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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絕望歸途

蕭不凡的視線死死黏在最后那個簽名上——‘蕭不凡’!

那歪歪扭扭、力透紙背的狗爬字跡,

那最后一筆習慣性往上翹的尾鉤…分明是他被武力脅迫簽的字,

當初白萌萌用棗木棍頂著腦門,逼著在一張‘懇求拜師’帖上簽的名字!

那瘋婆娘…竟然連這個都利用上了?!

一股冰冷的、徹底的絕望瞬間淹沒了他,比地府的灰霧更刺骨。

祖宗們的話語,如雷貫耳,蕭不凡坐在車廂過道里,看著放明的天際,

他的希望在哪里?

祖宗們說,

他這個廢物點心,能找到白萌萌那種知書達禮,孝敬祖宗,有錢有顏,身材哇塞!

又有本事的媳婦,這是整個地下祖宗們保佑他的結果?。?!

祖宗們還說了,雖然他是九代單傳,但是,玄玄孫媳婦,懷孕了,等誕下血脈子嗣,

他這個廢物點心就無所謂了……只認玄孫媳婦,趕緊回去,好好伺候,否則開除族譜。

要是玄孫媳婦,包括血脈后裔有個好歹,祖宗決定二十四小時輪班,貼心教育他。

“呼……”

蕭不凡長長地、從肺管子最深處擠出一口濁氣,也帶走了他最后的倔強。

七天七夜的“祖宗關愛”,

像榨汁機一樣把他里里外外榨了個干凈,只剩下一具勉強能動的空殼。

逃?往他媽哪兒逃?

他攥著那幾張濕軟的零票,指節發白。

那群老鬼,隔著陰陽兩界都能像裝了GPS似的精準定位到他!

再這么跑下去,

他怕自己不是被這破火車顛散架,就是被那群鬼祖宗在夢里活活打死!

物理超度和精神折磨,總得選一樣。

他選擇……回去面對那個物理超度可能更直接的瘋婆娘。

至少,她手里那根棗木棍,是看得見摸得著的“實在”。

火車在一個鳥不拉屎的小站臺,發出瀕死般的嘶鳴,緩緩停下。

站臺簡陋得可憐,

蕭不凡像一具被抽掉了所有脊椎骨的行尸走肉,

搖搖晃晃,挪向那個小小的、窗口玻璃糊滿油污的售票口。

佝僂的身軀頂著那對足以讓熊貓界集體失業的烏青巨眼,

蠟黃的臉上每一道干裂的血口子都在無聲控訴著那七天七夜的非人折磨。

口袋里那幾張被冷汗和絕望浸透的零錢,被他哆嗦的手指捏著。

售票窗口的玻璃污濁得像蒙了層尸油,

后面坐著一個昏昏欲睡、滿臉油光的中年男人。

“買…買張票…”

蕭不凡的聲音嘶啞干澀,像砂紙摩擦銹鐵,“回…回江北省......”

在一陣靈魂的抽搐中他用盡力氣說出了這個地名。

售票員眼皮都沒抬,懶洋洋甩出一張車票。

那動作,敷衍得像打發一條流浪狗。

蕭不凡攥著那張小小的車票,感覺它重逾千斤。

這不僅僅是一張車票,這是他親手簽下的“賣身契”,

是他對那個核善師尊、對那群暴躁祖宗、對自己悲催命運徹底投降的白旗。

他拖著灌鉛的雙腿,一步一挪地走向候車區那幾條冰涼的長凳,靜待火車的到來。

站臺上那個破舊的、帶著電流雜音的喇叭,突然響起一陣滋滋啦啦的噪音,

緊接著,充滿磁性的男性嗓音,在車站回蕩。

“我想逃~~~卻逃~~~不掉~~~~~”

蕭不凡瞬間愣在原地。

“放棄你~~~是我~~~做~~~不~~~~到~~~~~”

“……”

他感覺一股帶著鐵銹味的腥甜猛地涌上喉嚨口。

“怎么樣~~~才~~~能~~~讓~~~你~~~明~~~~了~~~~~”

蕭不凡僵硬地、緩慢地扭動脖子,看向那個破喇叭,

蠟黃的臉上,肌肉不受控制地瘋狂抽搐。

整個世界仿佛都安靜了,只剩下那鬼哭狼嚎、如同催命符般的歌聲,

在他空曠的、被祖宗意念反復犁過的腦殼里瘋狂回蕩、共振、無限放大!

“我想逃~~~卻逃~~~不掉~~~~~”

“放棄你~~~是我~~~做~~~不~~~~到~~~~~”

草!

蕭不凡感覺一股邪火“噌”地一下,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燒得他那點僅存的理智瞬間灰飛煙滅!

這他媽是哪個王八蛋點的歌?!

是那群陰魂不散的老鬼在陽間找的代言人嗎?!連破喇叭都要踩他一腳?!

“啊——?。?!”

一聲飽含了七天七夜積攢的憋屈、憤怒、絕望、

以及對整個世界惡意最深切控訴的、非人的嘶吼,

猛地從蕭不凡干裂的喉嚨里爆發出來!

聲音之凄厲,之悲愴,嚇得昏昏欲睡的售票員一個激靈,

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神經病?。」砗渴裁??”

連旁邊打盹的流浪狗都驚得夾著尾巴“嗷嗚”一聲竄了出去!

蕭不凡猛地將手里那張象征著投降的車票狠狠摔在地上!

用盡全身力氣,

抬起那只被祖宗意念算盤珠崩得青紫的腳,帶著同歸于盡的瘋狂,狠狠踩了上去!

“踩!踩!踩死你!老子踩死你!”

他一邊瘋狂地跺腳,一邊歇斯底里地咆哮,唾沫混著血絲飛濺,

破喇叭還在不知死活地循環著:

“怎么樣~~~才~~~能~~~讓~~~你~~~明~~~~了~~~~~”

“我踩你祖宗十八代?。?!”

蕭不凡猛地抬頭,

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瞪著那個喇叭,仿佛要用眼神把它燒穿、捏碎、挫骨揚灰!

他胸膛劇烈起伏,像破風箱一樣呼哧帶喘,

那口憋在肺管子里的血腥氣終于隨著這通瘋狂的踩踏和嘶吼,稍微泄出去了一點。

取而代之的,是更深沉的、如同萬年寒潭般的絕望和疲憊。

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彎下僵硬的腰,顫抖著手指,

從被踩得沾滿了泥土和鞋印的車票,……把它撿了起來。

那動作,充滿了儀式般的悲壯和認命。

他小心翼翼地,像捧著什么稀世珍寶,將那張破爛不堪、幾乎看不出原貌的車票,

用沾滿污泥和汗水的手指,一點一點……撫平。

極其鄭重地將它塞進了發白的牛仔褲口袋里,

用力按了按,確認它不會飛走。

做完這一切,

蕭不凡走到那條冰冷的長凳前,

像個失去了所有生氣的破布娃娃,“噗通”一聲癱坐下去。

腦袋深深地、深深地埋進了自己同樣傷痕累累的臂彎里。

破喇叭還在唱:“我想逃~~~卻逃~~~不掉~~~~~”

這一次,蕭不凡沒有任何反應。

他只是蜷縮在那里,肩膀微微聳動。

沒人看見他埋在臂彎里的臉上是什么表情,也沒人聽見他是否在哭。

只有那破敗單薄的身影,

在暮色籠罩的荒涼小站臺上,

縮成小小的一團,散發著濃得化不開的、被全世界拋棄的悲涼。

遠處,傳來另一列火車進站的、沉悶的“況且”聲。

那是開往西街棺材鋪的列車。

是開往他那位核善師尊,和她肚子里那個“龍種”的列車。

是開往那群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了的暴躁祖宗的列車。

也是開往他注定悲催、且大概率更加水深火熱的未來的列車。

什么狗屁的詩和遠方?什么仗劍天涯的豪情?

綠皮火車再次發出那令人牙酸的“況且況且”聲,

伴隨著一陣劇烈的、幾乎要將人五臟六腑都顛出來的晃動,

喘著粗氣,不情不愿地啟動了。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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