕過來憂心忡忡道：

曹真憂慮不已，只道：“事到如今還有什么辦法！只能盡快找一處地勢地平之所，安營避雨再說。”

他頓了頓，又道：“將我的雨具分給士兵！”

“大司馬不可！您身系三軍安危，怎可不著雨具。若被濕邪入侵染病，屬下如何能擔待！”

“哼！”曹真冷笑道：“你們盡快找到安營之處，就能擔待了！”

費曜、夏侯霸語塞！

足足在大霖雨中穿行了一個時辰，魏軍才找到一處較為寬闊的河谷，可供營寨搭建。

“大司馬！我軍就在此處扎營吧！”夏侯霸建議道：

曹真居高臨下，看著那處河谷微微皺眉，道：

“此地地勢這般低下，若爆發山洪，我軍豈不是自尋死路？”

“大司馬，此為七八月之雨，來的急、走的也急，應當不會到引發山洪的地步！”夏侯霸辯解道：

“你們啊！就是老存著僥幸心理，一切都托付給運氣，早晚是要吃大虧的！”曹真教育兩人道：

不過最終，他還是同意了在此處先安營扎寨。

雨勢太大太急，路面濕滑無比，谷中又多是懸崖峭壁，一個弄不好就要摔下去，葬身崖底。

若是強行走下去，只怕還沒出子午谷，士兵們就要摔死一大半了！

只是誰也沒想到，這場雨非但沒有停歇的趨勢，反而越下越大。

……

……

與此同時，馬哲的七千人馬則全部坐上了【蒙沖】和【走舸】，狹窄的河谷中，水位暴漲。

原本崎嶇難行的山路，一下子反而變成了易于行進的水路。

只是水流有點大，弄不好容易翻船。

馬哲則命人在船底放上石塊鎮壓，又用繩索，把船只連在一起，防止單條小船被洪水沖走。

一邊劃槳前進，一邊又不斷地把船艙里的水舀出去。

七千人各類雨具全都穿戴整齊，這使得他們不怕雨淋，可以在大霖雨中進軍。

“將軍，雨太大了，要不要找地方歇一下！”

“我們的士卒大半都沒怎么坐過船，晃得把昨晚吃的飯都吐出來了。”

馬哲的副將憂愁道：

“也好，不過要找一處地勢高聳、四面無山之所安營！這場大霖雨會持續很久，過不了幾天，谷中必定會爆發泥石流，地勢低矮之處皆會被淹沒。”馬哲仔細道：

“將軍是否多慮了，七八月份，隴山一帶本就多雨，不過多是疾風驟雨，下不了多久！”副將解釋道：

馬哲微微一笑，既然蜀軍這么想，魏軍必然也會這么想。

只要他們疏忽大意，就可能遭受重創。

“不用多問，執行命令就是！”馬哲說道：

“唯！”

那副將雖然不解，但還是乖乖去找地勢高絕之處了。

直到晚上，他們才找到一處特別完美的平臺，像是一座被削掉頂端的山。

四周孤懸，即便發生地質災害，也影響不到這里。

“嗯！果然是處好地。就是相較河谷，稍微小了點，只能委屈士兵們擠一擠了。”馬哲點頭道：

一部分士兵在山頂扎寨，剩下的人則負責將【蒙沖】和【斗舸】抬起來倒置著放在地上。

然后再用繩子串聯，拴在崖壁上，防止被洪水沖走。

……

……

幾日后，魏軍營地。

“大司馬！山……山……”費曜狂奔而來，指著遠處，上氣不接下氣道：

“山什么，你慢點說！”曹真眉頭皺起。

“山洪，快跑！”

費曜總算將話說了出來，曹真立時臉色大變。

“不好！讓士兵們立刻爬到高處去！”曹真慌忙下令。

然而十萬之眾，光是將命令傳至全軍，起碼也得半個時辰。

山洪卻是瞬息而至。

大量的魏軍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泥石流壓在了底下，再無生機。

剩下的人慌忙往高處逃竄，物資、糧草也來不及帶，要么被埋、要么被沖走。

損失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