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萌萌的拇指在袖口下瘋狂比劃“點贊”，

臉上綻開“吾徒甚肖師”的驕傲姨媽笑。

蕭玉璃眼中期冀更盛，指尖摩挲著玉白手背：

“…倒也…質樸。”

她忽然傾身，聲線繃緊如琴弦：

“《孫臏兵法》，十陣之中，疏陣何以克敵？其變通之法，于山地、平原、水澤各當如何？”

孫…孫臏？十陣？疏陣？還變通？山地平原水澤？！

蕭不凡腦子“嗡”一聲，

只剩游戲術語瘋狂刷屏：河道蹲草！偷塔！繞后切ADC！

他聽見自己干癟的聲音在發抖：

“疏…疏陣它…呃…適合野區埋伏？”

考題難度的陡然升級，蕭不凡額頭冒出冷汗，

他感覺自己的靈魂正在被名為胡扯“文盲”的標簽凌遲。

“混賬！”

感覺到被被欺騙的蕭玉璃，聲音再次帶上冰碴子，她猛地一拂袖！

“鏘鏘鏘！”

三件東西砸在蕭不凡面前的地上，火星四濺！

一把寒光閃閃、銘刻著古文的戰戟，

蕭不凡一哆嗦，這鐵家伙目測至少幾百斤。

一張通體漆黑、巨大鐵胎弓，蕭不凡再一哆嗦，這弓身比他身高還高。

還有一架…結構復雜、鑲嵌著星辰圖案、一看就不是凡品的七弦古琴。

“君子六藝，禮、樂、射、御、書、數！”

蕭玉璃的聲音如同驚雷，每一個字都砸在蕭不凡脆弱的心臟上：

“戟，霸主！以此戟，舞一套‘驚鴻游龍’，需血氣化形，引動殿內三十六盞琉璃宮燈齊鳴！”

她一甩衣袖，周圍亮起三十六宮燈，

“弓，乃殺伐之器！以此弓，百步之外，射落斗拱樹頂，第三枝左數第七片葉子的葉尖露珠！不得傷葉分毫！”

“琴，養君子之德！以此琴，奏一曲《高山流水》，需引動殿內寒玉地磚共鳴，凝出水霧！”

“現在，”

蕭玉璃的聲音如同九幽寒風吹過，

她指尖一點，那本《大梁皇族啟蒙訓詁·卷一》嘩啦一聲自動翻開，

文字展開在蕭不凡面前：

“誦《孝經·開宗明義章》全文！

解‘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之要義！

限時十息！”

蕭不凡：“……”

他看著眼前那扭曲跳動的、比甲骨文還難認三分的古篆，

腦子徹底空白！

四…四書五經？還他媽是千年前的大梁皇家特供版？！！

蕭不凡嘴唇哆嗦著，眼珠瘋狂亂轉，試圖從古文里看出一點記憶。

“身…身體…發…發…”

他憋得滿臉通紅，汗如雨下，最后只能憑著零星的古裝劇記憶，閉著眼瞎嚎：

“嗯…比如…比如不能像我這樣…

被瘋婆娘逼著放血被骨頭架子砍…這…這算毀傷嗎姑祖奶奶？”

他試圖用慘痛經歷蒙混過關。

蕭玉璃嘴角抽搐，：“……”

玉手微微抬起。“文理不通！釋義粗鄙！牽強附會！零分！”

啪——！

一道無形的氣勁抽在蕭不凡背上，疼得他“嗷”一聲跳起來，又軟倒在地。

“君子六藝·射！”

蕭玉璃仿佛沒看到他的慘狀，指尖再點。

水榭一側的墻壁無聲滑開，露出后面一個靶場。

“開此‘驚蟄’弓，弓開一尺，便算你過關！”

蕭不凡看著那比他胳膊還粗的弓臂，感受著上面傳來的、能壓碎他骨頭的冰冷重量，差點當場去世。

開…開弓？還一尺？！

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氣，臉憋成了醬紫色，脖子上青筋暴起，那弓弦…紋絲不動！

連個顫音都沒有！

蕭玉璃冰冷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失望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焦躁？

“連開弓之力都無？蕭家男兒氣魄何在？！”

玄光再次瞄準了蕭不凡的屁股！

“等等！姑祖奶奶！”

癱在地上的蕭不凡福至心靈，

在巨尺落下前猛地嚎了一嗓子，帶著哭腔指向旁邊看戲看得津津有味的白萌萌：

“不…不能全怪我啊我…師傅！

她…她還沒教我開弓呢！

就光顧著逼我簽賣身契和撅…呃…來拜見您老人家了！”

蕭不凡豁出去了，瘋狂甩鍋：

“徒不學！師之惰啊姑祖奶奶！都是師傅沒教好！”

轟——！！！

所有的壓力、所有的冰冷目光，

瞬間如同實質的萬載寒冰，猛地轉向了抱著黑貓、一臉“無辜”的白萌萌！

蕭玉璃那雙深不見底的墨眸，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銳利地鎖定了白萌萌。

那目光，不再是看一個鬧劇配角或瘋婆娘。

而是在審視一個…誤人子弟、耽誤了蕭家唯一血脈前程的、罪無可赦的庸師！

“師…傅？”

蕭玉璃的聲音低沉得可怕，每個字都裹挾著千年的怒火和護短的偏執，

白萌萌臉上的“吃瓜”笑容瞬間僵住。

.臉上血色“唰”地褪盡，只剩“臥槽這老娘們要動真格”的慘綠！

懷里黑貓的毛“唰”一下全炸了起來，碧綠的豎瞳里充滿了“要完！”的驚恐。

“本宮竟不知，”

蕭玉璃緩緩抬起手，玄光瞬間暴漲十倍，

恐怖的威壓鎖定了白萌萌，

“是何等‘名師’，將吾蕭家血脈，教導得如此…‘出類拔萃’？”

“更不知，”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遷怒的滔天怒意，

“是何等懈怠！何等無能！

連君子六藝之基都未曾開蒙！便敢帶他來此！驚擾祖庭！貽笑大方！！”

“徒不學，師之惰！此乃萬古不易之理！”

蕭玉璃的目光掠過蕭不凡與白萌萌，怒極反笑：

“妖婦——！該當何罪！！！”

書中玄光撕裂空氣：“罪一！怠惰授業，毀我血脈根基！”

威壓碾碎金磚：“罪二！縱容放浪，辱沒千年門楣！”

宮燈驟暗如墜九幽：“罪三…欺天滅祖！當誅九族！！！”

白萌萌臉上“欣慰”假笑瞬間凍裂，

瞳孔地震掀翻所有鎮定，

她腦中瘋狂刷屏：誅九族？！老娘九族就剩這傻貓和坑貨徒弟啊！

最后一個“罪”字，如同九天驚雷在水榭中炸開！

白萌萌抱著黑貓的手，猛地一緊！

黑貓：“喵嗷？！”，被白萌萌陡然用力的臂彎勒得翻白眼。

該當何罪？！

授業傳道？！

解惑育人？！

白萌萌的臉色混合著“臥槽玩脫了”、“這老娘們不講武德”、

“護短護到神經病”的極致精彩表情！

她千算萬算，算到了蕭不凡的慫、算到了寶藏的誘、算到了血脈斷絕的誅心，

甚至算到了懷孕證明的殺手锏…

唯獨沒算到！

這位活了千年的老姑祖奶奶，護短的方式如此清奇！

如此硬核！如此…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