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西毒的狠,東邪的狂
- 射雕:從鏢人開始
- 江舟火獨
- 2124字
- 2025-07-06 18:34:01
細月如眉,繁星如豆。
洪七公說道:“‘亢龍有悔’的掌法精要不在‘亢’字而在‘悔’字。倘若只求剛猛狠辣,亢奮凌厲,只要有幾百斤蠻力,誰都會使了。‘亢龍有悔,盈不可久’故而有發必須有收。你小子可明白?
“就是有余不盡。”
“小子聰明。”
“‘神龍擺尾’本來取名為‘履虎尾’,好比攻虎之背,一腳踏在老虎尾巴上,老虎回頭反咬一口,自然厲害猛惡之至。”
“此招精要是否就在于‘擺’?他自狠來他自惡,我自一口真氣足。”
洪七公拿葫蘆喝酒的動作停頓一下,嘖嘖稱嘆:“你小子腦瓜子真靈活,這個解釋稀奇,不過倒也說中了真意。”
九指神丐本要讓周巖演練一番,自己再稍加指導,可聽他如此說來,倒覺得多此一舉,便問:“可記住招式了?”
“記得。”
“好。”洪七公開始講解內勁外鑠之法、發招收勢之道。兩招要旨,周巖不到半個時辰便記得一字不漏,領悟其意。
洪七公內心嘀咕一聲,這小子有萬里挑一的悟性,確實是練武的好料。
他又想叮囑周巖日后行走江湖,莫要功法外傳,可念及對方謹慎性格,還是覺得多慮了,便催促道:“回頭自行練習,或許再次見面便是一年之后大同府郊外山神廟,你和女娃兒的約定論劍時,那時再看看這兩掌的火候。”
“好!”周巖笑著點頭,收拾桌子,回到廚房將蛇羹、兔腦等放入蒸籠,燒火蒸熱氣騰騰,再悉數擺上。
燈籠在檐下亮著,周巖斟綠蟻酒時,洪七公道:“喝一口叫花子的烈酒。
“好呀!”
洪七公拿了酒葫蘆,咕咚咕咚倒滿瓷碗。
“在下敬前輩。”
“小子,是不是知道叫花子是誰?”
周巖點頭:“猜測出來了。”
洪七公暗道這天下英豪,但凡知道叫花子名號,或者惶恐不安,或阿諛奉承,或過度尊敬,唯獨這小子鎮定自若,還問我為何不殺梁子翁,這份心性,非常人所及。
洪七公不問周巖如何猜測出來,兩人對飲。
周巖但覺一口烈酒入喉,酒水從喉嚨到腹,如一條火線轟的燒了起來。
他忍不住咳嗽兩聲。
洪七公哈哈大笑,他吃食沒什么形象,酒葫蘆擱置在桌上,左手拿兔子頭,右手端碗喝蛇羹,酣暢間開口:“你覺的梁子翁該死?”
舊話重提,周巖道:”前輩懲戒對方,定也保護了那些受害女子對不對?“
“沒錯,我讓老怪送那些女子回去。留下些錢銀。”
“如此安頓,看起來是很好的結果,可對于那些女子而言,恥辱卻是眾生難以磨滅。性格剛烈者自尋短見,這也是能預料到的事情。”周巖雙手端著酒碗,飲了一口,繼續道:“在下只是覺得武者的心性如一把刀,這把刀過于鋒利,會以武犯禁,亦迷失自我,沉浸在殺人的快感中。可這把刀也不能太笨鈍,否則就讓人會瞻前顧后,喪失匹夫一怒血濺三尺的血性。”
周巖誠摯的笑了笑,“在下江湖身份低微,比不得前輩,也沒有前輩那么多的名聲考量,我如若遇到這種事情,便會想梁子翁服軟,服的不是在下之德,而是他力所不及,不吃眼前虧。他縱然收斂不再拿女子采陰補陽,可品行如此,還會用其他方式欺男霸女,豪橫搶奪,為非作歹。倘若放一條活路,一仁之念下又會有多少無辜遭殃,還不如殺之。”
洪七公內心有觸感,口中卻是笑罵:“你小子還懂什么叫俠、仁?”
周巖笑道:“在下崇尚太白居士‘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為俠客行之準則。‘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管他別人如何評論。”
洪七公哈哈大笑:“你小子有黃老邪的狂,老毒物的狠。”
“前輩說的是東邪西毒?”
“嗯,我看你和黃老邪兩人可當忘年交。”
周巖微微一笑。不接這話題。
洪七公吃喝盡興,口若懸河:“那幾個鏢師說了刀、槍,傳意不傳形,叫花子有興致,說說拳掌心得,日后你慢慢頓悟融合。”
“多謝前輩。”
“無需拘禮。拳腳功夫,用勁之法外,想要練的真味三火,訣竅在于下盤與眼力,腳底看似如風跑,實則重心已生根。”
周巖心道這不就是“手是兩扇門,腳下一條根。”
洪七公娓娓道來:“腳下功夫見不得人,手上多么花俏還不是被挨打,那不就丟人現眼。所以啊越是手上靈動,下盤功夫其實越要穩。”
“穩似一棵松,動如一陣風。”
“難怪那幾個鏢師夸贊你說話好聽,腦瓜子靈活,這總結精辟。”洪七公絲毫沒有偷聽周巖和呼延雷等人談話乃又失君子之風的覺悟,眉飛色舞道:“身形騰挪讓人捕捉不住,那接下來便是手上功夫。眼到手到,拳掌如兩扇門。還有就是不拘于式,就像你用一招逍遙拳的‘敲碗討飯’攻對手下盤,別人用很尋常的‘劈掛拳’甚至是……”
洪七公并起手指,出手如電,在空中戳點幾下,指風呼嘯,“甚至是挖眼珠、鎖喉嚨、捅腰眼等這些招式,都可以輕而易舉破解,可如若眼快懂得變數,‘敲碗討飯’出招后慢三分,對方招式不就落空。”
“武功誰都可以練,但能登峰造極者寥寥可數,這些人就是及早頓悟不拘于式真諦的天才。你好生領悟。“
“多謝前輩教誨。”
從呼延雷、王逵這些人到洪七公,周巖是發自肺腑的感激。
庸師傳其形,良師授其意。
洪七公等人言語無形之中都在打破自己的識見障。字字千金,金玉良言。
清風送明月,夜深空寂寥。
桌上唯剩殘羹冷炙。
洪七公打著飽嗝,心滿意足道:“小子,多謝招待,酒足飯飽,叫花子去也。”
“前輩閑暇還來。”
“看緣分!”
洪七公口中“看”字響起時人還在院內,“分”字落下,他人已經在中都夜色。拎著朱紅漆色酒葫蘆的九指神丐踏月而行,自言自語:“不殺梁子翁,難道我真錯了?”
“誒,目空心空一碗酒,飄飄悠悠難回頭。”
“三十年眾生牛馬,六十年諸佛龍象,那小子往后定成人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