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低頭瞅瞅自己光禿禿的尾椎骨，又瞅瞅地上那兩個一個暈倒、一個抖如風中落葉的少女信徒，鳥喙一撇。

她撲棱著翅膀，從燈架上飛下來，落在冰涼光滑的黑曜石供桌邊緣。剛才被叼走漿果和小麥餅的供盤還歪在那里，殘留著一點紫色的果汁印子。她踱著鳥步，用爪子扒拉了一下空盤子，索然無味。

神使的日子，真他鳥的無聊！

信徒就兩個，還嚇暈一個。

神殿大得能跑馬，風呼呼吹得她剛冒頭的一點絨毛都立正站好。

賜福？賜個鳥毛！

就在這時，一股極其微弱、極其熟悉、帶著油炸和鹽分誘惑的香氣，像根小鉤子，精準地勾住了她新生的烏鴉嗅覺神經。

零零猛地抬頭，漆黑的小眼睛瞬間聚焦。

是那個還勉強站著的少女！她大概是嚇懵了，手里還死死攥著那個空供盤，但另一只手，正無意識地伸向自己那件樸素的亞麻長袍口袋里，似乎在摸索什么。

零零的視線如同鎖定獵物的雷達，死死釘在那個鼓囊囊的口袋上。

那形狀，那若有若無飄來的氣味……是薯片！

絕對是薯片！

她上輩子當飼養員時偷摸在監控死角啃過無數包的垃圾食品之光！！！

“嘎！”

一聲短促的、充滿渴望的鳥叫脫口而出。

那少女被這突如其來的叫聲嚇得一個激靈，手一抖。

唰啦！

一個花花綠綠、印著看不懂但充滿誘惑力圖案的小袋子，從她口袋里掉了出來，落在冰涼的石地上。包裝袋上，一個咧著嘴大笑的卡通土豆正對她搔首弄姿。

薯！片！

零零渾身的稀疏黑羽都炸開了！

翅膀一拍，如同一道黑色閃電（請忽略掉空中飄落的幾根羽毛），直撲地面！

少女“啊”地尖叫一聲，下意識后退，一屁股坐倒在地。

零零才不管她，尖喙精準地啄向那袋薯片包裝袋的邊緣。

叼住！

撲棱棱再次飛回供桌。

她用爪子死死按住袋子，尖喙對著那脆弱的塑料封口就是一陣狂野的撕扯。

刺啦——！

包裝袋應聲而破。

一股濃郁霸道的、混合著油脂、鹽和土豆烘烤香氣的味道，如同炸彈般在肅穆的神殿里轟然炸開！

零零迫不及待地把腦袋埋進去，叼起一片金黃色的、邊緣微卷的薯片。

咔嚓！

酥脆！咸香！

帶著油炸食品特有的.......罪惡的快樂！

“嘎——！”

滿足的喟嘆，帶著薯片碎渣噴出鳥喙。

底下，那個剛被嚇暈過去的少女悠悠轉醒，正好看到這一幕：她們敬畏的風神神使大人，像只餓死鬼投胎的野鳥，正把整顆腦袋埋在一個花花綠綠的世俗零食袋子里，吃得羽毛亂飛，咔嚓作響。

而她那個稍微堅強點的同伴，正指著神使大人，嘴唇哆嗦，兩眼翻白，眼看又要不行了。

【滋……警告！】

【宿主行為嚴重偏離神使形象模板……滋……信仰值波動……】

系統冰冷的電子音里夾雜著紊亂的電流。

零零充耳不聞。

形象？形象能當薯片吃嗎？

她現在就是一只禿毛烏鴉，一只需要快樂肥宅薯片續命的可憐鳥！

她叼起第二片薯片，嚼得更歡了。

爽！！！！！

薯片帶來的快樂是短暫的。

神殿太大，風太冷，信徒太少（還都是戰五渣），系統太煩（動不動就“滋”一下）！

零零感覺自己快要在這空曠的神殿里憋瘋了。

她無聊地站在那根被她盤得越發油亮的柱子頂端，用爪子扒拉著自己禿尾巴根上新冒出的、稀稀拉拉、細軟可憐的小絨毛。

這點毛，連個毛絨球都搓不出來。

賜福任務糊弄過去了，懲罰暫時沒來。

然后呢？

就這么每天蹭柱子、等供奉、偷薯片？

這神使當得也太沒前途了！

就在她無聊得快要對著柱子再來一輪瘋狂摩擦時，腦子里那個冰冷的電子音，毫無預兆地又響了。

這次，聲音里似乎帶著點……被迫營業的麻木？

【滋…..檢測到宿主強烈無聊情緒……滋……】

【觸發輔助功能：信仰傳播模塊·直播插件（試用版）啟動。】

【綁定平臺：神界互聯·萬神殿直播頻道。】

【宿主直播間ID：風神座下·神使零零（禿毛限定版）。】

零零的烏鴉腦袋猛地抬起，小眼睛瞬間瞪得溜圓。

啥玩意兒？

直播？

幾乎在她念頭落下的瞬間，一個半透明、散發著幽幽藍光的虛擬操作面板，突兀地懸浮在她面前。

面板設計極其簡陋，上面只有幾個歪歪扭扭的按鈕：【開播】、【關播】、【美顏】、【打賞】、【彈幕】。

最顯眼的是中間一個巨大的紅色按鈕，上面印著一個歪歪扭扭的鳥爪印。

直播？

給誰看？

神界的其他神經病么？

零零的鳥腦子里，上輩子刷過的各種短視頻、直播平臺的魔性畫面如同脫韁的野狗般奔騰而過。

社會搖！

整活！

流量！

打賞！

薯片自由！

一股前所未有的、名為“搞事”的激情瞬間點燃了她全身的血液（如果烏鴉有的話）！

試試就試試！

她毫不猶豫，用禿尾巴尖兒（勉強夠得到）狠狠戳向那個【開播】按鈕！

嗡——

面板一陣閃爍，發出輕微的震動。

緊接著，一個同樣簡陋的虛擬屏幕在面板上方展開。

屏幕上，赫然是她自己此刻的尊容——一只站在巨大柱子頂端的、翅膀稀疏、屁股光禿禿、尾羽只剩下可憐幾根絨毛茬子的黑烏鴉。

背景是空曠宏偉、但此刻顯得有點冷颼颼的風神殿。

【神界互聯·萬神殿直播頻道】

【新主播上線：風神座下·神使凌亂（零零禿毛限定版）】

【當前觀眾：0】

零零看著屏幕上那個傻了吧唧的自己，再看看空空如也的觀眾數和彈幕區，一股不服輸的勁兒噌地就上來了。

零觀眾？

這能忍？

她深吸一口氣，雖然鳥肺容量有限，她撲棱著翅膀從柱子頂端飛了下來，落在一塊相對平坦的地板上。

然后，她對著那個虛擬鏡頭，猛地張開了翅膀——雖然因為掉毛顯得有點破敗，但氣勢不能輸！

“嘎——！”

一聲怪叫開場。

接著，她開始扭動她那光禿禿的屁股，以一種極其扭曲、極其不協調、帶著烏鴉身體僵硬感的姿態，左右搖擺起來！

兩條細鳥腿還試圖蹦跶，但動作笨拙得像在抽筋。

“嘎！老鐵們！家人們！點波關注不迷路！”

她扯著破鑼嗓子，努力模仿著記憶里那些喊麥主播的腔調，雖然喊出來全是“嘎嘎嘎”。

“風神殿官方唯一指定神使！在線整活！嘎！”

“看見我這尾巴沒？”

她奮力撅起光禿禿的屁股，對著鏡頭，“純天然！無污染！禿得清新脫俗！嘎！”

“走過路過！禮物刷起來！火箭游艇跑車！嘎！薯片優先！嘎嘎！”

她一邊喊，一邊瘋狂扭動，翅膀撲騰，禿尾巴甩動，幾根剛長出來的絨毛頑強地在風中搖曳，又在她劇烈的動作下……飄落了幾根。

【系統提示：檢測到宿主行為模式超出數據理解范疇……滋……信仰傳播模塊運行異常……】

【警告：神力波動可能引……】

系統警告還沒“滋”完，零零就看到了虛擬屏幕上跳出的提示：

【用戶‘火神家的鍋爐工’進入直播間。】

【用戶‘海神家的洗碗蟹’進入直播間。】

【用戶‘大地母神家的土撥鼠’進入直播間。】

彈幕區，終于不再是空白！

【火神家的鍋爐工】：？？？這是什么鳥？風神家窮得坐騎都掉毛了？

【海神家的洗碗蟹】：噗！它在干嘛？抽風了？這舞姿……神界獨一份！

【大地母神家的土撥鼠】：關注了！這主播精神狀況堪憂！但好有意思！主播能表演個用頭撞柱子嗎？

零零一看，有活人（神）了！

雖然彈幕都在吐槽她，但吐槽也是流量！

她更來勁了！扭得更瘋，禿尾巴甩得幾乎要出現殘影（錯覺）！

“嘎！感謝家人們捧場！想看撞柱子？安排！火箭刷起來！一個火箭撞一次！嘎嘎嘎！”

她作勢就要往旁邊的柱子上沖。

【火神家的鍋爐工】打賞了【劣質火晶石】*1！

【海神家的洗碗蟹】打賞了【硌牙的珍珠】*1！

【大地母神家的土撥鼠】打賞了【土了吧唧的土豆】*1！

零零看著虛擬物品欄里瞬間多出來的幾樣“打賞”，尤其是那顆圓滾滾的土豆，眼睛都直了！

薯片！薯片的原材料！

“嘎！感謝老鐵！老板大氣！老板身體健康！嘎！”

她激動得原地蹦跶了兩下，然后猛地停下，歪著腦袋，對著鏡頭，那雙漆黑的小眼睛里閃爍著一種名為“作大死”的光芒。

“家人們！嘎！光看主播撞柱子沒意思！咱玩點刺激的！嘎！”

她撲棱著翅膀，飛回虛擬面板前，用鳥爪子指著那個【美顏】按鈕。

“看見沒？美顏！嘎！咱風神殿獨家特效！”

她猛地戳下去！

嗡——

一道極其刺眼、極其廉價、閃爍著七彩霓虹燈效果的流光，瞬間籠罩了她整個鳥身！

她稀疏的黑羽在光芒下變成了五彩斑斕的黑，光禿禿的屁股被打上了一層厚厚的、還在不斷變換顏色的毛茸茸特效，那幾根可憐的尾羽絨毛，更是被特效拉長、扭曲，變成了兩條不斷甩動的、閃著金光的……光帶？！

整個畫面，充滿了劣質頁游廣告的既視感。

【火神家的鍋爐工】：臥槽！我的眼睛！

【海神家的洗碗蟹】：哈哈哈哈哈哈救命！這特效！主播是懂審美的！

【大地母神家的土撥鼠】：笑不活了！神使大人（？）您開心就好！再來一段！打賞跟上！

【用戶‘愛與美之神的舔狗’進入直播間。】

【用戶‘鍛造之神的廢鐵’進入直播間。】

彈幕瞬間爆炸！

【愛與美之神的舔狗】：？？？這什么精神污染？但……為什么我停不下來？

【鍛造之神的廢鐵】：哈哈哈哈！風神家的坐騎瘋了！快錄下來！這絕對是萬神殿年度沙雕新聞！

打賞提示開始刷屏！

劣質火晶石、硌牙的珍珠、土了吧唧的土豆、枯萎的玫瑰花瓣、生銹的鐵釘……五花八門，亂七八糟，但數量在激增！

零零看著物品欄里瞬間堆滿的“破爛”，尤其是打賞列表里突然冒出來的【香脆薯片（小份）】*1，興奮得差點螺旋升天！

“嘎！感謝老鐵們的薯片！老板們敞亮！嘎！”

她頂著那身能把神眼閃瞎的劣質七彩毛茸茸特效，扭得更起勁了，兩條金光閃閃的禿尾巴特效在空中狂甩。

“家人們！禮物刷起來！嘎！”

她扯著嗓子，破鑼般的鳥叫聲在空曠神殿里回蕩，充滿了豁出去的癲狂。

“打賞夠十萬！嘎！主播帶你們去薅隔壁戰神家獅子狗的毛！”

“現場直播！嘎嘎嘎！”

“讓你們看看什么叫神界頂流操作！就問你們刺不刺激？！”

直播間，瞬間死寂了一秒。

隨即，彈幕如同海嘯般噴涌而出！徹底瘋了！

【火神家的鍋爐工】：？？？？？？？？？？

【海神家的洗碗蟹】：臥槽臥槽臥槽！主播是懂流量密碼的！

【大地母神家的土撥鼠】：十萬！快！眾籌！我要看戰神家狗子禿頭！

【愛與美之神的舔狗】：雖然但是……戰神會殺鳥的吧？！不管了！打賞！為了樂子！

【鍛造之神的廢鐵】：哈哈哈哈！風神家這烏鴉真他娘的是個鳥才！打賞跟上！十萬目標沖啊！

【‘火神家的鍋爐工’打賞了‘劣質火晶石’*100！】

【‘海神家的洗碗蟹’打賞了‘硌牙的珍珠’*50！】

【‘大地母神家的土撥鼠’打賞了‘土了吧唧的土豆’*200！】

【‘愛與美之神的舔狗’打賞了‘枯萎的玫瑰花瓣’*999！】

【‘鍛造之神的廢鐵’打賞了‘生銹的鐵釘’*500！】

【……】

【用戶‘智慧之神的眼鏡’打賞了‘陳年羊皮卷’*1！附言：記錄歷史性沙雕時刻！】

【用戶‘酒神的酒渣’打賞了‘喝剩的葡萄汁’*10！附言：下酒！太下酒了！】

打賞額度如同坐了火箭，在零零那句驚世駭俗的宣言后，瘋狂飆升！

虛擬物品欄瞬間被各種奇奇怪怪的“禮物”塞爆，屏幕上的打賞特效（同樣劣質）閃成一片。

【系統提示：信仰傳播模塊數據流超載！】

【打賞總額度突破十萬臨界點！】

【目標鎖定：戰神坐騎·黃金獅子‘索爾’！】

【警告！警告！檢測到戰神‘阿瑞斯’神力標記強烈波動！極度危險！】

【強烈建議宿主取消……】

“取消個鳥毛！”

零零興奮得鳥喙都在哆嗦，眼里只有那剛剛到賬、散發著致命誘惑的【香脆薯片（大份）】*1！她一口叼住薯片袋子，爪子狠狠拍向虛擬面板上那個【美顏】按鈕！

嗡！

身上那層能把神閃瞎的七彩毛茸茸劣質光效瞬間消失，露出了她光禿禿、無比真實的鳥樣。

“嘎！家人們！目標確認！主播這就去給戰神家獅子狗做新造型！”

“嘎！讓你們看看什么叫技術流薅毛！”

“禮物別停！火箭刷起來！嘎嘎嘎——！”

她發出一串癲狂的鳥叫，翅膀猛地一扇，卷起幾根自己掉落的黑羽，叼著那包大份薯片，化作一道快得只剩下殘影的黑線，嗖地一下沖出了風神殿那高大空曠的大門，直撲隔壁那座散發著鐵血與殺伐氣息的、屬于戰爭之神的巨大神殿！

直播間彈幕徹底爆炸：

【前方高能！非戰斗人員速退！】

【主播牛逼（破音）！！！！！1111】

【戰神家狗子危！】

【錄屏！快錄屏！歷史時刻！！！】

......

戰神阿瑞斯的神殿，風格與風神殿的飄逸空靈截然不同。

巨大的黑曜石堆砌，線條粗獷冰冷，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洗刷不凈的鐵銹和血腥味。

神殿深處，一頭體型龐大、如同小型戰車般的巨獸正趴伏在冰冷的石地上小憩。

它有著如同流淌熔金般的濃密鬃毛，覆蓋著強健的脖頸和寬闊的肩背，在神殿幽暗的光線下依舊流淌著華貴的暗金色光澤。

這正是戰神阿瑞斯最鐘愛的坐騎兼伙伴——黃金獅子索爾。此刻它閉著眼睛，喉嚨里發出低沉而平緩的呼嚕聲，威嚴中透著一絲慵懶。

呼——！

一道快得離譜的黑影，帶著一股薯片的咸香和某種破罐子破摔的瘋勁兒，猛地從神殿高大的側窗縫隙里鉆了進來！

正是零零！

她叼著薯片袋，撲棱著翅膀，悄無聲息地落在距離黃金獅子索爾不遠的一根巨大廊柱的陰影里。漆黑的小眼睛死死鎖定目標——索爾背上那濃密得令人發指的金色長毛。

直播間虛擬屏幕懸浮在她眼前，彈幕如同瀑布般刷新：

【臥槽！真進來了！】

【主播快上！薅它！】

【近距離看更大了！這毛量！羨慕哭了！】

【主播小心啊！別被一口吞了！】

零零心臟在胸腔里狂跳，一半是興奮，一半是“我他媽是不是瘋了”的后怕。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直播間十萬雙眼睛（雖然都是神眼）盯著呢！

打賞的薯片都到嘴了！

她深吸一口氣，吸了一鼻子鐵銹味，將嘴里的薯片袋子小心地放在柱子根下。

然后，她調動起全身力量，翅膀猛地一振！

“嘎——！對不住了兄弟！主播也是為了生活！”

一聲凄厲的鳥叫劃破戰神殿的寂靜！

黃金獅子索爾那巨大的頭顱猛地抬起，熔金色的獸瞳瞬間睜開，銳利如刀！

它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闖入者和噪音驚動了！

但零零更快！

在索爾完全反應過來之前，她如同一個高速旋轉的黑色鉆頭，帶著一股同歸于盡的瘋勁兒，狠狠撲到了索爾那寬闊如小平臺般的背脊上！

位置精準——就是鬃毛最濃密最厚實的肩頸處！

“嘎！！！”

她發出一聲怪叫，兩只爪子死死扒拉住幾縷粗硬的金色鬃毛，尖利的鳥喙如同最瘋狂的除草機，對著那濃密的金毛根部就是一陣無差別、高頻率的瘋狂撕扯和啄擊！

嗤啦！嗤啦！嗤啦——！

如同金箔被撕裂的聲音密集響起！

無數根閃耀著黃金光澤的長毛，如同被狂風卷起的金色麥浪，瞬間脫離了索爾的身體，在神殿冰冷肅殺的光線下漫天飛舞！

索爾徹底懵了！

它巨大的身體猛地一僵，熔金色的獸瞳里先是閃過一絲被打擾美夢的暴怒，隨即被一種巨大的、難以置信的茫然和震驚所取代！

背上那又痛又癢、還伴隨著毛發自根部被強行剝離的詭異感覺，讓它龐大的身軀都下意識地抽搐了一下！

它猛地回頭，只看到一個黑色的、禿屁股的玩意兒正死死扒在它背上，像個失控的黑色小馬達，瘋狂地啄著、扯著、薅著它引以為傲的、象征著力量與榮耀的鬃毛！

“吼——！！！”

一聲震得整個戰神殿都在顫抖的、充滿了驚怒和屈辱的咆哮，如同炸雷般轟然爆發！

然而，晚了！

零零爆發出了鳥鳥畢生的潛能，短短幾秒鐘，高頻率輸出！

索爾肩頸處那一片最濃密的金色鬃毛，硬生生被她薅禿了一大塊！

露出了底下同樣金色的、但短了很多的底絨皮膚！在周圍依舊濃密的金色長毛襯托下，那一片光禿禿的區域，如同被狗啃過一樣，極其刺眼！

極其滑稽！

金色的長毛如同金色的暴雪，在神殿里洋洋灑灑地飄落。

直播間，死寂了一瞬。

隨即，彈幕以核爆般的姿態，徹底炸穿天際！

【！！！！！！！！！】

【薅……薅禿了？！真禿了！】

【主播牛逼——！！！（已破音）】

【戰神家狗子……禿頂了！哈哈哈哈哈哈救命！】

【歷史性時刻！神界第一薅毛大師誕生！】

【打賞！必須打賞！火箭刷屏！主播你是我的神（經病）！！！】

打賞特效瞬間淹沒了整個虛擬屏幕！

各種劣質寶石、珍珠、土豆、花瓣、鐵釘、羊皮卷、葡萄汁……如同不要錢般砸來！

【香脆薯片（超大份）】的提示更是連續刷了好幾條！

零零看著物品欄里瞬間爆倉的薯片，看著索爾背上那塊刺眼的光禿，聽著耳邊震耳欲聾的獅吼和直播間瘋狂的彈幕，一股巨大的、作死成功的虛脫感和荒謬的成就感席卷了她。

“嘎……嘎嘎……”

她松開爪子，從索爾背上滑落下來，落在一堆金色的長毛里，鳥喙咧開一個極其不自然的弧度，像是想笑，又像是累癱了。

任務完成！

薯片自由……近在眼前？

就在這時——

轟隆！！！

戰神神殿那兩扇沉重無比、需要數名神仆合力才能推開的巨大黑鐵門，如同被攻城錘正面撞擊，猛地向內爆裂開來！

狂暴的、帶著濃烈血腥味和滔天殺意的赤紅色神力，如同決堤的血海，瞬間灌滿了整個神殿！

空氣仿佛凝固成冰，又瞬間被點燃！

一個高大、魁梧、如同移動山岳般的身影，矗立在破碎的門框中央。

他身穿染血的暗金色戰甲，甲胄上布滿了刀劍劈砍的猙獰痕跡，手中提著一柄巨大的、還在往下滴淌著粘稠暗紅血液的猙獰長刀。刀身散發出的兇戾氣息，讓神殿內的溫度驟降。

一頭凌亂如同燃燒火焰般的赤紅短發下，是一張如同刀劈斧鑿般剛硬、此刻卻因暴怒而扭曲的英俊臉龐。那雙眼睛，是純粹的、不摻雜任何感情的殺戮之瞳，猩紅如血，如同煉獄深處爬出的惡鬼，死死鎖定了神殿內那個唯一還在動彈的黑色小點——站在一堆金色獅毛里、嘴里還叼著半片薯片的禿毛烏鴉！

冰冷的、帶著金屬摩擦般質感的咆哮，裹挾著能凍結靈魂的殺意，在神殿里轟然炸響：

“哪、個、畜、生——動、我、的、狗？！”

那聲音不大，卻如同億萬亡魂的哭嚎凝聚，震得零零渾身稀稀拉拉的黑羽瞬間倒豎！

嘴里的半片薯片，“啪嗒”一聲掉在金色的獅毛堆里。

直播間彈幕瞬間清空。

【系統提示：檢測到戰神‘阿瑞斯’進入絕對暴怒狀態！危險等級：滅世級！】

【警告！宿主生存幾率低于0.00001%！強烈建議啟動緊急避難程序！】

【滋……滋滋……緊急任務發布！】

【任務二：神眷安撫（地獄難度）。】

【目標：于戰神徹底失控前，成功將其哄睡。】

【時限：30分鐘（或宿主被剁成肉醬前）。】

【失敗懲罰：宿主將被制成風干鳥標本，懸掛于戰神神殿大門示眾一萬年。】

【系統備注（破音）：宿主，你他媽是真畜生啊！！！】

零零看著那雙死死鎖定自己、猩紅得如同要滴出血來的殺戮之瞳，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物品欄里剛到手、熱乎的幾包超大份薯片，和虛擬屏幕上戰神獅子狗索爾那塊新鮮出爐、閃閃發亮的“地中海”禿斑截圖。

哄睡？？？！！！

哄這個剛從尸山血海里爬出來、提著滴血大刀、殺氣騰騰要剁鳥的戰神？

她默默調出那張被她珍藏的、索爾禿頭部位的360度高清特寫表情包，歪了歪光禿禿的鳥腦袋，對著腦子里快要當機的系統發出靈魂拷問：

“嘎……要不……咱再薅點？”