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洪武二十五年十月初九,朱元璋下旨,正式冊封朱允炆為太孫。
同日下旨,命穎國公傅友德,開國公常升,宋國馮勝,定遠候王弼等回歸京師。
待幾人回京后,朱元璋親派謝熊,前往成都召藍玉回京。
藍玉因擔心朱元璋清算,一直以屯軍為由,拖延至今,如今見傅友德等人回京后安然無恙,心中稍定,尤其另外接到朱棡密信,召其回京,共商大事,心中不再懷疑。
終于十二月,回到京城。
朱元璋為麻痹幾人,非但沒有怪罪,反而冊封傅友德,馮勝為太子太師,封藍玉為太子太傅。
藍玉心中大石落地,以為這事就此過去,狂態又發,一次酒后,放言:“吾不堪太師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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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權聽到這個消息直搖頭:“得意忘形,取死有道....”
李景隆搖頭不語,雖然打仗本事可能算不上頂尖,但見風使舵的本事,絕對是一流,早就看出了朝廷對藍玉為首的一眾武勛不滿,早早就淡了聯絡。
這次傅友德,藍玉等獲封太子太師,他也沒上前恭賀,反而天天跑來朱權這里,要不推演幾把,要不就饒有興趣的,坐在校場旁,看一眾士兵操練。
朱權這三千親兵,因為還未就藩,所有軍餉都是朝廷撥付,屬于全脫產制,所以才能每天操練。
等到朱權就藩,親兵軍餉將由他個人承擔,其他受他節制的軍隊,依然屬于朝廷軍隊,糧餉也由朝廷統一撥付。
藩王在封國權限,老朱做了很大的限制,就連標配的三護衛都只有指揮權,朝廷隨時可以收回,調動。
朱允炆準備削燕王時,朱棣麾下三護衛就曾被調離開,搞得朱老四一點脾氣都沒有,所以起兵的時候才區區800親兵。
另外封國內地方行政,亦是朝廷派遣官員治理,屬于軍政分離,封國內官員同時還有監督藩王的責任,如有異動,可隨時上報。
從這一方面來說,朱元璋對朱權還算非常大度了,直接給了3000親衛,這3000人完全屬于朱權個人軍隊,不受朝廷節制的,這在所有藩王里絕對是獨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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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隆看著前方,正在練習正步的士兵,輕嘆道:“十七叔,剛開始小侄也以為您不會練兵,讓這些士兵走來走去,如何能增強戰力?”
“但這些時間下來,小侄才發現,原來不會練兵的竟然是我自己...”
“也終是清醒,自己不過那井底之蛙,還洋洋自得而不自知,實是慚愧。”
朱權悠閑坐于他身邊,笑道:“哦?不容易啊,終于想明白了?”
兩人這么長時間下來,也混熟了,相處也隨意了不少。
李景隆再次長嘆:“這么久再看不明白,就蠢豬不如了,看似簡單的走路,但操練久了,部隊的協同配合將遠超想象,士兵的服從意識,更是深入骨髓,如此軍隊,指揮起來將得心應手,如臂使指。”
“再加上您看似荒誕的唱歌,講故事,日日不停,培養出來的士氣之強,小侄前所未見也。”
“十七叔之才,小侄是真服了,自愧不如啊。”
說著李景隆轉頭看向朱權,猶豫片刻,終究問道:“小侄有一問題,如鯁在喉,不知十七叔能否解惑?”
朱權微瞇雙眼,溫和的笑道:“你我關系莫逆,當知無不言。”
李景隆聽罷,心中一陣感動,于是大膽問道:“十七叔為何如此看好太孫?以十七叔之才,當可看出太孫心向文臣,您一手推他上位,但如今太孫來看您的次數,卻屈指可數,十七叔不會沒有察覺吧?”
“那你又為何靠近允炆呢?”朱權反問道。
“啊?這個?小侄說是因為您,您信嗎?”李景隆支支吾吾的道。
朱權依舊笑瞇瞇的看著他:“你覺得呢?”
“好吧,不瞞十七叔,小侄也只是想圖個自保而已,一朝天子一朝臣,曹國公府不能在我手上落敗了。”李景隆神色認真,似未說謊。
朱權笑而不語,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突然問道:“九江,有個生意,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李景隆一愣:“嗯?生意?什么生意?”
說的好好的您怎么突然轉到生意上來了,兩者之間,有一文錢關系嗎?
朱權依然不緊不慢的道:“是啊,你看,十七叔身后這么多人要養活,沒錢怎么行呢?是吧?所以我想了一個能賺錢的生意,但是呢,我這身份有些敏感,又不適合出面,所以就看九江愿不愿意上十七叔這條船了?”
李景隆心中猛然一跳,似乎聽出了些什么,不禁咽了咽口水,試圖問道:“生意很大?”
朱權眼角含笑,淡淡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李景隆心中更是一緊,這個他懂,說不出口的,才是大生意啊。
低頭開始沉思,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運轉...
以十七叔現在的身份地位,什么生意大到說不出口?那必然是那唯一的位置。
如今皇上已經老了,再能活也沒多少年了,皇上走后,朱允炆上位,以他的能力能管好大明?能壓得住他這些叔叔?晉王,燕王哪一個不是桀驁之輩?
如果壓不住,那勢必動亂將起,一旦此時天下動蕩,那以十七叔的才華,會不會有所想法?
十七叔年紀雖然最小,但才能絕對是遠超晉王,燕王二人,沒見晉王這次就被十七叔輕松按下了嗎?
如此一想,再結合朱權努力推朱允炆上位的動機,李景隆猛吸一口涼氣,不會一開始,十七叔就在布局吧?推一個弱者上位,就是為了將來,天下不穩,好從中取利?
若真如此的話,那十七叔就太恐怖了,所謀之遠,恐超出所有人想象。
但他非嫡非長啊,能有機會?
也不是沒有可能,如果前面晉王,燕王都沒了,大家都是庶子,那豈不是誰能打就是誰的?
一念至此,突然想起第一次來大營時,十七叔好像問過我和燕王的關系,難道他早就在防備燕王了?
想到此,突然為燕王捏了把汗,一個在暗一個在明,被一個比你能力強的人暗中盯著了,你能好過?
如真是這樣的話,那現在十七叔拉我上船,上還是不上?上會不會太冒險?不上會不會下一刻我就沒了?走不出這個大營?
李景隆越想越心驚,越想越害怕,臉色開始發白,額頭冷汗開始大顆大顆的往外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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